“我……”


    安西公爵心亂如麻地看著那起身向自己走來的黑袍人,有無數想說的話卻始終憋不出來。


    “大人放心,有我在,誰也傷不了您。”


    黑袍人的沙啞的嗓音聽起來就讓人感到一陣陣的不適,而安西公爵隻得勉強笑著點了點頭。


    “那便有勞壯士……今日之事我一概不知,等各位好漢定下什麽時候有用得到本人的地方,便請壯士與我徹夜對飲,我家還有不少好酒……”


    “若是本人不小心喝了個宿醉,睜眼醒來發現已經身處異國,那……那我也沒辦法了,別人說什麽我就做什麽,我也不想的。”


    能夠要人命的重重壓力之下,安西公爵試圖靠裝鴕鳥一路蒙混過去。


    最後都是你們逼我的!我安西公爵世代忠良,對陛下唯有一顆忠誠之心,稍作妥協也不過是為了留待有用之身,給陛下日後驅策。


    不管怎麽說,他安西公爵府的世代富貴絕不能在今晚莫名其妙地斷在了他手裏。


    如果他全家都在今晚死了,皇帝陛下估計要麽直接撤銷安西公爵的頭銜,要麽把這大好爵位轉頭交給自己的遠支親戚……


    雖然安西公爵的選擇自欺欺人到了令人費解的地步,不過總歸還算是識時務。


    見小利而忘義,幹大事而惜身,幾千年下來那些靠血脈傳承的貴族大都被養廢了,安西公爵的表現倒也不算意外。


    “看來咱們的公爵大人是想明白了啊,好,好好好!”


    黑袍長老大笑一聲,連連拍手稱好。


    屋內的其餘黑衣人同樣附和著鼓掌,一時間整座偏殿內掌聲如潮,在深夜的夜色下透著一股難言的詭異與癲狂。


    安西公爵看著屋內這幫似乎精神狀態不是很正常的不速之客,內心的緊張與不安已經達到了極點。


    “以後公爵大人就是咱們的自己人了,我幹了,您隨意!”


    黑袍長老一揮手,身旁侍立的人便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壺酒和兩個酒杯,俯身為二人斟上了酒。


    “來來來,來幹!”


    “您……您請。”


    安西公爵迎著微弱的燭光,看著酒杯中那暗紅色的酒液,握著酒杯的手掌忍不住微微發顫。


    喝了這杯不知道裏麵加了什麽黑料的酒,估計就徹底沒有回頭路,以後隻能跟他們狼狽為奸一條路走到黑了啊……


    媽的,算了,說得好像老子有得選一樣!


    片刻後,安西公爵一咬牙,鼓起心底的那點狠勁,仰頭將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


    “咕……咕咚……”


    “好好好,公爵果然痛快,本座沒挑錯人。”


    看著安西公爵那慷慨就義般的動作,黑袍長老含笑點頭。


    緊閉著眼睛,眼淚都差點忍不住流出來的安西公爵此時卻感到自己的小腹處傳來了一股溫熱。


    那股溫熱和他平常喝虎鞭酒的感覺是不一樣的,相對於小腹下方的位置,傳來溫熱感的地方似乎更接近於……丹田?


    “這……”


    安西公爵感到自己那多年來毫無寸進的修為,似乎在這一刻有了鬆動,而且正在艱難緩慢但卻堅定地攀升著。


    “嘿,本座說了,要給您一場潑天的富貴。”


    “連天魂皇宮裏都沒有的秘藥,本座這裏可是多得很,能把您喂得飽飽的。”


    “等將來您聽我們的安排登基稱帝,一邊修為有成,一邊三宮六院,比凡人多出百年光陰來享受榮華富貴。那滋味,嘖嘖……連本座都羨慕了。”


    三宮六院……安西公爵因修為驟然有所突破而停滯的思維回過神的第一時間,便因這個詞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我老婆呢?


    看到自己的妻女老母仍在一旁安然無事,安西公爵不由得鬆了口氣,試探著道:


    “這位……大人,既然咱們已經是自己人了,您看我的家人是不是……”


    公爵府的夫人小姐此時眼淚汪汪的,她們根本搞不清今天全家遭遇飛來橫禍的原因,而看到自己的丈夫和父親如此對歹徒委曲求全時更是感到止不住的心疼。


    黑袍長老“哼”了聲,背過手轉身看向夫人小姐的方向。


    “剛才我們請令媛來此的時候,她還釋放武魂抵抗我們的人,這性子可真夠烈的。”


    公爵千金聞言眼中染上了一層濃濃的恐慌之色,抓著母親的衣袖連連搖頭。


    那皇家派來的侍衛被人像死狗一樣拖到院子裏是她剛才親眼所見的,要是早知道這群歹徒實力這麽強悍她一個菜雞四環哪裏會做徒勞的抵抗?


