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


    青雲門開宗立派後,宮靈真人理所當然的成為了第一任掌門,一直沒有定名的正殿也正式命名為了青雲殿,由宮靈真人親自執掌。


    剩下的四殿中,因為令法殿掌管賞罰事宜,權勢僅次於掌門之位,除了宮靈真人外,一時並無合適人選,宮靈真人與眾人商議過後,決定讓梅煙兒暫時執掌。


    眾人同意梅煙兒作為令法殿殿主,主要有兩個原因。


    一是她身為青雲太上執攝梅顏惜的愛女,身份尊貴無比,行使賞罰權柄時能夠震懾住眾修,或者換個說法,修為不夠,身份來湊!


    二是她在眾修麵前一直是清冷的妙仁仙子形象,並與眾修都不相熟,賞罰之事可以最大限度的做到公平、公正、公開!


    藏寶殿掌管門中丹藥供給及月奉發放等諸多事宜,殿主之位既需要沉穩持重又需要八麵玲瓏,於是就落到了夏青的父親丹陽子身上。


    另外傳法殿、鬥戰殿因為沒有合適的人選,目前沒有定下殿主之位,暫時由兩名金丹真人代執,待有合適之人出現,再舉薦上去。


    至於青雲門位置的選址,由於令法殿較為特殊,無違法搬遷,因此就選在了離令法殿數百裏外的巫山上。


    這裏山明水秀靈氣盎然,群峰環抱錯落有致,是一處不可多得的靈妙地界。


    其餘四殿在這裏選址開建後,青雲門的眾多事宜也算是全部敲定,隻等建好之後,進行開宗大典昭告諸州。


    ...


    夕陽斜下,群星初上。


    張牧悠悠醒來後,雙目迷茫意識散亂,迷迷糊糊間看到斜倚在雲氣上的姒若水,錯把她當成了月曦,一把抱在了懷中,激動的說道。


    “乖徒兒,你終於趕來了!”


    “你都不知道剛剛有多凶險!”


    姒若水見張牧剛剛醒來,整個人虛弱無比,也不敢以法力震開,怕再傷著了張牧,隻能玉容微紅的任憑張牧抱著。


    張牧這邊見“月曦”久久的沒有回話,又感受著胸前那軟綿溫潤的壓迫感,心道“不對呀,這料有點足,不太像月曦的啊。”


    心念電閃間,趕緊鬆開姒若水,退後了兩步。


    這時,張牧意識也徹底的清醒了過來,發現抱錯了人,尷尬的僵在了那裏,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姒若水身為上境真人,也明白張牧是無心之舉,輕輕一笑,說道。


    “不必緊張,不礙事。”


    張牧非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歉意的說道。


    “謝仙子寬宏,剛剛確實是一時錯認。”


    姒若水看到張牧這番落落大方的承認過錯,不由得暗讚張牧氣度瀟灑縱意,也難怪會讓月曦傾心。


    張牧左右看了看,發現這裏是一處陌生的地方,問道。


    “敢問仙子,我怎麽會在這裏?”


    “是我帶你來的這裏。”姒若水說道。


    張牧又見這裏沒有月曦的身影,奇怪的問道。


    “我徒弟月曦呢?”


    姒若水聽張牧詢問月曦,美眸中隨之流露出了一抹黯然,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來到張牧身邊,默默向略顯灰暗的天邊望了一會兒,才說道。


    “她留了一封信件,此時就在你的衣領之中。”


    張牧聞言,心中莫名的一動,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趕緊翻出懷中的信件。


    信封之上沒有署名,拆開拿出裏麵的一頁書信,上麵字跡不說醜陋,但絕對不好看。


    張牧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月曦的字跡,細細的觀看起來。


    隨著目光在信紙上移動,張牧的手指漸漸的顫抖起來,臉色也從灰到白,再變為慘白。


    看完之後,渾身像是抽走了所有力氣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佇立了良久,冰涼的山風吹過,張牧整個人驀然的一顫,又把書信上的內容看了一遍。


    吾寫:


    我就出去玩了幾天,你就搞出了這麽大的動靜,還把自己身上弄得一塌糊塗,真是不讓我省心,害得我要跑到老遠的地方給你去尋藥,哼!


    你現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應該已經醒了過來,若水姐姐是不是也在你身邊?今後有事了你就去找她,我知道你臉皮厚的很,肯定不會不好意思。


    我現在在一個及遠地方養傷,不要問在哪,問了也不會給你說,省得你以後天天煩我。


    這期間你就安心的好好修行,等百年之後,我傷好的差不多了再回去找你。


    月——我的名字實在是太難寫了,算了,不寫了!


    信上的內容雖然一直在盡力的表現出一股輕鬆愉快的意味,但張牧知道,事情絕沒有那麽簡單。


    幾欲失魂一般看向姒若水,聲音隱約的帶了些哽咽,艱難的開口問道。


    “她,她現在在哪?”


