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證遊戲的公平性, ‘貨物’從開盤下注的那天起, 就會被轉移到三樓的特殊房間裏,二十四小時處於三百六十度無視角的監視下。


    病床旁邊的地上,用黃/色的油漆刷出了一個邊框,作用就跟銀行的一米線是差不多的, 用來提醒‘客人’們不要越過此線。不過銀行的一米線越過了基本沒什麽事,而這裏的半米線一旦越過,輕則扣錢,嚴重的話,會被直接取消下注資格, 而錢不退回, 甚至可能會追究責任。


    不要覺得‘追責’這個詞用在這裏很可笑, 能開這種賭局的, 就不會是普通人, 為了達成目的, 什麽手段都敢用, 而不會像法律那樣, 按照條條款款的來,讓你死個明白。


    監控室設就設在三樓,走廊的另一端。每當有‘客人’去看‘貨’, 負責監控的人就會瞬間集中精力,一旦有什麽不對勁,立馬衝過去阻止。


    而監控室的對麵,就是專業評估人員的地盤, 說白了就是醫護人員,不過他們在這裏可不是什麽救死扶傷的天使,從頭到尾基本上隻用做兩件事,一個是觀察‘貨物’的狀態,確定開盤下注的時間以及給出評估報告,另一個就是確認‘貨物’死亡,一局遊戲結束。


    監控室裏有一塊屏幕是專門用來觀察‘貨物’床頭的心電監護儀的,一旦發出警報,監控室的人和專業評估人員會在第一時間趕到房間,由專業評估人員檢查過‘貨物’的狀態後,直接宣告死亡,或者靜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


    所以當心電監護儀的警報響起,當小吳越過黃/色半米線時,位於走廊另一側的,兩間屋子裏的人,已經衝了過來。


    他們粗暴且毫不講情麵的拉開小吳,專門評估人員上前檢查老人的狀況。


    一切的一切,熟練到了讓人心驚的地步。


    之後陸陸續續有人趕來,療養院的人,又或者是參與遊戲的‘客人’們。


    小小的房間很快被填滿。


    整個過程中,所有的人關心的都隻是老人的生死所聯係著的利益,而非她的生死本身。


    人心的黑暗突破軀殼的限製,與空氣中彌漫著的怨氣相結合,一點點汙染著老人已經離體的靈魂。


    “編號074號貨物,於2022年9月11日下午17點32分死亡,遊戲期間內生存24天18小時32分,未超過一個月。”


    伴隨著專業評估人員冷漠不含一絲感情的聲音落下,半空中的漂浮著的靈魂也完成了轉化。


    惡靈成型的一瞬間,原本因為人員擁擠而顯得沉悶燥熱的房間,溫度瞬間降了下來,仿佛從烈日驕陽炙烤著的室外一下子切換到極地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冰天雪地之中,屋子裏的人下意識的打了個寒噤。


    “怎麽回事?”


    “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冷?”


    “見鬼!剛才明明還那麽熱的,老子頭上的汗水剛掉地上!”


    這句話仿佛一個信號,不知道從哪裏吹來的風,呼嘯著從敞開的窗戶灌了進來,窗簾狂亂飛舞,打在旁邊站著的人臉上,火辣辣的疼。


    “砰”一聲巨響,是門被吹了後狠狠砸進門框裏發出的聲音。


    這個時候,太陽依舊掛在天邊,照亮這片大地。此刻室外還算得上是陽光燦爛,但是屋裏的光線,卻忽然給人一種十分昏暗的感覺,仿佛黃昏日落之後,日夜交替之時。


    “握草握草握草!到底怎麽了?!”


    “誰?誰他/媽踩老子了?!”


    “日,別擠了!”


    “啊啊啊——”忽然一聲驚恐至極的慘叫,在這片擁擠的空間響起。


    其他人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那是病床所在的方向,發出聲音的是一個年輕人,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手顫巍巍的指著病床,身體抖得跟篩子似的。


    外圍的人,被前麵密密麻麻的人頭擋住,看不真切,雖然被這種詭異的氛圍弄得心裏發毛,但還不是特別害怕。但是最早來的那批人,圍在最前麵,之前一心算計著自己的利益,沒有注意病床上已逝的人,這下聽到尖叫,循著看了過去,瞬間被嚇得魂不附體。


    隻見病床上躺著的老人,麵容因痛苦而扭曲,一雙眼死死瞪著,眼角鼻孔嘴巴甚至耳朵裏,都流出了暗紅色的血液,這本來就很滲人,再加上剛才一係列詭異的現象,更是讓人恐懼不已。


    “鬼……”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誰顫聲說了一個字。


    片刻詭異的寂靜,恐慌在這片狹小的空間裏瞬間蔓延開來,而後被點燃。


    “有鬼!”


    “鬼!救命!有鬼啊——”


    “狗/日/的,你不是說有什麽高人,這裏沒鬼嗎?!”