    “不過,有點性格才能成大事,本座就喜歡這樣的。”


    詭笑一聲後,黑袍長老邁步走到公爵千金眼前,緩緩道:


    “既然如此,你以後便是本座的弟子,待你六環後便升你為親傳弟子。”


    “去,跟你父親告個別,以後跟著本座要刻苦修煉不可懈怠。”


    聽到黑袍老者的話,公爵千金不由得愣在當場,而安西公爵更是險些直接跪下。


    “大人,不可,不可啊!如果小女被人發現沒了蹤跡,難免令人生疑,就怕影響了您的布置……”


    “怎麽?這麽信不過本座?還是說,你想要搶奪本座愛徒?”


    黑袍老者眯著眼,嘴角帶著若有如無的笑意:“天魂帝國這點煉藥的手段簡直兒戲一般,那種不每隔數日服食就會一命嗚呼的藥,本座可一點也不想用在您家人身上啊。”


    “不敢不敢,全憑大人處置。”


    滿意地點了點頭,黑袍老者這才道:“公爵大人,你平日晚上吃的那點給男人吃的藥物,要煉一點類似的給女人吃的東西對本座來說不過信手拈來而已。”


    “不想您的妻子和女兒變成淫婦淫娃的話,您知道該怎麽做,不用我多說。”


    “別讓本座失望,我還等著看您加冕那一天呢。”


    “今日我等先行告退,期待下次和您在日月帝國再見。”


    “你這女娃娃,不趕緊跟上為師還在等什麽?想帶著你母親一起過來當丼飯嗎?”


    公爵千金在父母悲戚而絕望的目光中哭哭啼啼地跟著走了,臨走時還被人罩上了一身黑袍。


    當那些黑袍人離開公爵府許久後,癱坐在地的安西公爵才在夫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緩緩站起。


    “瑩兒……是為父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公爵夫婦的情難自已地抱頭痛哭了起來,而負責留下來保衛公爵大人安全的黑袍人已經換上了那原本屬於皇家侍衛的袍服,見他們這副樣子歪著頭疑惑道:


    “二位有什麽好哭的?這可是令千金的福氣,長老大人可不屑哄騙你們這個層級的人,說是認真教導那就會認真教導她,下次見麵說不定她比公爵您的修為都高了。”


    安西公爵聞言肩膀忍不住抖了兩下,顫聲問道:“你們……難道你們活著的意義就隻有修行嗎?除了那一身修為,你們的人生裏就沒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了嗎?”


    新任護衛用他那平常不怎麽愛動的腦子想了想,對自己的新主家認真答道:


    “其他兄弟姐妹或許各有各的追求,不過我這人的追求比較純粹,生命之外除了修為和女人,我想不出什麽感興趣的東西了。”


    “哦……長老教過我,想要和人處好關係就得懂得換位思考,難道您的意思是想給令千金找男人?這好說啊,我和長老說一下,保證要多少有多少,要什麽樣的就有什麽樣的。”


    “夠了!”


    被人支配的恐懼漸漸從心頭退去,安西公爵衝動之下壯著膽子吼了一聲。


    但是看到身旁這“護衛”看起來就不是什麽正經人的麵容,他又趕緊摟住夫人的肩膀,將她護在自己懷裏。


    “您大可不必如此……”新任護衛撇撇嘴道。


    “我們是守信譽的,說殺人全家就殺人全家,說保護您的安全就會保您全家安然無恙。”


    探頭與瑟縮在丈夫懷中的公爵夫人對了一眼目光,他笑著道:


    “您現在也是我的主母了,您放心,在我的保護下,以後除了公爵大人沒有男人能進您的房間。”


    公爵夫人聞言瞪大了眼睛,劇震的瞳孔中帶上了夾雜著難以置信之色的恐懼,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得更厲害了;心疼夫人的安西公爵見狀連忙輕拍夫人的背部,不停出言安撫。


    但安西公爵卻看不見此時夫人的目光,她強忍著內心回避的欲望,看著麵前那麵容年輕的男人,似乎想要從中讀出什麽暗示來。


    但後者卻隻是頗為驕傲地拍了拍胸脯,讓公爵夫人完全讀不出對方剛才是否話中有話。


    當天空中那幾不可見的彎月緩緩落下、朦朧的一絲晨白出現在天穹盡頭時,距公爵府百餘裏外的某處森林中,一群群褪下了黑袍、於昨晚完成了與各自對象的交涉任務的魂師們在預定的地點集合。