    姒若水之前並未觀看信件上的內容,原本打算是把一切都告知給張牧。


    但張牧觀看信件內容之時,她也想知道月曦都給張牧說了些什麽,美眸餘光瞥了一眼,發現月曦並不想讓張牧知道真相。


    猶豫了片刻,決定依照月曦的意願,不把這這一切的真相告訴張牧,丹唇輕啟,說道。


    “她...正如信上所說,在一個極其遙遠的地方養傷。”


    “那個地方在哪?”張牧追問。


    “在...虛空之極。”姒若水扯謊說道。


    張牧看到姒若水玉容上流露出的躲閃神色,清楚她不願意告訴他真相,於是默默的把信件重新收好,小心翼翼的貼身放到懷中。


    接著,自閉全身修為,直接從崖頂跳了下去,若是摔到崖底,肯定是屍骨無存身死當場。


    姒若水身為上境真人,怎會看著張牧做出這無智之舉,伸手招來法力,把張牧懸立在半空,說道。


    “為何要做如此傻事?”


    張牧漆黑眼眸盯著姒若水,無比認真的說道。


    “我隻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她在極其遙遠的地方療傷。”姒若水說道。


    張牧見姒若水依然不肯說出實情,臉上堅毅的說道。


    “你能看得了我一時,可看得了我一世?”


    姒若水雖然很不想告訴張牧真相,但張牧這股以死相逼的決絕,竟使她產生了一絲心有戚戚焉的觸動,思緒瞬間回到了千年之前。


    回想起了當年的那件往事。


    那一刻,她正在閣中修持,忽聞門中警鍾長鳴,立刻起身出去查看。


    隻見言不聞手持鎮派之寶無定門,先是毀去了門中的護山大陣,接著又打傷了天心上人,滅去眾多同門及弟子後,拉起她直接叛門而出,從此開始留身在虛空之中。


    千年中,言不聞從未告知過她其中的原委,每當她問起時,言不聞也從來都隻是用時機未到四個字來搪塞。


    她不後悔與言不聞一起叛出師門,但言不聞千年來一直不肯告訴她真相的做法,卻讓她在心中生出了許多的怨念。


    此時,她看到張牧為了得知真相竟要以死相逼,一時間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情緒在心中升起。


    兩人身份不同,境遇不同,但那股被欺於茫然的情景何其相似。


    是以,在心中考慮良久之後,決定把真相告知與張牧。


    姒若水放下張牧,與其並排站立,輕聲說道。


    “月曦妹妹她為讓你意識回轉醒來,尋藥之時未能歸來。”


    張牧聽到未能歸來四個字,整個人頓時如遭雷擊驚顫不止,胸中的那口氣堵得猶如在水中窒息了一般,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姒若水見狀,玉手伸到張牧後背處,放出一絲柔和的法力,撫平了張牧的氣息。


    張牧這時才能發出聲響,但聲音小的不及蠅蚊,萬分悲戚的說道。


    “未能歸來,是不是...”


    姒若水心間的哀思再度湧出,沉默的閉上了雙眸,輕輕頷首,算是回應了張牧。


    張牧此刻再也堅持不住,癱倒在地上,任何語言都無法準確形容那一股股湧現在心中的苦澀情緒。


    夜星閃爍,山蟲微鳴。


    過了許久。


    張牧頹然的出聲說道。


    “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姒若水聽罷,很理解張牧此時的心境,可也怕張牧有個三長兩短,辜負了月曦的請托,便欺騙張牧道。


    “你若無恙,吾便暫時歸去。”


    說完,在張牧身旁隱去了身形。


    張牧此時也無心分辨姒若水到底是真走還是假走,待看不見姒若水後,獨自在崖頂坐了半夜,而後踉踉蹌蹌的向崖底走去,打算去令法殿探知一下,在他意識不存後都所發生了什麽事情。


    ...


    令法殿。


    梅煙兒自從接任令法殿殿主之位後,最近一直坐鎮殿中。


    一邊應付著諸州各派前來問責的眾人,一邊差遣人手調查“令法血案”的真相。


    忙碌之中,對於張牧離去的那股感傷也漸漸埋在了心底。


    這天,梅煙兒忽聞外間警鍾響起,眉頭微蹙的自語道。


    “難道又有禍事發生?”


    當即起身來到殿外,乘借靈器飛到半空,見眾多執法弟子在山下把一個人團團圍在了中間。


    梅煙兒凝神望去,見此人正是張牧,芳心瞬間一顫,顧不得殿主的威嚴,直接催動靈器飛了過去。


    眾執法弟子見殿主到來,齊齊躬身說道。


    “見過殿主。”


    梅煙兒眸中此時全是張牧的身影,未理會眾人,徑直走到張牧麵前,略帶怯聲的說道。


    “你,你真的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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