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宋十栗跟母親在花生地裏收花生,村長興致衝衝跑來,手裏還拿著一個信封,遠遠地衝母親高喊:“弟媳婦!小栗的錄取通知書回來嘍~”邊喊邊邁著大步想我們走來,母親聽得不是很清楚,疑惑地問了宋十栗:“你大伯在說什麽?”宋十栗:“大伯說我的錄取通知書回來了。”宋十栗聽得很清楚,平靜地表麵下是不可抑製的興奮,雖然宋十栗對自己的中考成績很有信心。


    母親聽了扔下手裏的花生,滿臉笑容地迎向正大步走來的大伯,使勁擦了又擦手裏的土,直到她感覺已經很幹淨了,才接過大伯手裏的文件袋,母親沒有打開看裏麵的內容,隻是看了又看文件袋的外殼,明亮寫著“清涯中學錄取通知書的”的字樣,逐漸露出兩排略有參差的白牙,說道:“不錯不錯,今天提前收工,回家殺隻雞慶祝,你大伯也要來啊!”


    臨近開學,母親已經邊給宋十栗收拾東西邊絮絮叨叨,宋十栗坐在低矮的門檻上,撐著下巴,看著遠方,母親說的話,宋十栗一邊耳朵進,一邊耳朵出。


    路口的三輪車怎麽還不來?宋十栗心裏想著。村裏沒有公交車,隻有單道水泥路,平時出門趕集都是搭乘村裏的三輪車,一趟可以載10個人,一人3塊錢。


    “車來了!”宋十栗站起來喊道,她遠遠地就看見三輪車的車頂,還隱隱約約聽見三輪車特有的突突突的車聲。屋裏的母親聞言終於停下喋喋不休,叫宋十栗去路口攔車,她在後麵拖著宋十栗的行李。


    三輪車上,母親跟鄉裏鄉親又聊上了,這幾乎是所有農村人不可或缺的活動,不像在城裏搭公交車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為了給自己設立一個短暫的自我保護城堡,每個人都是安靜而麵無表情的,安靜地上車,有位置的坐著,沒位置的坐著,到站了就下車,再換另一撥人,如此重複。


    “她嬸兒,趕集去啊?”一位坐在最裏麵的婦人跟宋十栗的母親打招呼。


    “不是,送孩子上學。”宋十栗的母親笑盈盈地回答,母親為什麽麵對每個人都能做到笑麵迎人,對於宋十栗來說,她覺得這是母親的超能力,雖然母親總是教導她要禮貌待人,但她絕對做不到對每個人都能笑得出來。


    婦人掃了一眼安靜的宋十栗,道:“小栗都這麽大了,還不敢自己去上學啊?我家大澤啊,小學都敢自己徒步四公裏去上學嘞。”


    宋十栗的母親聞言,又是一如既往的笑意盈盈,點頭道:“是啊,大澤打小就膽識過人......他考上高中沒有啊?”婦人聞言頓時臉色不佳,尷尬地幹笑幾聲,沒有回答宋十栗母親的話,扭頭跟別人扯東扯西去了。


    見狀,宋十栗給母親投去一個佩服的眼光,事實證明,哪怕是一貫笑麵迎人的人,也是不可隨意欺負的,逞口舌之快必將受到反擊。


    據說大澤初中沒讀完就輟學了,倒不是家裏供不起,是他自己不願意讀,已經跟著哥哥到城裏打工了。從村裏到鎮上也就二十分鍾中的路程,經過剛才的小插曲,換來宋十栗一路的清淨,很快就到鎮上了。


    宋十栗的母親囑咐宋十栗看行李,轉身就往馬路對麵的商鋪走去,宋十栗很乖,坐在行李旁邊,看著馬路對麵走進商鋪的母親,不多時,母親就拿著兩個大白麵肉包子回來了,還有兩杯熱乎的現磨豆漿,兩個人分了吃。宋十栗將肉包子分成兩半,大點兒的那一半遞給了母親,母親看了宋十栗一眼,含糊不清地說道:“你每次都吃這麽少,看你瘦的,還不長個兒!”說著接過宋十栗遞過來的半邊包子,將袋子綁好塞進她的布包裏,“帶回去給你弟吃。”


    聽母親這麽說,宋十栗眉眼彎了一下,笑了,畢竟,她已經過了叛逆期。說道叛逆期,宋十栗跟母親有過不少摩擦,最令她印象深刻的,還是她與母親發生肢體衝突的那次。


    那時母親讓她幫忙幹農活,宋十栗稀稀拉拉幹了一會兒就不想幹了,農忙時期,哪能允許你如此懶惰,於是母親就教訓了幾句,正處於叛逆期的宋十栗直接跟母親吵了起來,宋十栗性子倔,扔下手中的農作工具,轉身就走。這個舉動無疑激怒了母親,母親從後麵抬起腳準備給宋十栗來一腳,宋十栗卻背後長眼睛了似的,轉身也抬腳,準確無誤地擋住了母親的腳,母親對她的這一舉動毫無防備,一個重心不穩就摔坐在地上。


    母親怒不可遏,“你膽子大了,翅膀硬了,還動手打我了,今晚看我不告訴你爸,讓他收拾你!”可想而知,當晚宋十栗受到來自父母雙親的瘋狂的“疼愛”。


    “發什麽呆呢,車來了,快上車!”宋十栗被母親拍了一下,拉回了思緒,一手抓起腳邊的行李,站到上車的人流中去,簇擁地上了車。宋十栗占了一個座,將母親引過來坐下後,就站在母親和行李之間,從口袋裏掏出幾個青橄欖,遞給母親,因為母親暈車嚴重,哪怕是十幾公裏的路程,也是暈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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