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靠近飛魚幫的某個酒館,陳然正在大快朵頤。


    他的麵前是一條黃河大鯉魚,足有五公斤重,現釣現殺,味道十分鮮美。


    而韓青櫻坐在他身邊,頗有些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陳然又喝下一杯半夏酒,朝韓青櫻笑道:“快吃啊,這條大魚我一個人可吃不完。”


    韓青櫻問道:“表哥,你覺得那兩個人的計劃能行嗎?”


    陳然搖了搖頭,道:“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不要考慮這些有的沒的。”


    “萬一不行的話,那麽他們兩個人,再加上他們兩家人,不全都要沒了嗎?我們的線索不就又斷了?”韓青櫻問道。


    “你想這些沒用。他們早已對霜月教不滿了,這隻是拚死一擊罷了。我們的出現也隻是他們的催化劑。與其想這些,不如想一下,如果真的找到了霜月教總壇,咱們現有的力量,能否將其一舉消滅?”陳然擺擺手說道。


    畢竟是十六歲的姑娘,老是胡思亂想。


    事實上,一旦計劃開始實行,會有各種各樣的意外發生,他們可能被識破直接身亡;


    或者霜月教實際上根本就沒有總壇,她們也隻是一群散落在洛陽城內的偽裝者,而他們的家人也早已被殺死或者藏在城裏的某些分散的地方;


    又或者他們不允許蘇不卿去總壇,而是直接將他的弟弟妹妹放出來和他一起處死。


    可能性非常多。但是成功的可能性應當是最高的。原因很簡單,這是一招苦肉計,以無心算有心。一個將死的古君子,提出了一個簡單要求,然後以那些鐵礦為誘餌,應該是能夠讓霜月教動心的。


    司空平和蘇不卿兩個人走私鹽鐵,本就為朝廷所不容,加上他們一直被霜月教威脅,憑霜月教的尿性,最終的結果,一定是家破人亡。


    但是如果成功了,他們既能夠鏟除霜月教,又能夠將功補過。說不定能讓幫派和家族都得以延續。


    對於蘇不卿和司空平而言,這是一次孤注一擲的以命相搏。但對於己方而言,這隻是一次對尋找霜月教總壇的嚐試。


    所以雙方對於這次合作,都已經定為清晰,並無怨言。如果失敗了的話,蘇不卿和司空平繼續走向早已注定的死局,而陳然則失去了一次找到霜月教總壇的機會,隻能再做別的嚐試。


    所以,首先要考慮的是,一旦這件事情發生了,是否能應對接下來的形勢。這才是最值得考慮的問題。


    不過,對於這個問題,韓青櫻倒是頗為自信,笑道:“表哥,這便是你對朝廷的不了解了。以朝廷的實力,如果真的要出手覆滅一個江湖勢力,很少有江湖勢力能扛下來的。”


    “這是為何,隻因為朝廷人多勢眾嗎?”陳然問道。


    “當然不是。”韓青櫻搖搖頭,道:“這是因為朝廷有許多天材地寶造成的輔助性武器,而這些武器是那些江湖勢力根本不具備的。”


    陳然聽到這裏,頓時來了興致。問道:“你說說,都有什麽武器。霜月教常年走私鐵器,恐怕也會有許多製作精良的武器的。”


    “你說的那些,無非是玄鐵大刀,镔鐵長箭什麽的。朝廷的花樣就非常多了。辟毒珠,伏羲鎖,人手一把的玄鐵弓。這些都是常見的,最關鍵的還有各種能夠短時間增強人功力的丹藥,還有各種符籙。這些東西,一直都隻有朝廷掌控。一旦被發現民間所有,立刻便是抄家滅族。”


    “丹藥...符籙...”陳然心中默默思索,這些都是道家的東西,怪不得道家為本朝的第一大教。


    他突然想起當初抽取韓青櫻技能的時候,煉丹也在其列,但是當時還以為是道家的奇淫技巧,無非是為皇帝煉出一些看似續命實則催命的紅鉛水銀之類的藥丸罷了,並沒有在意。


    現在聽韓青櫻說起丹藥竟如此厲害,忙問道:“你似乎會煉丹?”