    “我……我也不知道啊,以前真的沒有!仙師……對,打電話給仙師,他一定能救我們!……不要擠,不要……啊我的手機!”


    恐慌之下,場麵變得更加的混亂,人群湧動起來,你推我擠,往門口移動,試圖離開這個地方。


    這個時候最外圍的人就占了便宜,一轉身就是門。然而門已經關上,仿佛被焊死了一般,任憑他們如何用力,也無法打開。後麵的人卻已經等不了,一雙又一雙的手伸來,抓住前麵人的肩膀手臂甚至是脖子,仿佛拉人墊背的惡鬼一般,死命的把他們往後拖。


    ……


    病房位於三樓,說起來倒不是特別高,但是窗外什麽都沒有,窗台離地七八米的高度,下麵是堅硬的水泥地麵,從這裏跳下去,基本都是骨折起步,運氣不好直接就走了,而現在屋裏的情況還沒壞到危及生命的地步,於是裏麵的人都在瘋狂擠門,而不往窗邊來。


    玉衡他們就隱身坐在窗台上看戲。


    緋色看著半空中已經成型的怨靈和病床上突變的屍體,眉頭微皺,“新生的怨靈一般都比較弱,再加上現在還是白天,太陽還未落山,她的力量應該被壓製著才是,為什麽能做到這一步?”


    “還有那具屍體,已經有了屍變的征兆,這些都不該發生在這個時間段的。”


    黃昏之後的逢魔之時,才是屬於妖魔鬼怪的時間。


    “不知道,我對人類不是很了解喵~”九命搖頭。


    至於薑晴天和金恬,就更不用指望了。


    緋色視線落到玉衡身上。


    小姑娘麵無表情,聲音聽不出情緒起伏,解釋道,“因為樓上的特殊陣法,將人類的負麵情緒,痛苦,悲傷,憤怒,厭惡……以及生命消逝時的不甘與怨恨,將這些所有都限製在這棟樓裏,混合交織成特殊的怨氣,通過陣法,最終被那塊特殊的許願石所吸收。”


    “因為陣法限製,怨靈本不可能產生,我剛才出手阻攔後,怨靈成型,開始吸收周圍彌漫著怨氣增強自身修為,而屋子裏的這些人,還在源源不斷的供給,這就是她比一般怨靈強的原因。”


    “而那具屍體,因為死亡的時間短,靈魂與身體又處於同一區域,彼此之間的聯係還沒有徹徹底底切斷,再加上這個特殊的環境,當靈魂發生變化,身體也會受到一定影響。”


    緋色聽完以後,微微眯起眼,若有所思的表情,過了片刻後,重新看向玉衡,帶著試探的意味,小心翼翼的問,“甜甜,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


    玉衡歪頭看他。


    緋色語氣更小心了,“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些?”


    離開竹林之前,她對人類社會裏的所有認識,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源於蕭嘉逸那個黑心肝爛心腸的王八蛋的科普,還有那些不靠譜的魔幻兒童電視劇和動畫片,所以經常給人一種幼稚的感覺。但是她關於玄門術法之類的認識,又完全是另一個極端,很多時候,估計玄門正統出身的弟子,都比不上她。


    這是非常矛盾的。


    其實從以前在竹林裏見到她的時候,緋色和阿白就覺得很奇怪了,那麽小一個孩子,居然有那麽強大的力量。後來相處過後,漸漸得知了一些情況,知道她幾乎是獨自一人在竹林裏長大的,就更奇怪了,她關於玄力的運用,以及咒令的描畫,究竟是從哪裏得知的?


    她的情況,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個詞——生而知之。


    但事實上,這個詞完全不適用於現世的人類,哪怕再有天資,也要有一個學習的過程。即便是妖魔精怪這樣特殊的生物,也隻有極少數的,才能將知識用傳承的方式延續。


    緋色已經認定了玉衡不是人類,但是這樣一來又有新的問題——既然不是人類的話,那就是妖魔精怪之流,那她為什麽會對玄門的術法如此的熟悉?


    比如他和阿白比較特殊,一直在深淵待了近千年,到現世不過幾年,目前而言對於人類的玄門術法並不是很感興趣。而橘貓九命,一隻在現世生活了幾百年的精怪,接觸人類的時間很長了,可他也對玄門術法不了解。


    玉衡現如今這種情況,必須要是認真鑽研過,才能做到。


    但是她為什麽要研究人類的玄術?並且還堅信自己是人類?


    這其中,有太多的問題。


    玉衡被他問得一愣,微微皺起眉頭,認真思考了片刻後,發現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


    “我就是知道,就像是刻在腦子裏的,看到就知道,一想就知道,有的甚至不用考慮……”


    坐在旁邊的朝夕微微垂著眼,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遮了眼中晦暗不明的神色,淡淡說了一句,“可能是有什麽人教過你,但是你忘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午安-3-


    第二更應該能在下午的時候更……吧?


    今天曬了兩個小時貓,叫得依舊慘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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