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同族,這是一項大罪。


    尤其是涉及到金丹境,事情的性質,就變得更加的嚴肅起來。


    要是普通族人,哪怕是金丹境,為了維護族規,那也沒半點開脫的可能。


    不過家主一脈,這情況卻又有些不同。


    數日以來,族老會為了這個事情,鬧得不可開交。


    有堅持要廢掉修為,逐出宗族的,也有網開一麵,讓其麵壁思過的。


    還有不少族老認為,小懲大誡即可的。


    隨著消息的傳播,周邊離得近的族老,也紛紛回歸,加入到這一場口水戰中。


    “四弟,三長老回來了,讓你過去見他。”


    從外麵回來的三哥陳少傑,對陳少安說道。


    隻是臉色有些奇怪。


    稍顯遲疑,但並沒有多說。


    “三長老怎麽說的。”陳少安察覺到三哥的反常,顯然這裏麵還有其他的因素存在。


    隻是看上去,三哥想要瞞住。


    三哥猶豫了下,說道:“族老會吵鬧不休,三長老的意思是,主要還是遵循你的想法。”


    “若是你不願意原諒,那就直接按照族規處置,若是你覺得可以談,他們願意奉送足夠的資源,任你挑選。”


    陳少安聳了聳肩,有些無所謂的說道:“說吧,三哥。”


    這戶話來的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三哥陳少傑,能很好的理解這個意思。


    稍顯掙紮後,這才說道:“家主在京師那邊,正好有一個機緣,如果你同意不再追究陳少雲的過錯,他願意用這次的機緣,助力大哥,角力鎮撫司指揮使一職。”


    說到這裏,三哥微微停頓了一下,道:“或者,家主也願意同意,讓出家主一脈的名額,讓你從家族寶庫裏,得到多拿一件寶物的權力。”


    聽到這話,陳少安問道:“我能兩個都要嘛。”


    這一下子,就給三哥整無語了。


    笑了笑,陳少安道:“三哥,莫要忘記了,我本修行就‘不假於物’,自然是大哥的前程最為重要,沒什麽多考慮的。”


    ......


    宗族後院,族老所在。


    陳少安隨著前方帶路的仆從,一路走向三長老所在的院落中。


    這次過來,可要比上次熱鬧許多了,路邊到處都是長老,微笑的看著陳少安。


    當初三長老處理完陳少安的事情後,並沒有選擇對宗族公開神魂天賦的事情。


    是以家族中人對於陳少安,也還是保留著原有的印象。


    直到這次,三長老的族老令出現。


    情況就發生了逆轉。


    從地位的身份來說,族老,才是陳家真正的掌舵者,隻是平常事物,基本都由家主管轄。


    但在大是大非,尤其是族規的遵循上,都是由族老們說了算。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目前陳少安的地位,已經是超乎想象的高。


    族老也是人,甚至需求的資源更多,更高。


    在修行擁有大量的壽數的情況下,他們間的競爭,比之正常人想象的,還要來得更加離譜,也更加直接。


    小輩們的事情,並非是管不著,主要還是沒空,也沒心思。


    陳少安一眼看過去,就不存在熟悉的麵孔。


    倒不是說原身不熟悉,其實大部分都認識。


    隻是陳少安需要從記憶裏調取。


    現在不管是誰,笑著輕輕彎腰,以示恭敬即可。


    院門打開,陳少安走了進去。


    仆從小心的關上門。


    在族老這邊的院子,看似不過兩三米高的圍牆,以族老們的實力,像跟不存在般。


    實則每一個族老的院子,都有類似於隔斷探查的禁製,內部的聲音,也會被阻斷。


    “少安見過東叔。”


    看到三長老一人站在院子裏等候自己,陳少安連忙作揖行禮。


    三長老一如既往的和藹,笑嗬嗬的看著陳少安道:“好小子,這才半月不見,修為見漲不少。”