    “嗯?”韓青櫻臉上露出驚奇之色,道:“你怎麽知道?”


    陳然微微一笑,道:“我猜的,我想你是玄靈道長的高徒,會也很正常。”


    韓青櫻連忙看向四周,確認沒人發現,這才對陳然低聲說道:“師父跟我說,沒學成之時,千萬不可暴露,否則可能會被某些勢力盯上。表哥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而且,我也隻是學了點皮毛而已,並不能真正的煉製出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呢。”


    陳然一聽此話,頓時一愣,玄靈道長厲害啊,這種對朝廷來說的禁術都敢教。心想這表妹果然頗得她師父的喜愛啊。


    他沉吟了一下,又問道:“你方才說沒有一個武林勢力能擋住朝廷。那如果一群捕頭,口服丹藥,身綁符籙之人,能把少林寺拿下嗎?”


    韓青櫻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道:“洛陽府的肯定不行。如果朝廷的六扇門出手,那應當是十拿九穩的。隻是那少林寺對朝廷頗為恭順,沒事拿它幹嘛啊?”


    “嗯。”陳然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看來,他對這個世界,還是不夠了解啊。


    作為一個低級的鏢局世家,江湖中的小嘍囉,又沒經過係統的學習,所能接觸到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


    看到陳然陷入沉思,韓青櫻還以為陳然還在擔心朝廷的勢力,連忙擺擺手,道:“表哥,你放心。宋聞先生不是說了嘛,他已稟告過了淩大人,淩大人親自帶隊,捕頭們也都準備好了。


    沒想到淩大人也會被咱們調動,我隻是害怕萬一計劃不成,那淩大人會不會降罪於我們....”


    她話還沒說完,突然看到陳然神色一變。


    “母蟲有反應了。”


    陳然從懷中掏出木盒,原本他們便在飛魚幫的左近,母蟲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在蘇不卿體內的子蟲。


    但是此刻母蟲卻有些煩躁不安,顯然是子蟲發生了某種變化,或許正在離母蟲遠去。


    眼看母蟲的蟲頭朝向了一個方位,陳然立刻招呼韓青櫻動身。


    他們根據母蟲的反應,沿著黃河邊不停往前走。但是又不能離得太近,否則會被發現。


    不過母蟲感知的範圍,遠超人類追蹤所能察覺到的範圍。陳然並不擔心會被人發現。


    在別人看來,陳然和韓青櫻兩個人,就像是在郊遊的青年男女。


    再往西南走,已經是到了邙山的地界。


    俗語講,‘生於蘇杭,葬於北邙。’這個地方埋葬著無數帝王的陵墓。當然,許多權貴之人也會將墳墓造在這裏。


    而且,因為太過有名的原因,雖然陵墓眾多,但是村落也不少,煙火氣倒是十足。


    墳頭之間還能形成村落和鎮子,也就邙山會有這種盛景。


    這些村落,有些是盜墓賊在此常年蹲守,繁衍形成的;有些則是傳承千年的守墓人。


    這兩種的身份十分對立,但是在千百年的發展中,後代又自然而然的融為一體,形成一個個人情羈絆。


    追到這裏,陳然心中已經有些明悟了。


    霜月教,以陰性的功法和養痋為基礎的教派,將總壇設在某個大型的陵墓中,實在是太適合不過了。


    這次,說不定真的有發現。


    按照母蟲所反饋的信息,兄妹倆走走停停,終於進入了一個村落裏。


    村口上的牌坊寫著宣武村三個大字。裏麵有酒館,也有賭坊和浴坊,似乎還挺繁華。


    最終,陳然將目標定在了村子的東邊。


    那裏有一個非常大的帝王黃陵,名叫北魏景陵。裏麵埋藏著南北朝時期的北魏宣武帝。


    這是一個非常理想的所在!


    陳然望著東邊的那些微微拱起的丘陵山脈,對韓青櫻沉聲說道:“地方應該是找到了,是時候發信號,讓釋大人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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