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朦朦朧朧的從昏睡中醒來,身體仍然使不上什麽力氣,腦袋昏昏沉沉的,如同宿醉一般。


    刺目的陽光連同嘈雜的街邊的叫賣聲一同進入腦海,眯了眯眼一看,外麵此時已經晴空萬裏,陽光下還微微有些熱。


    努了努勁起身,又搖了搖渾渾噩噩的頭腦,口幹舌燥,肚子也空蕩蕩的,還帶著點惡心。


    床邊的桌子上放著一杯水,蒸騰起一陣陣白煙,帶著點溫熱,估計是剛倒上不久。


    這就是魂力透支的結果嗎,跟喝了假酒一樣。看來這第一魂力在沒有足夠魂力支撐下還是少用為妙。


    這第一魂技的消耗實在是吃不消,哪怕在暴風雨下,借助了環境的力量,仍然一下子抽幹了魂力。


    掀開被子,泥濘的衣服已經全然不見了,渾身上下也沒有什麽髒汙,估計是陸老頭給他換了衣服,擦拭了身體。


    在衣櫃裏找到一身幹淨的衣服,穿上鞋,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還微微有些燙,帶著一點點的甜味。


    也不知道那幾位難民怎麽樣了,有沒有趕到星羅城,還有那老人......


    不過想起那高高在上的侯爵大人在風雨中狼狽的樣子,還是挺令人開心的。


    “爺爺”,陸明剛出門就叫了一聲,外界嘈雜的聲音也沒有影響陸老頭的聽覺,立馬就有了回應。


    “哎,小明,我在前台這兒呢,快下來”,一道聲音從樓下傳出,還帶著些紙張振動時的嘩啦聲。


    下樓一看,隻見陸老頭正拿著些花花綠綠的紙張,桌子上還放著一個碗,裏麵存著藍色粘稠的不知名液體,地麵上還堆著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木頭框子。


    “小明,廚房的蒸籠裏還有碗翡翠湯,我怕涼了,就放蒸籠裏存著,趁熱趕緊喝吧”,陸老頭囑咐一句。


    說話時頭也沒有抬,一邊把那藍色粘稠的液體抹在木框框上,一邊把畫畫綠綠的紙張貼在上麵。


    陸明從廚房裏端出來個青色搪瓷碗,溫溫的,打開蒸籠時還冒著熱氣,湯旁邊還放著一個個蒸好的,看起來像饅頭的東西。


    “爺爺,快花節了?”,陸明一邊喝著粥,一邊問忙裏忙外的陸老頭。


    花節是星羅帝國的傳統節日,大概是有祈福辟禍的寓意,節日這天,整個星羅帝國都會蒸上團子。


    家家掛上燈籠,晚上還會見到熱熱鬧鬧的燈會,傳說花節的晚上會有恐怖的怪獸出沒,而花燈能驅散這些怪獸。


    而團子則是一種類似於餡餅的東西,裏麵包著各種花製作的糖餡,有祈福驅邪的意味。


    “你看你這記性,明天就是花節,我記得每年這個時候你都特別開心,嚷嚷著出去看燈”,陸老頭一邊說著,一邊還露出笑臉。


    “最後那幾個難民......怎麽樣了”,陸明喝了口粥,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陸老頭歎了口氣,放下了手裏的東西,左右張望看外麵沒幾個人注意這裏,把椅子拉進些。


    “小明啊,爺爺從來沒有想過你成為什麽偉大的人物,什麽大英雄,隻想看你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


    在你覺醒武魂後,我一開始是欣喜,我覺得你是個天才,會成為一個大人物,但是慢慢的就隻剩了恐慌,我怕,我怕你那天在這混亂的世道裏發生變故。我聽聞過太多的天才死於非命,在各種權利鬥爭中成為犧牲品。


    我甚至都想不讓你去上什麽魂師學院,把你拴在家裏,識個字,找個喜歡的姑娘,娶妻生子,平凡的過一輩子。


    當你第一次關心難民的時候,我很開心,因為你有著珍貴的善心。直到那該死的侯爵出現後,我逐漸恐慌起來,我怕你在以後的日子裏做出什麽不理智的舉動。


    你的善心似乎太過了些,為平民打抱不平的人,你不是第一個,隻不過前者大多數都被帝國的劍刃狠狠地刺死在地上。我不希望你成為下一個。


    小明啊,爺爺沒什麽出息,年紀也大了,我不能為你遮風擋雨,不能給你榮華富貴的生活,沒有強大的實力和高貴的地位。


    一腔熱血早就在這幾十年裏磨沒了,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就希望你能好好活著。”


    陸老頭看著陸明的小腦袋,慢慢的念叨著內心的話,摸摸陸明的頭,幹枯粗糙的手傳來一陣陣的溫熱。


    陸明沒有說話,低著頭靜靜地扒拉著飯。


    “那個難民中的老人......死了,我給了女人和那老婦人些幹糧,隨行讓她們上了馬車到了星羅城。”


    陸老頭歎了口氣,隨後語氣嚴肅起來,一臉認真的說。


    “關於你魂技的事情,千萬不要給任何人說,沒有任何人知道那天你釋放了什麽魂技,也沒有任何人對侯爵出手,侯爵隻是倒了黴運,不小心被雷劈到了而已。”


    “嗯”,陸明答應了一聲。


    周圍的環境似乎一下子寂靜了下來,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陸明低著頭喝粥,陸老頭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


    “快點兒喝,喝完幫我做花燈”,陸老頭看著沉默的陸明一下子笑了起來,充滿皺紋的臉上綻放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接下來整個下午,陸明跟陸老頭糊了各種形態的花燈,還拿支筆在上麵作畫,畫上各種稀奇古怪的魂獸,畫上風景房屋,還有兩個可可愛愛又醜不拉幾的小人,一個是老頭,一個是小孩兒......


