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呀,這件事和你有很大的關係,所以爸爸媽媽想聽一下你的意見。”陶爸爸附和地說。


    聽到這話,陶青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這個場景,她記憶深刻。因為這天是她生命中曆史性的時刻。這天之後,她的生活發生了重大的改變。


    “嗯。爸、媽,有什麽事情,你可以直接說。”陶青泰然地說,對於媽媽腰說的事情,她心知肚明。


    媽媽拉著陶青的手,為難地說:“我懷孕了。你可能要有一個弟弟或妹妹了。”


    “是弟弟。”陶青肯定地說。


    “你怎麽知道的?”陶媽媽吃驚地說。她今天才知道自己懷孕了,孩子的性別更是無從得知。其實男孩女孩對他們來說都沒有什麽差別。他們依然要麵臨一個重大的決定。這對他們這個家來說是件大事。


    陶青無所謂地說:“我猜的。直覺。這個孩子畢竟和我有著密不可分的血緣關係。這點感應還是有的。”


    “我還以為你真的知道呢,說的跟真的似的。”陶媽媽惆悵地說。


    陶青緊緊地握著陶媽媽的手,誠懇地說:“媽,把他生下來吧。”


    陶媽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猶豫地說:“哪有那麽容易?你知道養個孩子意味著什麽嗎?養個孩子沒有那麽簡單。”


    “就是。把你養大,我和你媽媽都感覺要了半條命。”陶爸爸客觀地說。他們夫妻兩個含辛茹苦,任勞任怨把陶青養大。眼看著在過幾年,陶青就要長大成人了。他們以為自己終於可以鬆口氣了。沒想到突然之間橫生枝節,猝不及防來了個二胎。他們也想養,但是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現在他們的身體狀況,心態都不是年輕那會可以比擬的。所以他們猶豫不決。


    “是呀,現在物價這麽高,工資這麽低。什麽都貴,每天都要花錢。養一個孩子不光要花錢,還要消耗精力。可是我們家真的到了因為再養一個孩子而吃不上飯了嗎?爸,媽,我知道你們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存錢。現在就是該花的時候了。預期把錢放在銀行等待著貶值,不如拿出來做一次長遠投資。你們說呢。”陶青見解獨到,思維清晰地說。


    “那是給你準備的嫁妝。”陶爸爸急忙說。生活是一場艱難的旅程。陶爸爸希望陶青能夠過的好一點。至少要比他們現在過得好點。


    “既然是留給我的,那我來決定這筆錢怎麽花。我要弟弟。”陶青堅定地說。


    “有了這個孩子之後,爸爸媽媽對你的愛會減半甚至更多。”陶媽媽提醒道。二胎生下來,未來幾年,他們夫妻兩個的精力主要集中在二胎上。而陶青處於人生最關鍵的時期。


    陶青安慰道:“我都十五歲了,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弟弟還小,你們把重心放在弟弟身上也是必然的。我能理解。”


    陶媽媽沉默了一會說:“我和你爸爸還需要再想想。”


    陶青點點頭,說:“那我先回去休息了。”走到臥室門口,陶青轉身,微笑著對陶媽媽說:“媽,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你現在已經懷孕三個月了,要注意休息。”


    陶媽媽微微一愣,說:“嗯,你早點睡吧。”


    陶青看著客廳沉思的父母,緩緩地關上了門。曾經,她聽到媽媽告知這個大事時,第一感覺是自己被拋棄了。原本平靜了十五年的生活突然就改變了。從此她不再是唯一的哪一個了。一開始她是堅決支持父母的決定的。後來看到父母因為這件事猶豫不決,憂愁煩惱,她才知道父母其實是想要這個孩子的。隻是現實讓他們很無力。


    從小到大從未為父母分擔過什麽的陶青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的責任。她放棄自己的現有的權力、福利,極力勸說搖擺不定的父母生下二胎。


    弟弟出生時,陶青瞬間覺得勸父母生下弟弟是她目前為止,她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陶青的長相集合了父母的特點,但是卻和父母長的都不怎麽像。而弟弟也是如此,卻和陶青長的有幾分相似。兩人站在一起一看就是一家人。