    聽聞這話,陳少安略帶尷尬。


    平日修行也還算刻苦,隻是在沒有外力的幫助下,真就是水磨功夫,靈力運轉幾道周天下來,那點積累的靈力,跟沒有似的。


    幾個大境界,聽著簡單,實際上修行的過程,跟愚公移山幾乎沒有區別。


    “想好了沒,怎麽選擇。”三長老繼續問道。


    並沒有去說是否要針對陳少雲懲罰什麽。


    嚴格說起來,那隻是一個幌子,一個對其他族人交代的幌子。


    意思就是告訴大家,哪怕是家主嫡子,也不能逃過族規懲罰,一視同仁。


    陳少安性格其實還算比較溫和。


    從頭到尾,那邊也沒有不死不休的意思,鬥爭的手段,限製在一定的範圍內。


    什麽碰我一下,全部弄死這種龍傲天的感覺,過於極端。


    “東叔,我想好了,助大哥角力鎮撫司指揮使。”陳少安回道。


    三長老笑了笑,對於陳少安的選擇,也沒有什麽意外之處。


    隻是提醒了句:“那隻是助力,不見得一定能成,或許你還沒見過寶庫的寶物,所以沒太大感覺。”


    “這樣吧,我先帶你去趟家族寶庫,等到了那裏再作決定也不遲。”


    陳少安躬身作揖:“謝過東叔美意,不過少安想來無須多此一舉。”


    三長老認真的看了看陳少安,其實在他的心裏,並沒有去試探的意思。


    “好,既然是如此,那我也不多說了,便隨我去家族寶庫看看吧。”


    陳少安點點頭。


    隻是在三長老說完後,卻沒有要動的意思。


    正想開口詢問。


    隻見目光所致,所有的景象,頓時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甚至於連帶著意識,都有一種強烈的恍惚感。


    緊接著,就是一股極端的失重感傳來,就好像已經處於一種急速的運動中。


    猶如坐了十多趟過山車下來,身體產生出大量不適感。


    數種感覺,在同一時刻湧了過來,如若不是現在陳少安已經築基蛻凡,身體素質還算不錯,此刻已然大吐特吐了。


    咕嚕。


    身子下意識的晃了晃,這才微微有些好轉,而後是一陣很強的陰冷感,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就好像置身於冷窖中。


    抬頭看的時候,已然發現處於一間幽暗的祠堂中。


    窗戶外麵,也不是先前的晴天白日,直接來到了深夜。


    樹葉搖曳的影子,倒映在紙糊的窗口,隨風擺動。


    屋子裏點滿了紅色的蠟燭。


    紅木製作的座椅,整整齊齊的拜訪,上麵有著厚厚的包漿,仔細看去,還帶著暗紅色,仿若血跡幹後的體現。


    在祠堂的正中央,供奉著滿滿當當一麵牆的靈牌。


    上麵是刻著陳家曆代先祖名諱。


    最讓陳少安感到有些發毛的是,在這些靈牌前麵,都有一個香爐。


    香爐上,均是插著三炷香。


    乍一看比較正常,然而稍微凝神就能發現,每個靈牌前燃燒的香,皆是左右燒得快一點,中間慢一點。


    人忌諱三長兩短,香忌諱兩短一長。


    這可不是什麽好的征兆。


    相反,大凶!


    隨即,陳少安的目光,就被不斷燃燒的香霧吸引。


    那些靈牌前的香霧凝而不散,朝著上方有韻律的飄去。


    抬頭,在上首的大梁上,麻繩吊著一個古樸陳舊的鈴鐺。


    而這些香霧,盡皆圍繞在鈴鐺的周邊,如同有著靈性般包裹起來。


    隻是香霧持續的疊加中,鈴鐺周圍也並沒有變得濃厚,半晌也不見多,不見少。


    回過神來,陳少安下意識的看向前麵的三長老。


    隻見三長老笑意盈盈的注視著自己,並沒有催促的意思。


    “第一次進遺跡吧,現在你所在的地方,可以說是我們陳家祠堂,同時也是家族寶庫,遺跡入口。”


    三長老笑著介紹道。


    陳少安看了看外麵的月色,不由問道;“東叔,我們現在還在青州嗎。”


    三長老解釋道;“遺跡自成洞天,屬於青州,又不屬於青州。”


    “現如今我們所在之處,便也是族內的祠堂,或者說在祠堂的另一麵。”


    “可是明白我的意思?”