    “呼~”


    陸明深吸口氣吐出來,躺在床上,整個下午,爺孫二人在暖陽下沾著花燈,溫暖的陽光灑進心裏,紮根在血肉每一寸細節中。


    陸老頭還給陸明講了下如何冥想,這是一種幾乎不需要學習的行為,是由武魂自發進行的行為,他隻需要做的是心神放空沉入體內,武魂自然而然的就會加快對外界魂力的吸收速度。


    舉起手,透過昏暗的油燈看著稚嫩短小的手指頭,屋頂上映出一個大大的剪影。


    想起陸老頭白天的話,心裏暖暖的,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感覺,那種整個人泡在溫水裏舒坦安心的溫暖。


    不管怎麽說,哪怕不摻和過多的事情,我也要有個自保的能力,有能保持自己安穩生活的能力。還是要努力去修煉,畢竟鬥羅大陸的猴子們可從來不懂得什麽秩序與道德。


    還有符咒,這個從武魂得來的知識一直沒有實驗過效果。我現在對敵的手段還是太少了,第一魂技平時釋放不出來,對各種事物的掌控效果目前還沒有開發出什麽殺傷性的能力,基本上沒有什麽自保手段。


    今晚還是製做一下符咒吧,看看有沒有效果,材質倒是沒有什麽太大要求,不過相性越符合的符咒釋放威力越好,這個相性符合他也弄不清楚是什麽材質。


    身邊也沒有什麽合適的材質,在抽屜裏翻找一番,突然發現了一個精致泛著光澤的小木盒子,裏麵裝著一大堆的小鐵片,上麵不知道是什麽鍍層,五顏六色的。


    這是陸明五歲時收集的東西,當時星羅城的小孩子流行這些漂亮的小鐵片,從各種器物上拆卸下來,偷偷藏起來當做自己的寶藏。


    同伴之間互相炫耀收藏,做遊戲的時候偶爾也當做賭注。陸明攢了好久才有了這麽大一筆財富,數來數去大概有五六十片,各種形狀都有。


    取出一個藍色圓形稍微漂亮點的鐵片,左右也找不到什麽刻刀,無奈下想拿根筆,注入魂力雕刻。


    給物體注入魂力實在太過艱難,就像往滑溜溜沾了油的氣球裏灌水一般,不加大輸出量進不去,加大輸出量又容易擠爆氣球,在弄壞了兩根筆後陸明終於停下來現在的想法。


    “刻刀,筆,魂力”,念叨幾句後陸明終於想到遺忘許久的第二武魂,釋放出武魂,注入魂力,筆尖立馬尖銳起來,仔細看似乎還凝結了滴滴清澈透明的墨水。


    低頭認真的向藍色小鐵片上刻上紋路,一筆一劃,奇怪的是,分明一次沒有嚐試過描繪花紋,但這些紋路的雕刻卻如同肌肉記憶一般,與記憶裏沒有絲毫偏差,複雜繁瑣的花紋一點點出現在鐵片上。


    終於,最後一筆落下,陸明完成了整個符咒的刻畫,接下來就隻需要注入能量就行了。


    隨著魂力注入,花紋逐漸活了起來,散發著白色的熒光,當熒光彌漫到花紋的每一個角落後,這場美妙的舞台劇也將落幕,熒光如同失去供能一般熄滅。


    仔細看那完成品的符咒,它明明跟注入魂力前沒有一點區別,但是又似乎有了本質的不同。


    花紋有了一種特別的氣息,隨著凝神觀察,似乎花紋在翩翩起舞,世間的一切形容詞語都在它身上失效,仿佛它就是美麗本身,是藝術的代名詞,是這浮誇世界的縮影。


    原本隻算漂亮的小鐵片一下子就可以躋身偉大的藝術品中,綻放出美麗與迷人。


    而它卻有一個完全不符合特質的名字——暴怒。


    製作符咒的魂力消耗並不多,精神力消耗也不大,陸明又照葫蘆畫瓢找出些形狀顏色漂亮的鐵片,刻上花紋。


    待到油燈的火光微微昏暗起來,陸明才完成了符咒的製作,令人奇怪的是,明明一共可以製作九種符咒,但是後五種符咒的紋路怎麽也激活不成功,隻有前四種的符咒可以正常激活。


    收獲倒是挺豐富,暴怒,智慧,庇護,痛苦,四個漂亮的小鐵片被陸明放在了床頭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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