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把式聽小姐的。”折鳶聞言抬眼看著梁把式抽泣地說道。


    折鳶他們這些日子住在車馬店,與這些討生活的漢子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梁把式是老實憨厚的漢子,從未背地裏指指點點過他們。


    “是!”樸實的梁把式趕緊說道,拉緊了韁繩放慢了速度。


    尷尬緊繃的梁把式,身體放鬆了許多。


    “就這麽不妨礙你們,抓牢了,不許跳下去,咱們要趕路呢!”葉三娘回頭看著興高采烈的葉落行說道。


    “是,娘親。”葉落行爬了過去,乖乖坐在靠路的一邊兒,雙手牢牢地抓著車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前方,離自己越來越近成親的隊伍。


    “燕行呢?不看嗎?”葉三娘如珠似玉的眼睛看著乖巧地坐在車窗邊的葉燕行問道。


    “我在這兒也能看。”葉燕行乖巧地說道,又不是馬車,還得掀開窗簾才能看。


    葉三娘把葉靈芝抱了過來道,“來咱們坐這兒看。”


    “好!”葉靈芝乖乖地坐在葉三娘的懷裏,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遠遠走過來的成親隊伍。


    折鳶手抓著葉落行的胳膊防止這小子太興奮了掉下去。


    “這是去接親的隊伍,還是接到了返回的隊伍。”葉三娘直起身子十分好奇地看著成親的隊伍道,“新娘子在花轎裏嗎?”


    “看抬花轎的顛的那麽高,新娘子在轎子裏麵了。”原本盤膝而坐的折鳶,直接跪起來直著身子遠遠地看著花轎說道。


    “顛這麽高,不怕把新娘子給顛暈了呀!”葉三娘驚訝地說道。


    “顛花轎可是特有的習俗。”情緒平靜下來的折鳶看著接親隊伍,不緊不慢地說道,“這抬轎人有意嬉鬧,將花轎顛上顛下,左右搖晃,使坐在轎中的新娘奈何不得。顛轎之由,一是抬轎人有意宣泄對新娘的不滿”。


    “他們不滿什麽呀?”葉三娘不解地問道。


    “這孩子,你自己當過新娘都忘了。”折鳶眉眼含笑地看著她說道。


    “呃……”一下子把葉三娘給問住了,“都忘了,那麽久了。”


    “我可記得清清楚楚的。”折鳶目光溫柔地看著她說道,


    “新娘上轎,要三催四請,讓抬轎人苦苦久等。花轎啟動時,新娘難舍父母,又哭又鬧,把轎子踢得擺動不已。抬轎人剛放開腳步快行,又遭送親的花轎姐妹嬉笑打罵。四個轎夫在鑼鼓的節拍下,上下左右顛,顛得新娘子大吐特吐,丟盡臉麵,斯文掃地,這樣,後生們把新娘子戲弄一翻,於是皆大歡喜。”笑了笑又道,“成親嘛!就是要個喜慶熱鬧。”


    “反正就是沒人管新娘子難不難受。”葉三娘忍不住咕噥道。


    “娘親說什麽?”葉靈芝仰著純真的笑臉看著她問道。


    “沒什麽?看新娘子。”葉三娘下巴點點走進的隊伍道。


    “看新娘子嘍!”葉落行高興地左搖右擺的。


    “梁把式,停停騾車,靠靠邊兒,咱等人家的隊伍走過去再說,也好看看新娘子。”葉三娘叫著趕車的梁把式說道。


    “哎!”梁把式拉緊韁繩停了下來。


    “看新娘子嘍!”葉落行高興地喊道。


    “瞧你高興的,這轎子即便捂得不嚴實,新娘子也蓋著蓋頭呢!能看見啥?”折鳶看著興奮過頭兒的葉落行說道。


    葉落行聞言被打擊的有些失落,隨即又精神抖擻的說道,“那也要看,看看胖瘦,高矮。”


    “那你可要有風才行。”葉三娘嘴角噙著笑意看著他說道。


    “為啥呀?”葉落行眨眨水晶般透亮的眼睛看著她問道。


    “笨蛋,風吹起簾子咱才能看見呢!”葉燕行微微後傾著身子看著傻乎乎的弟弟說道。


    “對哦!”葉落行探著身子看著走過來的成親隊伍。


    鑼鼓敲起來,嗩呐吹起來,吹吹打打的好不熱鬧,臉上都喜氣盈盈的。


    “這隊伍還挺長的。”葉三娘驚訝地說道。


    “鄉下迎親,基本上都是全村的小夥子都來了。”梁把式爽朗地笑道,“人少了,會被人看不起的。”


    “為啥呀?”葉三娘不解地問道。


    “人少了,說明這家人緣不好,喜事嘛!鄉親們都來,沾沾喜氣。”梁把式笑著說道。


    “哎呀!劉家妹子他們停下來了嗎?”葉三娘後傾著身子朝後看去,“都停下來了,等著看熱鬧呢!”


    “你小心點兒,抱著孩子呢!”折鳶擔心地看著她說道。


    “沒事。”葉三娘坐直了身體看著接親的隊伍,正巧花轎從他們眼前走過,風吹起了轎簾子底邊,露出了新娘的腳,穿紅色喜慶的繡花鞋。


    隻是這腳葉三娘看著有些別扭,不是平放在轎子上,而是耷拉著,這樣能舒服了。


    “哎呀!風太小了啥也沒看見。”葉落行遺憾地說道。


    葉三娘目光一凜,不太放心,“娘,抱好了靈芝。”把靈芝塞到了折鳶的懷裏,站起來直接跳下了騾車。


    葉三娘三兩步追上轎子,攔著道,“停轎,停轎。”


    “你誰呀?好好的攔著轎子幹什麽?”


    轎夫們看著突然出現,橫在轎前的葉三娘充滿了疑惑。


    “你幹什麽呀?”


    “耽誤了吉時找你算賬。”


    “快走,快走!”


    “聽我說轎中的新娘不對勁兒。”葉三娘指著花轎說道。


    “什麽不對勁兒?”轎夫好笑地看著她說道,“這幸虧你是個女的,不然俺都懷疑你是來搶親的。”


    “新娘高興著呢!怎麽會不對勁兒。”轎夫揮手道,“快點讓開。”


    葉三娘見說不通,直接彎腰穿過轎杠,鑽進去,刷的一下掀開了轎簾子。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隨便……俺的親娘耶!”


    “新娘子上吊了,上吊了。”


    轎夫們給嚇的臉色大變,手中的轎杠脫落,碰的一聲,花轎重重落地,轎子晃了晃,才穩住了。


    葉三娘鑽進花轎,伸手摸了摸新娘的脖子,已經沒有脈搏了。


    不太確定的又執氣新娘子的手腕,摸了摸脈搏,微微搖頭。


    葉三娘抬眼看了下繩子,繞著頸部一圈,這是帶著必死的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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