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一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臉色一變,再也顧不得跟步小天說些什麽,扛起手上的布帆便要逃跑。


    不料一隻大手早就牢牢地抓住了布帆上的竹竿,他這一跑愣是沒有扯動布帆,腳下一滑,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原地。


    “你還想跑!”


    背後的聲音顯得十分憤怒。


    步小天轉過身,隻見一個胖胖的中年人正緊緊地抓著布帆,對著老道士怒目而視。


    這中年男子比老道士高一些,身上的穿著考究,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家的打扮。


    看到這男子的第一眼,步小天隻能想到一個圓字。


    圓圓的身子上長著一顆圓圓的腦袋,圓圓的臉上一對圓圓的眼睛。


    看其麵貌本應該是十分和善的,隻是不知道老道士到底是怎麽得罪了他。


    此時他正滿頭大汗,滿臉憔悴之色,見老道士倒地,立馬鬆開了手裏的竹竿,整個人都向著老道士撲了上去,壓在了老道士身上。


    看見這一幕的步小天眉頭一跳,這肥胖的男子看起來少說也有二百來斤,他還真怕老道士被這胖子壓斷了氣。


    不過他實在是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便沒有輕易動手。


    步小天想象的胖子壓死老道士的一幕終究還是沒有發生,那中年男子雖說體型肥胖,身手卻是十分敏捷,並沒有真正壓在老道士身上,隻是抓住了老道士的雙手,同時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根繩子,片刻工夫便將其捆了個結實。


    然後那男子站起身來,像提小雞崽子一樣將老道士轉過來讓他麵對著自己,惡狠狠地道:


    “你再跑啊?這回看你怎麽跑?”


    “福管家,貧道與你有何深仇大怨,你要這樣對貧道窮追不舍?”


    老道士自知跑不了,帶著哭腔問道,看起來很是無辜的樣子。


    “你個老騙子,三天前你攔住我說你有辦法治好小公子的怪病,十兩銀子賣給我一張紙符。


    我將從你那裏拿來的那張符紙按你說的,焚燒以後給小公子服下。


    小公子非但沒有好轉,更是自從服下那紙符灰燼後便昏迷不醒,就連氣息也微弱不已,眼看就命在旦夕,你還敢說我們沒有深仇大怨?”


    說到這裏,那被稱作福管家中年胖子滿臉懊惱之色:


    “我也是鬼迷了心竅,竟然那麽輕易的就相信了你這老騙子的話,還害了我家公子!”


    福管家說這便號啕大哭起來。


    “這這這,這不關我的事啊!”


    老道士一聽,頓時慌了神:


    “我給你的那紙符雖然治不好小公子的病,但是絕對不會對小公子有什麽損傷啊!”


    “你果然是在騙我!”


    福管家一聽老道士給自己的符紙果然是假的,根本就不聽老道士的解釋,指著老道士就罵了起來:


    “你個老騙子,我們武家跟你到底有什麽仇,你要這樣坑害我們小公子!


    小公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要你給小公子抵命!”


    福管家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拖著老道士向城裏走。


    老道士見福管家要帶他走,更加慌亂,一轉眼看到立在一旁的步小天,馬上大喊道:


    “徒兒救我!”


    步小天:“???”


    就在步小天一臉茫然地看著向自己求救的老道士的時候,福管家已經重新轉過身,緊緊盯著步小天問道:


    “你是這老騙子的徒弟?”


    “我不是!”


    步小天頓時明白了老道士的打算,這老家夥是要拖自己下水呀!


    見福管家對自己發問,趕緊搖搖頭否認。


    還沒等福管家說話,老道士就憤怒地大叫起來:


    “好你個忘恩負義的小子!枉我養活你這麽大,教你本事,你今天見我落難竟然連師父都不認了!我好後悔呀!”


    老道士說的是聲淚俱下,就連四周那些一開始聽到動靜圍過來看熱鬧的行人都對著幾人指指點點,竟然都信了老道士的胡說八道。


    “那不是武家的大管家武福嗎?福管家向來對誰都是一副好脾氣,怎麽看上去這麽生氣啊?那地上的老道士怎麽招惹到他了?”


    有認識福管家的人小聲地向身邊的人詢問。


    “你還不知道啊?”


    另一人回答道,


    “武家小公子的怪病你知道吧?”


    “知道啊,武家家主年近四十卻一直沒有子嗣,幾年前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兒子。


    武家夫人生下小公子的時候難產而死,武老爺對夫人用命換來的孩子自然是當寶貝似得疼愛,而武老爺這些年又無意續弦,這孩子自然就成了武家所有人的寶貝疙瘩。


    但不知為何,小公子自出生以來便體弱多病,兩年前更是得了一種奇症,每到子時遍全身發冷,身體冷得像冰塊似的,小公子的身體也越來越弱。


    武家這兩年遍尋遼州城裏的名醫,卻沒有一個人能治好小公子的怪病。


    但是武家一直沒有放棄,仍然想盡一切辦法醫治小公子的怪病。


    但是這跟那個老道士有什麽關係?”


