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晨風清爽,那穹空之東翻白片片。


    霞光開始映漫,朝霞當空,天空一抹紅染,雲霧欲遮暇,卻是那霞光更甚,塗染如血洗蒼天。


    湖中清霧繚繞,路邊綠草彎彎,葉上清露凝聚滴落。


    湖岸堤口泄洪入河道,河水悠悠,小橋流水一方亭。


    亭中一人靜坐,尋了一蓬鬥,旁邊置了一竹簍,前方一筆魚竿橫握。


    紅衣女子垂釣柳樹下,日日皆可見。


    李炎停下腳步,駐足觀看。


    這個奇怪的女子,觀了幾天也沒見她釣過一條魚兒。


    “不拋食養窩,魚兒怎會出現……”


    女子像是未曾聽見,不曾回頭,繼續自顧自的釣著魚兒。


    “真是個怪人!”


    文鳴書院,近日來一直在挑選著優秀學子。


    聽說,有人算出今年將有大氣運者將在學生中出現。


    此等大事,李炎也算是找了些借口,說是入院學習,實者暗中調查此事。


    目前的目標,陳雪依。


    東坊街頭,三岔路口邊,一座三層高樓臨街而落,大門便正對街口,真是個位置相當不錯的地方。


    正經書局。


    尋了一樓梯,踏步而上。


    二樓非常寬敞,書架擺得更加整齊。


    沒有多做停留,李炎徑直向著三樓而去。


    三樓被隔成幾間房間,看書也有清茶伺候,這便是傳說中的貴賓區。


    臨著過道,李炎到了最裏麵的一間書屋。


    並未敲門,他輕輕說道,“滿紙荒唐言……”


    裏麵回話,“一本正經書。”


    門啟,入內,裏麵一個男人坐在茶桌旁,細細品味。


    裏麵男人見李炎進來,立馬跪倒在地。


    “臣,參見陛下!”


    “莫滄桑,過兩日和朕演出好戲……”


    此時,文鳴書院內,一間房間裏卻是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那人身材瘦小,鬼鬼祟祟的在門口打量了片刻,而後偷偷的溜了進去。


    在那房屋之內,輕手輕腳的翻找著什麽。


    小小書櫃裏,紙張疊疊,上麵密密麻麻的書寫著一排排文字。


    字體娟秀,筆鋒輕柔,觀來是為一手好字。


    女子定眼一看,把紙張捏在手中,猶豫一番歎息一聲後將其藏於懷中。


    整理一番,她按著剛剛記住的各種物品擺放模樣又將全部東西恢複如常。


    環顧掃視,對著房中俯身躬了一禮,轉身偷偷逃了出去。


    啟文殿裏,四腳方桌分列兩旁,十多個書院先生細細品讀各個學子所著詩詞文章。


    “好詩好詩!”


    一聲驚歎,驚擾了沉醉詩海文辭中的眾人。


    眾人破了興致,有些惱怒的聞聲看去,隻見其中一名先生雙手持捧一紙,表情充滿了驚訝興奮之意。


    “你們快來看,這裏發現了一首好詩……”


    “什麽樣的詩能夠讓石先生如此稱讚,這便過來看看!”


    眾人圍了上去,低頭俯視一觀,表情雖各異,不過心中同樣的對此詩喜不勝收。


    “雲峰滿目……”一先生嘴中不自覺的念起,“果然是首好詩,誰寫的?”


    聚目一觀,紙上瀟瀟灑灑落了三字——秦念嬋。


    “才女之名果然名不虛傳,可喜可賀!”


    “此女他日必成大器,應當好好教導培養才是……”幾人相聚點頭,為書院能夠培養出一代大家而自豪高興。


    是寄托,是遙想,誰說女子不如男!


    “幾位先生都在啊,我這裏得了一首好詩,各位先生給看看!”


    年過半百的女子推門而入,此人不是隔壁閱評先生嗎?她來此作甚?


    “隔壁審得都是丙等學子的參賽文獻嗎?她們又能出什麽好詩?”


    眾人心中同想,不過也是沒有表現出來,隻是敷衍的對著那人手中的詩文掃了一眼。


    “雲峰滿目……”


    “什麽?”眾人大驚失色。


    一樣的詩文,為何同時出現於兩名學子的文獻。


    “這是誰寫的?”有人問。


    “陳雪依。”


    不用答,眾人聚目一看,皆能看見落款之人名。


    “這是舞弊啊!誰?到底是誰抄了誰的詩文?”


    堂堂文鳴書院竟然生出比試舞弊的醜聞,眾人無一不是憤怒至極。


    “嗚呼,查!定要水落石出,嚴懲不貸……”


    “舞弊者直接扔出書院,堂堂文鳴書院怎能留有此肮髒之人辱沒名聲!”有人大罵而論,幾人隨聲附和。


    “我去請院首!”


    書院戒律堂平時屬於閑暇之地,此時卻是坐無缺席。


    “說說吧,這是怎麽回事?”


    院首背手踱步正前方,麵色沉沉的打量著對麵二人。


    “學生不知院首大人所說何事?”秦念嬋有些不解,滿減疑惑。


    “自己看看,你二人所寫的詩!”