    “看來這次任務的確完成的不錯啊,一個人都沒少……呦,怎麽還多了幾個人呢?”一名身材發福的老者笑問道。


    “碰上了個硬點子,害老夫的得意弟子不敢放手炸死他們,硬拚損失了幾具屍奴。這不,正打算把他煉了補償給我徒弟?”戴著鬥笠的老者拽著身旁那頭上套著麻袋,好像一具行屍走肉的男子冷聲道。


    “哼,就你徒弟那一次性的屍奴也好意思吹?不如本宮這一趟淘寶貝抓了個資質不錯的回去當藥奴。”


    發福老者聞言憨笑幾聲,隨即看向了眼角掛著淚珠的公爵千金,和她身旁看不出什麽多餘表情的老者,眼睛一亮調笑道:


    “二當家的,您這是給夕水盟進新的上等貨色了?”


    “哈哈,那這質量可真是相當不錯,二長老的手段可都是有目共睹,到時候兄弟們一定去嚐嚐鮮捧個場。”


    “哼,都給老夫滾遠點。”南宮碗沒好氣地冷哼道。


    “這是老夫新收的弟子,莫要跟那些給底層扔出去賣的混為一談。誰敢騷擾本座弟子,本座就把他的那東西剁了給人泡酒。”


    “您……就這?您的弟子?”


    剛抓了個藥奴,心情不錯的妖豔女子聞言眼中帶了幾分異色。


    “這資質給大人物們扔去做狗都被嫌棄,也配蒙您垂青?”


    “嗬,所以本座可以為聖教操持夕水盟,你還是隻能搞那點歪門邪道,連藥都煉不明白。”南宮碗不鹹不淡地刺了一句。


    “二當家的,你這……該不會是被兩位聖女看上,急了吧?那也不能饑不擇食啊,夕水盟裏比這廢物強的不有的是?”


    看著女孩估計也二十歲左右了,區區四環的修為一眼可辨,這個速度以聖靈教的標準怎麽看都算是不及格,更別提被二長老“提攜”。


    公爵千金聽著這群人的虎狼之詞,就算反應再遲鈍也明白自己這下是落在邪魂師窩裏了。


    淚珠再次如斷線珍珠般滾滾而落,她已經根本不指望自己能有重獲自由的那一天了,隻希望能有個痛快點的死法,不要像那群人說得一樣,被扔出去賣或者給人做狗。


    她直到今天一直過著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日子,吃不得那些苦。


    以及,希望這群人能在達成目的後放過她的父母。


    “你們不懂得欣賞和雕琢美玉就不要大放厥詞,就算看在她父親的麵子上,老夫也會好好教導她,讓她父親安心和聖教合作。”


    南宮碗麵容慈祥和藹地道:“瑩兒,咱們這些人裏論出身,你可是最高貴的金枝玉葉,還不快和大家介紹介紹你自己?”


    …………


    明都,某處霍雨浩近日來在此打窩紮營的地下實驗室中。


    鏡紅塵看著眼前研究員們為他一一介紹的“成品”,震驚與狂喜在眼中不斷交錯。


    他早就做好了花上大價錢給霍雨浩練練手、等個幾年再出成果的準備,反正時間上又不急。


    沒想到……這第一輪的“魂靈”實驗便給了他巨大的驚喜。


    第一輪的初步可行性驗證實驗沒有用到昂貴的千年魂獸,所有“人獸配型”全部成功。


    器武魂融合魂獸這種讓人有些拿捏不準的事情也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甚至還無意間創造了“白色五環”這樣的奇葩。


    除了某些誌願者由於身體過於虛弱,在靠著猛磕丹藥從而“連升三環”這種絲毫不考慮生命安全的實驗過後或死或瘋,一切都完美得讓人難以置信。


    當然,他們的犧牲也是有收獲的——至少讓霍雨浩順利驗證了“百年魂靈確實隻能提供兩個魂環”。


    “好好好,你們做得好啊!後麵有什麽需求今天盡可提出來!”


    “對了,那些精神失常的誌願者,你們怎麽處理的?”


    霍雨浩對同樣戴著麵具,身穿白大褂的鏡紅塵拱了拱手,答道:


    “暫時關押起來了。”


    “等到魂靈後續的實驗全部完成,魂靈公之於世,我會遵守承諾饒他們一命……不過他們這種反社會人士直接釋放也不可能,我給他們找了間精神病院,廢了修為後會送他們去安度晚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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