    陳少安點點頭。


    這對於他來說,並不難理解,用前世的一些話說,就是如同一個亞空間的存在。


    隻是不知為何,陳少安有一種很奇怪的熟悉感。


    按照三長老的話,這裏還不是家族寶庫,隻是一個入口。


    就一個單獨的屋子,也沒見到什麽入口,難道是隱藏在牆壁中的暗道?


    “東叔,這些香霧,跟上麵的鈴鐺,是怎麽回事呢。”


    陳少安有些好奇的問道。


    顯然就祠堂這裏而言,最特殊的地方,就是香霧鈴鐺了。


    聽到這話,三長老的麵色變得嚴肅起來,不過也沒有說要故弄玄虛的意思。


    “這裏一百零八座靈牌,分別是我陳家一百零八位先祖。”


    “他們並非是壽數已盡,也不是與人爭鬥,或戰死沙場。”


    “而是自願獻出自己的神魂,以禁製煉製之法,被禁錮在這香爐之中。”


    “你看到的香,是燃魂香,其中所燒的,便是在香爐中的諸先祖神魂。”


    陳少安倒吸一口涼氣,隻感覺頭皮發麻。


    以火為引,燃魂焚魄,這是多麽殘忍的酷刑,比之邪魔,更甚邪魔。


    假若神魂意識還在,這跟入十八層地獄,又有什麽區別。


    許是看出了陳少安的想法,三長老解釋道:“在禁錮香爐前,諸位先祖的神魂念頭已經被磨滅了,無須承受這番苦難。”


    聽到這話,陳少安才稍微好受一點,不然依然有一種窒息感,說不上話的味道。


    三長老繼續解釋道:“遺跡洞天,共有兩層,我們現在所處,便是第一層,相當於入口。”


    “這裏很小,又很大。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相對來說較為安全之地。”


    說到這裏,三長老看向外麵:“門外,才是真正的凶惡之地,許多未知的恐怖存在,就在外麵遊蕩。”


    “有些哪怕是化神境遇上了,也是十死無生,這是萬年以來,無數先輩用性命換來的了解。”


    正說話間,外麵突然響起一陣詭異的尖嘯聲。


    聽著很遠,又感覺很近,如同小兒啼哭,又像是風吹叢林,還附帶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這聲響,隻是聽到,就感覺心裏頭有一股很強的惡心感。


    像是指甲刮在玻璃上的那種難以忍受。


    三長老適時說道:“雖然這裏安全,但也不能待上太久的時間,若是待得久了,外麵的那些‘髒東西’就會聞著味過來。”


    “一旦被他們找到,幾乎沒有活命的可能。”


    話雖如此,但三長老並沒有半點急切,緊張的意思,顯然對於這裏的‘規矩’,非常熟悉。


    陳少安安靜的聽著,經過三長老的不斷解釋,心裏也有了很多的猜測。


    三長老接著道:“想要離開這裏,不管是出去,還是下去,都隻能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找到鑰匙。”


    “你看到的鈴鐺,就是鑰匙。”


    “而找到鑰匙,就是最難的地方。”


    “你現在之所以能夠看到鈴鐺的存在,是因為這裏用燃魂香,不斷的纏繞在上麵,迫使其顯出蹤跡。”


    “而在其他遺跡中,所有的‘鑰匙’,都有一個共同的特殊,那就無法被感知,觸摸,看見。”


    “這個‘鑰匙’,哪怕擺在你的麵前,你也看不見,摸不著,並非是隱形那種感覺,而是哪怕你碰到了,也不知道自己碰到了。”


    聽到這裏,陳少安的眼神,逐漸的變得奇怪起來。


    三長老沒有注意到,而是繼續唏噓的說著:“每一個洞天,都有一個洞天的規矩,而每次洞天的發現,就意味著大量修士的隕落。”