    “我也是聽說的,三天前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個老道士攔住了福管家,說他有辦法治好小公子的怪病,以十兩銀子賣給了福管家一張符紙。


    也不知道福管家是不是病急亂投醫,竟然信了那老道士的話,真的把那符紙給小公子服了下去。


    那隻小公子服下了紙符以後就昏迷不醒,氣息也越發的微弱,看上去隨時都可能喪命。”


    “什麽?糊塗啊!福管家到底中了什麽邪,怎麽能相信一個江湖騙子的話啊?武家其他人呢?就沒人阻攔一下嗎?”


    有人聽到這裏忍不住問道,看起來這些人對武家還有幾分親近的感覺。


    “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他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隻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吧!”


    “這就是那個老騙子?連武家都騙,我們絕不能放過這個老騙子!”


    有人憤怒地喊道。


    “對,不能放過他!”


    “那個牽驢子的是他的徒弟,我剛剛就看到他倆在一起說話,現在見師父落難就想跑,大家一定不能讓他跑了!”


    有人指著步小天叫道。


    “抓住他!”


    “抓住他!”


    一時間群情激憤,雖然以步小天的本事,就算這些人一起上也奈何不得他,但他不想平白動手傷人性命,好在這些人也隻是抓住了他,沒有對他動手,就連黑驢和包袱也沒人亂動,看來遼州城民風還是比較淳樸。


    福管家看上去也相信了步小天就是老道士的徒弟,等眾人將步小天抓住以後,在眾人的簇擁下帶著兩人一驢,一路進了遼州城門,直奔城中。


    步小天雖然是被綁著,但他並不擔心,一路打量著遼州城內的一切。


    遼州城很大,從城門下向著遠處看去,另一個方向數十丈高的城牆隻能看到粗粗的一條線。


    城裏的房屋很多,跟城牆一樣都是石頭砌成。


    雖然房屋很多,但是一點都不顯得雜亂無章,鱗次櫛比的房子排列得很整齊,一條筆直的大道從他們進城的城門一直通到遠處另一側的城門,起碼有數十裏長


    看著這樣的一座堅石巨城,步小天相信老道士所說的當年建造遼州城生生夷平了一座數千丈的高山的傳說了。


    莫約半個多時辰以後,步小天跟老道士被帶到了一座高大的府邸跟前。


    這座府邸看起來除了比普通房屋大一些以外,跟其他房子比起來沒有什麽不同,大門之上掛著一塊牌匾,上麵隻有一個大大的“武”字。


    那些人幫著福管家將步小天押送到府邸門前便離開了,福管家謝過眾人以後便帶著步小天、老道士以及黑驢上前敲門:


    “小剛開門,我回來了!”。


    “吱呀——”


    一聲,大門打開,兩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站在門後,看著福管家以及身後的兩人,其中一個較為壯碩的少年說道:


    “福叔,你回來了,這就是那老騙子?”


    “嗯,小剛你先把這黑驢牽到牲口棚裏去,然後通知家主一聲,我先帶他們兩個去中廳。”


    福管家點點頭,說完便帶著步小天和老道士往裏走去。


    “敢害小公子,一定不能放過他們!”


    將幾人放進門,兩個少年重新將大門關上,那個叫小剛的少年狠狠地罵了一句,就牽著黑驢向另一個方向去了。


    福管家看起來並沒有因為抓到步小天和老道士而高興,沒有再多說,一直進了大門來到中廳,然後一直站在廳裏沒有說話,顯然是不想跟兩個騙子多說什麽。


    不一會兒,一陣腳步聲響起,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後堂走了出來,身後跟著的正是那個叫做小剛的少年。


    看來這便是武家家主了。


    武家家主生得高鼻闊口,麵容方正,雙眉如刀,雙目如炬,加之身形高大威猛,一看就是常年習武之人,站在那裏自有一股迫人的氣勢撲麵而來。


    隻是此刻他雙眼布滿血絲,臉上雜亂的胡須看上去也好久沒有打理過了,整個人都透著濃濃的憔悴和倦意。


    “武福,就是他們把符紙賣給你的?”


    武家家主先是打量了一番被綁成粽子似的步小天和老道士,才轉過目光看向福管家,問道。


    “回家主,是這個老道士賣給我的,這個年輕人是他徒弟。”


    福管家心知是自己聽信老道士的話害了小公子,心裏覺得愧疚無比,不敢看武家家主,從家主一進來就低著頭。


    “給他們鬆綁吧!”


    武家家主道,聲音有些沙啞,聽不出喜怒。


    “!”


    福管家聞言猛地抬頭看向武家家主,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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