    從此陶青多了一個忠實的粉絲。陶青對弟弟態度時好時壞。有時候被弟弟鬧煩了也會吼弟弟幾句,氣的想打,卻始終下不去手。弟弟對陶青是一直很好,剛會說話就每天都把姐姐兩個字掛在嘴邊。


    弟弟的名字還是陶青給取的呢,叫陶林。


    “陶青這孩子怎麽說話跟個大人似的?還有你跟她說我懷孕三個月了?”陶媽媽疑惑地問。到現在為止,知道她懷孕的也就隻有醫院檢查的醫生,陶青的爸爸,陶青和她自己這麽幾個人。


    “我沒說呀。”陶爸爸趕緊澄清。


    “那她怎麽知道的?真是奇怪!”陶媽媽不解地說。


    陶爸爸歎了一口氣,慚愧地說:“唉!我們兩個人還不如一個孩子有決心。”做出決定隻需要一瞬間的時間,而他們卻連這一瞬間的勇氣都沒有。


    “你想要這個孩子呀?”柳媽媽吃驚地問。


    “你不想要嗎?”陶爸爸反問道。答案不言而喻。


    陶媽媽誠實地說:“感性上想,理想上不想。現在它們兩個在進行激烈的較量,勢均力敵,勝負難分。”現在的他們已經失去了年輕時的那股衝勁,做起事來瞻前顧後,畏首畏尾,權衡再三,仍然無法做出決定。


    “生下來吧。我們現在的條件比當初生陶青時好太多了。房貸還清了,還有一筆存款。我們工作也穩定。日子再差也不會差到哪去。


    陶媽媽緩緩地說:“好,生下他吧。我也舍不得。”


    陶青坐在書桌前,端正地坐著,眼睛一直看著桌子上麵的書,勤奮好學。走近才能看到,在翻開的課本上是一部手機。陶青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即將要有一個弟弟,這個好消息告訴柳菁菁。她飛快地揮動手指,編輯了一條消息發給柳菁菁了。“我媽媽懷孕了,我要有一個弟弟了。當了十五年的獨生女,突然之間就不是了。”


    “叔叔阿姨真時尚,緊隨時代潮流。你現在心情如何?”柳菁菁回複道,試探著陶青的態度。


    “樂開了花。”陶青開心地說。也是,以後就有一個任勞任怨的小奴隸了,她當然開心了。


    “那恭喜你了。”


    “謝謝。”


    兩人聊了一會,就結束對話了。作業太多,不能無所顧忌。


    一周之後,柳菁菁真的搬到宿舍去住了。陶青調侃地說:“真的搬到宿舍了呀!行動派呀。你真的舍得你舒適的小窩,阿姨做的可口的飯菜?”


    “這我真的舍得。就是我媽舍不得。我跟她說了好久,她才同意。今天送我過來,回去的時候還哭了呢。搞得我有點不知所措。”柳菁菁雲淡風輕地說。


    陶青想象著柳菁菁描繪的畫麵,忍不住笑了。“阿姨那是愛你。”


    “我也我媽。隻是她突然哭了,讓我有點措手不及。我媽一直是一個很嚴厲,很強勢的一個人,我很少見到她哭。我從未見過她如此脆弱。我隻是住個校而已。還不是去外地讀書呢。”柳菁菁擔憂地說。看到媽媽突然哭了,柳菁菁當時就懵了。可是那一刻的感覺卻是不一樣的。她突然覺得自己可以成為父母的依靠。


    “每個人都有脆弱的一麵,你是阿姨脆弱的原因。”


    “是呀。她的脆弱是因為我,她的強勢也是因為我。為了我,她付出了很多。”柳菁菁感歎地說。所以她對媽媽的愛是一種必須。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現在已經不那麽依賴父母了,小時候一眼見不到就天崩地裂的強烈感受沒了。她忘記了那種感覺,但是把責任牢牢地記在心裏。


    兩人走著說著,漸漸走到了教室。中午的教學樓空蕩是難免的。她們踏上最後一階樓梯,走向走廊,遠遠地就看見一個衣著樸素的中年人提著一個大大的布包站在教室門口,小心翼翼地往教室裏看。那布包看上去有些陳舊,但是幹淨整潔。應該是某位同學的家長。


    她們兩個加快腳步,走過去熱心地說:“阿姨,你找誰呀?”