    旁邊落坐兩排書院先生,清一色的女人,年齡皆是有些頗大。


    “呃呃……”秦念嬋走上前去,拾起木桌上麵的兩張紙案,隨意的看了兩首詩文,驚呼道,“一模一樣的?”


    “陳雪依,這詩是你自己寫的嗎?”平時授學於陳雪依的先生問話,心中雜味難調。


    “這……”陳雪依偷瞄了秦念嬋一眼,眼見對方看來,趕緊將目光躲了過去,似乎作了什麽決定,小聲回道,“回各位先生的話,此詩的確是學生所著!”


    “秦念嬋,你怎麽說?”院首轉身,靜靜的看著她。


    “你二人好生交待,一旦查出是誰舞弊,即刻革除學名,逐出書院!”


    “……”


    陳雪依一驚,微退半步,不過還是挺住,低著頭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學生狀告秦念嬋抄襲本人的詩詞,並且曾經幾次恐嚇威脅學生……”陳雪依猛然抬頭,滿頭細汗,退了幾步,躲開秦念嬋視線,開始背對著她。


    “陳雪依,你要為自己所說的話負責哦!”院首厲目而視,仿佛雙眸要將其看穿一般。


    “你可有證據?”


    “有。”陳雪依小聲嘀咕,點點頭道,“學生房中有過往詩作底稿,眾多都被秦念嬋威逼利誘奪去……不過底稿還在些!”


    “速速派人去取!”


    “你……”秦念嬋驚訝,痛惜,各種表情出現在本該無憂無慮的小臉上,“好手段,看來是早有準備囉……”


    心中卻是有那麽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好似自己善待於她,卻被深深背叛出賣的紮心之痛。


    不待片刻,就有人將那些所謂的底稿呈了上來。


    三三兩兩人兒擠擠,圍著底稿指指點點。


    院首微微一笑,宛若早已經洞察一切般,不由得問道,“秦念嬋,你還有什麽可說的嗎?”


    “你們說是我抄的就當作是我抄的唄……”秦念嬋從痛心轉變成憤怒。


    “院首,下令吧,革去秦念嬋的學名,即刻逐出書院!”


    “此事我會稟明紅袖,一切當由她來決斷!在處罰結果未出,秦念嬋不得離開書院半步!”


    “不用,我走便是!”秦念嬋冷冷一笑,心中委屈,卻是倔強的抬頭,狠狠的掃視眾人。


    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一時間,秦念嬋抄襲陳雪依詩文事件傳遍書院各個角落。


    入夜,幕色昏黑。


    今夜卻是無月,天氣忽然變涼,些許烏雲遮天。


    “感謝先生,這是薄禮,還請收下!”


    在那書院深處,一方庭苑裝飾華麗。


    少見得別具一格,聽說是幾個富家女子自己家出錢修繕的。


    少女生得靚麗,膚白貌美。


    她端坐院中,旁邊置了幾台燈籠,青絲浮動隨影飄飄。


    她靜靜的看著那女人收下錢財離去,嘴角不屑一笑。


    “沒有了秦念嬋,我當必勝,陳雪依還不是被我好好拿捏,哈哈……”


    “小姐,陳雪依來了!”有人俯首帖耳述說。


    女子微微抬頭,冷哼一聲,看都沒看對麵少女一眼。


    “過來喝茶……”她隨意一句,察覺不出半分感情。


    “啊!”


    少女慘叫一聲,連連後退。


    卻是不知為何她又用燙茶潑於自己,她恨恨得瞪著對麵得女子。


    “錢呢?”


    “嗬嗬,做得不錯!”女子起身,丟了一枚銀子過去,“拿去吧!”


    白銀一二兩,滾落在地,砰砰作響。


    “葉卿寒,以後我不會在為你做任何事情了!”少女默默的蹲下身子撿起銀兩,努力鎮定的道,“你以後可不可別來為難我,此事我已做錯,往後並不想在陷害任何人!”


    “嗬嗬,當了婊還想立牌坊?”葉卿寒捏著少女的下巴,看著水滴從她的發絲上落下,鄙夷的嘲諷道,“還不是為了幾文銅臭出賣人格的賤人,以為自己多清高,可笑!”


    陳雪依倔強的扭頭躲了過去,默默的垂下腦袋,興許她說得沒錯,自己有什麽資格談清白。


    她對自己那麽好,自己卻出賣了她。


    慚愧,羞愧,有何臉麵再見於她!


    城主府。


    後院深處,一廂房。


    “念嬋,你這是在做甚?”


    秦若曦一進屋,便見自己的妹妹在收拾衣物,不由得詢問。


    “姐,我們回去吧,我不想待在這裏了……”


    “怎麽了?這是誰欺負你了?”秦若曦看著她雙眼通紅,滿減淚痕,看來是哭了許久。


    “到底是誰欺負你了,告訴姐!”


    “姐,我……”秦念嬋一臉委屈,哭哭啼啼的說道,“她們陷害我抄襲詩文,我沒有我沒有……”


    “別怕,姐會為你做主的!”秦若曦緊緊的抱住了她,心中陷入了思考。


    興許,將妹妹送走,也是個擺脫李炎的辦法。


    得好好思量思量,趁著這個事情做些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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