    “‘鑰匙’隻有在接觸到精血的時候,才會呈現出一些可以被發現的蹤跡,所以往往在這個時候,大量的修士,就會自相殘殺。”


    “以他人之血,顯露其蹤。曾經也有人想過,用更加和平的方式,如提前準備好精血,四處潑灑。”


    “可惜,‘鑰匙’隻能被活人之血沾染,才會有所感知。”


    “而每一座洞天底層,都可能存在巨大的財富,所有勢力,皆是為之瘋狂,或許某個洞天內的物件,就能使得一個新勢力的崛起。”


    說到這裏,三長老悠然一歎:“我們陳家的老祖宗,便就是憑此發跡。”


    陳少安這才知道。


    原來地麵上,座椅上,案台上,甚至是柱子,牆麵的那些暗紅色汙漬。


    是真真切切的鮮血所染。


    可想而知,在這不到兩百方左右的祠堂裏,要死多少人,才能把這裏的每一處,都沾滿鮮血。


    難怪,香爐上的香,盡皆是兩短一長。


    如此大的怨氣,難怪初進來的時候,就有一股陰嗖嗖的感覺。


    忽的隻感覺右手中指一疼,低頭看去,中指被破開一道小口,一滴鮮血被憑空吸走。


    這自然是三長老的手段。


    隻見這滴鮮血憑空飛起,落在上方的鈴鐺之上。


    隨後,陳少安就感覺到一股奇特的心神相接之感。


    通過這個鏈接,他看到祠堂的中間,出現一個半虛幻的門。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門,由普通的木材所製,緊緊的關閉著。


    門上有些腐朽斑駁的歲月痕跡,木塊上的樹聞,似乎有著某種奇特的韻律。


    雖說很舊,但又特別的幹淨,沒有絲毫的灰塵,如同有人經常擦拭一般。


    “走吧,打開這扇門,後麵就是家族寶庫所在,也是真正的遺跡洞天。”


    “時辰上也差不多了,再停留,我一人可壓製不住。”


    三長老似乎不用去滴血就能看到,說話間,門就這麽自動打開了。


    濃濃的迷霧,從門內散發出來,什麽都看不清。


    就在三長老話音落下的時候,外麵的詭異之聲,似乎正在不斷的逼近。


    風聲在呼嘯,倒影在窗戶上的樹葉,在強風之下,搖曳得更加劇烈了。


    三長老一把拉住陳少安的手,就這麽走了進去。


    當踏入門的瞬間,陳少安就感覺到意識短暫的模糊了一下。


    很輕微,如果不是陳少安多次經曆過,還不見得能察覺到。


    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來到了一處地洞中。


    來不及感受周邊的景象,麵前數十米高的青銅大門,已經將陳少安的目光,牢牢的吸引住。


    充滿古樸的青銅門,顯得製作的工藝有些粗糙,上麵更是布滿了銅鏽,灰塵,並沒有什麽符紋,浮雕,亦或是其他裝飾。


    就是平坦坦的兩頁青銅門戶。


    門戶之上,也看不到把手。


    站在這數十米高的青銅大門前,陳少安和三長老,就跟螞蟻一樣的渺小。


    還不待多說,陳少安馬上就感覺到,一股極強的神念,毫無掩飾,如同審視犯人般,霸道的在自己身上掃視。


    短暫的掃視過去,神念就已然收回,而後‘轟’的一聲。


    青銅門戶開始震蕩起來,周邊灰塵四濺,一道口子慢慢出現。


    如同方才祠堂的木門般,有著濃霧散出。


    三長老並沒有急著進去,而是從身上掏出一個布袋丟下。


    並對陳少安解釋道:“寶庫所在,有著獨特的‘規矩’,但凡有乾坤屬性之物,都會遭受到擠壓,從而破碎。”


    “許多遺跡也有這樣的‘規矩’,所以你以後出去曆練,進入遺跡的時候,記得不用去攜帶乾坤寶物便就行了。”


    說完,三長老率先走了進去,陳少安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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