    “我找鄭洋,你們知道他去哪了嗎?”有些靦腆地看著她們兩個,眼底帶著淡淡的傷。看到別人家孩子穿的光鮮亮麗,鄭洋媽媽就感覺自己對不起鄭洋,讓鄭洋受了太多苦。


    “哦,你是鄭洋的媽媽呀。鄭洋可能去吃午飯了,還沒有回來呢。您要不進來坐吧。”陶青招待著說道。眼前的這位夫人仔細一眼,和鄭洋卻是有點相像。陶青對待鄭洋媽媽有憐憫,又有敬佩。命運對她有太多的不公,她依然堅守自己的善良和對生活的熱愛,沒有自暴自棄,沒有自怨自艾,她努力地生活,把鄭洋教育地這麽優秀。


    “阿姨,鄭洋坐在那個位置。我帶你過去吧,他應該一會就過來了。鄭洋是我們班學習最好的那群人。每次考試都名列前茅。”柳菁菁熱情地伸手要幫鄭洋媽媽拿包。


    鄭洋媽媽拘泥地拒絕了。“包裏裝的東西多,挺沉的。我自己拿吧。謝謝你呀,小姑娘。”


    柳菁菁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手,隨和地說:“不客氣。”


    把鄭洋媽媽安排坐下後,柳菁菁又匆匆跑到自己的座位,從桌洞裏拿出一瓶上午媽媽送她過來買的飲料慌忙給鄭洋媽媽送去。


    走路的時候由於太著急,一不小心絆倒了桌子腿,差點摔倒。幸好陶青及時伸手拉住了她。


    “你小心點,那麽激動幹嘛?”陶青打趣地說,笑地曖昧不明。


    柳菁菁沒時間理會陶青的玩笑,大步走到鄭洋的座位旁,有些緊張地說:“阿姨,您喝口水,歇歇。鄭洋應該一會就過來了。他平時中午都會在教室做題的。”


    “不用不用,我不渴,你自己喝吧。”鄭洋媽媽趕緊拒絕。


    “阿姨,您就拿著吧。我買多了,自己也喝不完。”柳菁菁把飲料塞到鄭洋媽媽的手中,然後就轉身快速回了自己的座位。


    鄭洋媽媽盛情難卻,隻好拿著那瓶飲料了。看來鄭洋和同學相處的不錯。鄭洋媽媽見此情形,心裏有點高興。鄭洋平時不怎麽說話。她一直擔心鄭洋和人交流有困難,交不到朋友。


    “以前別的同學家長過來怎麽都沒見你這麽熱情。跟見到親媽似的。”陶青開玩笑地說。


    “你別瞎說,我隻是樂於助人。你不是也挺熱情的嗎?”柳菁菁趕緊解釋。


    陶青笑了,輕聲說:“對,對。我們都樂於助人,我們是新時代的優秀少年。”


    她們說話間,鄭洋從走廊上匆匆走過,王鵬飛也緊緊跟在鄭洋的身後。剛才鄭洋媽媽過來的時候,王鵬飛出去找鄭洋了。


    鄭洋大步走到媽媽麵前,驚訝地說:“媽,你怎麽過來了?你早點和我說,我好去學校門口接你。”


    “你一直不回去。天漸漸冷了,我怕你凍著。給你送些厚的衣服。”鄭洋媽媽解釋道。


    “我本來打算這周末回去的。我應該早點和你說的。讓你跑一趟。媽,你吃過飯了嗎?食堂現在還有飯,我帶你去吃碗麵吧。”鄭洋關心地說。這個點賣飯的都已經收了。賣特色食物的小窗口還沒有收。


    “我來之前吃過了。你住哪,我給你送回去吧。一會我還要趕著回去。”鄭洋媽媽慈愛地看著鄭洋。這孩子懂事地讓人心疼。


    “宿舍就在教學樓旁邊。”鄭洋指著宿舍樓的方向說道。


    “走,我給你送到宿舍吧。”鄭洋媽媽提著布包說道。


    鄭洋伸手從媽媽的手中拿過布包,說:“我來拿吧。”


    陶青看著鄭洋和鄭洋的媽媽,感歎道:“真是一對溫馨有愛的母子,母慈子孝。鄭洋還挺孝順的。優秀的人,真是各方麵都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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