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


    在檀州城池不足五十裏的地方,兩匹快馬從不同方向匯集在一起,朝一個臨時營地快速奔跑而來,戰馬上麵的斥候在大老遠的地方就開始吼道。


    “啟稟大總管,檀香驛站方向發現異狀!”


    “啟稟大總管,檀州城已被突厥人攻破,城內各處險要均已失守。北邊林中聚集了不少從檀州城逃生出來的士兵,請問大總管是否要對其征召!”


    一個四十多歲的白袍儒將從帥帳之中,手托腰間長劍,在一眾身披重甲的將軍簇擁之下,浩然正氣大步走了出來。


    也就隻有身旁的貼身侍衛知道,自從來到檀州的幾天之中,這位默默無聞的大將軍就好像蒼老了許多!


    他就是整個河北道的大佬,也是程咬金的頂頭上司,幽州道大總管衛孝節!


    兩千大唐精銳騎兵在手,基本上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橫著走,來去自如。就算是深入大草原,在突厥的大後方鬧騰,他衛孝節也能從容不迫的帶隊離開。


    但現如今,就在這臨時營地的幾十裏開外,有著數萬拖家帶口,倉惶南下逃難的百姓。


    讓他衛孝節率軍衝鋒陷陣,北上抗擊突厥,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但如果讓他的精銳騎兵來掩護數萬檀州百姓突破突厥人的包圍圈,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他隻是一個軍事家,不是一個謀略家!


    原本在收到斥候傳來的消息,燕樂方向發現大量突厥騎兵時,衛孝節就馬不停蹄率領兩千精銳騎兵往檀州方向趕,隻希望能在突厥人兵臨城下之前進入城池。


    但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是,這突厥人前腳剛到西門,檀州城的城主連招呼都不打,便帶著家眷隨從和城中的富商往東門逃跑了,留下懵逼的軍隊和城中十數萬百姓。


    檀州城群龍無首,基層官員派係眾多,傳達出來的禦敵策略大不相同,防禦漏洞百出,朝令夕改導致城牆上的守衛來回奔波,自亂陣腳。


    突厥人安插在城中的探子更為猖獗,在混亂中四處散播城主叛逃、守將投降、突厥屠城的謠言。鼓動百姓破開南門,逃離檀州,遠離戰場。


    就這麽短短的兩天時間,一座城池就淪陷了!


    首先是城主商賈逃跑,後來是全城百姓逃難。照常說來隻要城中糧倉無恙,那麽單憑幾千守軍也是可以依托城牆抵擋住突厥人的進攻的。


    但事實就是那麽狗血!


    檀州長史趙歡為了向遠在長安的李二表達忠君愛國的決心,毛遂自薦,親自提刀皮甲登高禦敵指揮。


    在突厥人的首輪衝鋒中,形象高大的長史趙歡不顧手下勸阻,打扮得光彩照人,最後不出意外的慘死在城牆之上,以身殉國。


    主將死,親兵逃,檀州又開始亂了套。


    如果不是突厥人惦記著城中的糧倉、武器庫,早就讓城中的探子作為內應,趁亂火燒糧倉,斷了大唐將士守城的念頭。


    不過就是這樣,各自為戰的守將也在兩天的時間裏就把城池給丟了。


    原因竟然是北城門、西城門在拚死抵抗,東城門和南城門陸續收到敵軍破城而入的謠言,在未經證實後,就隨著逃難的百姓灰溜溜逃到附近林中。。。


    衛孝節在結合所有斥候遞交上來的情報後,腦袋一熱,都有當場吐血身亡的衝動。


    豬隊友,幹啥啥不行,坑爹第一名!


    “趙歡這個豬腦袋,好好一個儒生,不想著如何穩住城中百姓,鼓足軍心、調度守城物資,還學人家登城瞎指揮,他當真自己有萬夫之勇了?!”


    衛孝節越聽越氣,對著檀州城就是破口大罵。然後又轉頭看下另外一個斥候,怒吼道:


    “檀香驛站又是怎麽一回事?!好端端的大唐領土突厥騎兵是如何來去自如的?遼西、燕州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身後憑空冒出如此多突厥騎兵!”


    斥候顧不得休息,翻身下馬,把從楊苗那邊獲取的密件從背後拿了出來,快步走到衛孝節身前道:


    “回大總管,燕州刺史王詵勾結前隋官員趙德言反叛大唐,鎮守疆域的威武軍被內外突襲已全軍覆沒,遼西城被突厥大軍圍困,周邊縣城皆已淪陷。”


    “檀州城城主王貴乃是燕州刺史王詵族人,見大總管領兵而來,怕遭受謀逆罪名牽連,連夜夥同城中富商遠遁高麗。。。”


    衛孝節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重點,繼續問道:


    “檀州城中除了城主王貴和一些富商外逃高麗,剩餘大小官員如何抉擇?都參與抵抗突厥入侵?!林中聚集多少殘兵?!”


    另一個斥候跪倒在地,信誓旦旦的回道:


    “屬下結合所有相關信息,檀州其餘人等沒有投敵。隻是長史趙歡沒經曆過戰鬥,穿著太過顯眼,才被突厥人采用斬首方式射殺,致使防線一敗塗地。”


    “林中最大的是主簿孫群,帶領的一群殘兵。人數在一千左右,目前他們的糧食也非常緊缺,而且並不知道檀香驛站已被攻破。屬下回來時他們還在四處聚攏精壯和散兵。”


    衛孝節來回渡步,突然眼睛一亮。立刻吩咐親兵集結兵馬埋鍋造飯,隨後便在副將鄭鈞、朱旭耳邊嘰裏咕嚕說了一通。


    一切安排妥當後,衛孝節便來到逃難百姓的聚集地,安撫眾人。


    “各位檀州城的鄉親父老,我們大唐的援軍正在源源不斷從四麵八方趕來,糧食會有的,檀州也會重新奪回來。從現在開始,你們就跟著朱將軍的騎兵,他會安全護送你們抵達幽州的。”


    一個拄著拐杖的老者聞言後喜極而泣,他指使族中兩個年輕人,攙扶著他巍巍顫顫的走向衛孝節。


    七十來歲的高齡,布滿皺紋的容顏很是蒼白,卻掩飾不了犀利的眼神,短短一段距離,卻走出了一種莫名的威嚴,他的身份讓衛孝節一下子來了興趣。


    “草民檀州蔡氏劉鑫,拜見大將軍。”


    衛孝節撤開護衛,露出誠懇的態度拱手回禮道:


    “鄙人河北道大總管衛孝節,不知老丈有何賜教?!”


    蔡劉鑫也許是年紀太大了,說話比較費勁,於是便開門見山說道:


    “草民想和將軍做一筆買賣!”


    衛孝節暗自歎息,商人逐利是深入骨髓了,這都什麽時候了,難道還想血賺一筆?!於是笑侃道:


    “哦~!不知道老丈說的買賣具體是什麽東西?!本官雖居高位,手握重兵,但家境卻並不富裕,老丈也許看走眼了!”


    蔡劉鑫哈哈大笑,搖頭擺手道:


    “將軍勿怪!老朽並非唯利是圖的商賈,隻是想為大唐抗擊突厥獻上一絲綿薄之力,送上兩萬石軍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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