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的禦書房之中,早已撤去坐榻,換上了一張大號條案和太師椅。


    這種隨著紙張流行才逐漸出現的“辦公方式”,提前數百年出現在了大漢宮廷之中,多少也算是劉辯來到這時代作出的第一項變革。


    他還是更習慣用紙筆寫字,雖然質量隻是差強人意,但起碼不用在伏在案上擺弄竹簡,終歸是件大好事。


    劉辯這邊正準備處理今天的政事,門外卻有太監稟報,說蔡邕在門外請見。


    “唉——都忘了還要念書。”


    一拍腦門兒,這才想起今日是授課之日,上午半天時間並不能自己去支配。


    劉辯連忙叫人去請,自己則收拾了台麵,再抬頭便見老師已經大步走了進來。


    “蔡師休沐在家這幾日越發健碩了,不知住處安頓可好?可還適應?”


    蔡邕隻是與劉辯互施一禮,然後直接忽略掉了這個明顯還有下文的問題。


    “老夫不在,天子這段時間可有功課?”


    得,老頭太謹慎了,半點不給機會。


    劉辯想要看看師姐長什麽模樣的小心思立刻告破,隻得從桌案上取來一摞字紙遞給蔡邕。


    “字跡總算工整了些,陛下還年輕,隻要用心便無難事。”


    蔡邕身為書法名家,初見弟子寫的一手字卻像蟑螂爬出來的,自然是要在這方麵狠下功夫。


    劉辯也不負所望,連月習練下來,也終於算是看得入眼。


    可若說讓這老師滿意,以劉辯的性子怕是不大可能。


    蔡邕顯然也沒想讓自己這弟子成名成家,要是搞出個書法家皇帝,那他才是罪孽深重了。


    於是隻是看了看字帖,便一轉話題:


    “這新紙確實輕薄堅韌,越發得用了,隻不知何時才能給予士子們施用?”


    劉辯想了想,卻沒法給出個確切答案,隻得道:


    “如今熟手甚少,造價過高,隻能先供給秘書監和尚書府使用,過些時日技術成熟,便可逐漸流入市中,到時或許便能有些營收,也可放開紙行入民間……”


    “君子不言利!天子要時時自省。”


    一看老頭兒瞪眼,劉辯立刻意識到自己碰了逆鱗。


    他這老師可是對先帝斂財之事深惡痛絕,還是少在他麵前談經濟之事為好。


    “這段時間可有讀書?”


    這位老師倒不知道,他剛一不在弟子就跑出宮去浪了,就隻是慣常提問。


    好在劉辯也是有備而來。


    “這些日讀了管子的《侈靡》、《治國》,少有心得。”


    “哦?”蔡邕花白眉毛一挑,“有何心得,說來聽聽。”


    接下來便是師徒對談、文字交流,切磋書中領悟。


    不得不說,因為視野局限,古人對典籍的解讀與現代人是有本質差別的。


    但這並不就說劉辯這現代人有多領先,反而是從古人視角的文字解讀讓他大有茅塞頓開之感。


    畢竟穿越者需要與時代交流,去適應,然後才能改造。


    否則處處都是思想撞擊,到最後隻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一上午的論策,劉辯受益匪淺。


    蔡邕也不愧當世大儒,不知儒家經典有獨到見解,對其他經史著作也涉獵甚廣,堪稱人形自走圖書館,讓劉辯大開眼界。


    一番教學過後,留老師用了午膳,終於到了處理政事之時。


    隻是平日裏早該送來的奏章卻姍姍來遲,而且數量遠不及平日。


    這變故,讓劉辯的眉頭皺了起來。


    “我道蔡師為何欲言又止,多番提點……原來如此!”


    ……


    與此同時,尚書府。


    主官尚書令,司掌皇帝的奏章及出納,本是個最得力的位置。


    然而新上任的尚書令盧大人,此時的心情卻並不甚佳。


    老來老來得了帝王垂青,從偏職閑差驟升一府大員、九卿之列,盧植本想大展拳腳以報君恩。


    卻不想這行當確實不好做!


    上麵有錄尚書事的袁隗壓著一頭,下麵公人又都是舊日同僚,“陽奉陰違”那一套玩兒的純熟,個個都是老油條,滑不溜手讓人抓不到把柄。


    這上傳下達的職能必須經他們手,盧植也隻能盡力拉攏維持。


    衙門裏他更是不敢片刻稍離,否則就他那個可以代行其職的尚書仆射,說不好就要在他離開時悄悄搞出什麽事端。


    於是盧植每日裏最早入府、最晚離衙,勤勤懇懇。


    眼光放的賊亮,結果卻連個殺雞儆猴立威的機會都找不到。


    尤其是最近這兩天……


    “混賬!”


    盧植拍案而起。


    “天子以社稷托與爾等,就是叫你們如此做事的?!昨日奏章都現在已過了大半日,居然隻理出三成,是欺我盧某手中寶劍不利麽?”


    盧子幹也是海內名宿、經學大儒,若是在平常事上,這些讀書人自然是麵子給足給盡。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


    眼看皇帝無能、權臣亂政,他們自然是要挺身而出維護自己讀書人的根本。


    忠誠和利益,被一同擺在了天平上。


    至於他盧子幹那一點點名望?


    若換不來實際便屁都不是!


    在這些吏員眼中,誰是真正做事的人那是再清楚分明不過。


    隻要他們達成了共識,就算高坐主位那個官再大,也不過就是個不務實事的小老頭兒罷了。


    “尚書令大人,您消消氣。”


    頂頭上司怒氣填膺,底下稟報的屬官卻一臉輕鬆寫意。


    “這初秋正是換季,人有些病災也在所難免不是?而且這些年頻出大疫,大夥兒也是怕萬一染恙之後傳給了同僚,豈不是耽誤了社稷重托?”


    那屬官話中帶刺,盧植又怎會聽不出來,一挑眉毛怒問道:


    “半數人不在,都是生了急病?”


    “那哪能啊。”屬官有備而來,“這不秋忙了嘛。天大地大不如收成大,陛下也是下旨勸農,我等高居朝堂之上更是不能懈怠啊。家裏有地的同僚便都調了洗沐之期,回鄉督促農時,務保顆粒歸倉。”


    說到這,他還故意看了一眼盧尚書的臉色。


    “大人,我們也是思慮過,好多同僚都為了署中工作暫且留下多做幾日,待人回來再換班的。畢竟都是皇命,我們也不能誤了大人前程不是?”


    這話說的,可謂及其囂張了。


    盧植卻並未追問下去,隻臉色淡淡地揮揮手。


    揮退那人後,老尚書一聲歎息。


    早年隻道忠臣良將可保社稷無恙……


    可這流水的上官好治,鐵打的吏員難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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