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海棠挪著雙腳蹭了過來,坐在炕沿上,感傷的說道,“奶奶您說女人活這一輩子為啥呀!俺嫁人是不是也像您一樣,把孩子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成才了出息了,可卻連坐在桌上吃席的資格都沒有。給您過壽,不該俺您的意思辦?讓您高興啊!”


    “傻孩子,俺隻是個名頭。”連奶奶緩了緩勁兒說道,“真以為給俺做壽啊!那是做給外人看的。”黑漆漆地眼眸看著她說道,“俺喜不喜歡根本就不重要。”


    “俺和娘至今都沒上過炕桌,炕桌隻有爹爹和有根兩人。”連海棠純真的大眼睛看著她說道,“為什麽呀?這飯菜吃的不一樣,俺認了,男人嘛!下地累,得吃好點兒,不然沒力氣。可這飯菜是俺和娘做的,憑啥不讓俺上炕桌啊!隻能窩在廚房犄角旮旯裏,跟耗子一樣見不得光。”


    “女人都是這麽過來的。”連奶奶目光慈愛地看著她說道,“至於為什麽?俺也不知道。”


    “俺不坐炕桌,俺做屋內的八仙桌可以嗎?”連海棠純真的眼神看著她說道。


    連奶奶聞言看著天真的她搖頭失笑道,“怎麽可能?那八仙桌隻有你爹能做?以後是你弟弟,咱們不可能啦!咱的座位就是放在牆角的小板凳。”


    “那為啥有的女人就能當家做主啊!”連海棠噘著嘴小聲地嘀咕道。


    “誰當家做主了?”連奶奶重新拿起了鞋底子道。


    “咱們村還有誰呀?”連海棠眼睛冒著綠光看著她說道。


    連奶奶聽出來了,微微搖頭道,“你說的是葉三娘。”


    “嗯嗯!”連海棠點頭如小雞叨米道。


    “你隻看見她光鮮亮麗的一麵,你不知道人家背後付出了什麽?”連奶奶目光和藹地看著單純的她道。


    “可俺看葉嬸……”連海棠猛地大喘氣道,“葉夫人過的多好啊!想怎麽過,自己說了算。”


    “人家有底氣和能力,你有什麽?”連奶奶聞言緊張地放下手中的鞋底子看著她說道,“海棠,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你不能因為葉夫人可以,就覺得自己也行。”又擔心地看著她說道,“這麽說吧!等你手裏有五百畝地,那麽你也可以過的很自在的。”


    “啊!”連海棠沮喪地看著她說道,“別說一畝了,俺連一分地都沒有。”


    “所以啊!收起你不切實際的想法。”連奶奶板著臉看著她說道。


    “俺沒妄想的,隻是明明是一家人,為啥要分開呀!”連海棠扁著嘴咕噥道,“咱難道就是不人啊!俺的要求過分嗎?您是他的娘親,俺是他的閨女,親的!”


    “人不人的俺不知道,祖祖輩輩都這麽過來的。”連奶奶目光慈愛地看著孫女說道,“你呀!未來跟俺一樣。”


    “可俺不想像您這麽過,日子一成不變的,看著您和俺娘,就可以想象未來日子是啥樣了。”連海棠煩惱地看著她說道,“可是俺又不知道什麽是俺想要過的日子。”


    “俺看你這煩惱都是自找的,等成親了,心就踏實了。”連奶奶好笑地看著她說道,重新拿起鞋底子道,“別胡思亂想了,趕緊搓麻繩。”


    “哦!”連海棠開始搓麻繩,“奶奶您還難過嗎?”


    “難過啥?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這點兒算啥呀?”連奶奶豁達地看著她說道。


    在孫女麵前能說什麽?說自己難過,那不能夠啊!


    &*&


    眨眼間就到了連奶奶的六十大壽的日子。


    天氣晴好,難得的氣溫回升,冬日的暖陽照的人身上暖融融的。


    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兒都在連家幫廚。


    村子裏就是這樣,一家有事,全村來幫忙。


    葉三娘一家來的時候,連家的院子和堂屋裏都坐滿了人。


    這些人看見葉三娘他們熱情的誇葉燕行兄弟倆。


    “二位公子長的真好看。”


    “真是一表人才。”


    “人聰明,書也讀的好。”


    葉燕行輕撫額頭,這跟娘親說的一模一樣,這詞都不帶換的。


    折鳶站在葉三娘身後,抿嘴偷著樂,雖然這樣不好,但她真的忍不住。


    “俺看見前天衛河書院的王山長來了,是啥事呀?”


    葉三娘麵對鄉親們的恭維客氣地說道,“哦!過了年,開春後,他們兄弟倆繼續去衛河書院上學。”


    “呀!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那衛河書院很難進去的。”


    “進了衛河書院,那就等於考上秀才了。”


    “咱們村過兩年也要出秀才老爺了。”


    滿院子的羨慕聲和豔羨。


    “哪裏,哪裏,還是得好好學習,刻苦讀書。”葉三娘十分謙遜的說道,“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葉三娘站在堂屋看著一襲新衣,一團喜氣的連裏長福了福身行禮道,“怎麽沒看見壽星啊!”


    一屋子全是男人,就沒看見一個女人在。


    自己呆在這裏不太好!


    連裏長聞言眼底閃過一抹尷尬道,“俺娘在自己屋裏呢!海棠,海棠,帶葉夫人去看你奶奶。”


    “來嘍。”連海棠蹬蹬跑了過來,站在門口道,“爹,您叫俺?”


    “帶葉夫人去看你奶奶。”連裏長黝黑的雙眸看著她吩咐道。


    “請隨俺來。”連海棠挑開簾子看著葉三娘說道。


    “二位公子一會兒過來吃席啊!”連裏長高興地邀請道。


    “二位公子沒吃過吧!一定要過來嚐嚐啊!蒸碗,可好吃哩!”


    “好!”葉燕行很幹脆地應道。


    連海棠帶著葉三娘他們去了廂房,“奶奶,葉夫人來了。”


    葉三娘走進了廂房,幹淨簡樸,房內的布置的非常簡單,一張炕,占了半個房間,炕頭櫃緊靠著牆。


    看得出來有些年月了,重新刷的漆,油光鋥亮的。


    房間內放著一張圓桌,幾張鼓凳,牆角羅著樟木箱子,上麵用自己織的格子布蓋著。


    “怎麽就壽星一個人呀!”葉三娘有些驚訝地看著連奶奶說道。


    連奶奶一身壓箱底的新衣服,有些年月了,上麵的折痕還很明顯。


    頭上簪著紅絨花,看著非常的喜慶。


    臉上抹了些許胭脂,人看著十分的精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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