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沒有把周才人的話當成真的,她也並沒有表現出焦急。


    周才人從盒子裏取出一個精美的項圈,在頸上比了比,說:“皇上,您幫貧妾戴上。”


    皇帝接過項圈給她戴上,兩人看向銅鏡裏。


    “多謝皇上。”周才人嬌羞地說。


    項圈真的很適合周才人的氣質,大氣華貴。這項圈是婉寧選的,周才人低頭看著它,片晌過後,她的臉變得嚴肅起來。


    皇帝在身後擁住她,疑惑地問:“才人怎麽了?挺好看的,你不喜歡?”


    周才人搖搖頭:“不是的,皇上,貧妾很喜歡。這項圈不僅很精美,也很適合貧妾。”說罷,又陷入沉默。


    “你似乎有話要說啊?”皇帝問道。


    周才人稍稍側過臉,緩緩地說:“皇上,貧妾方才跟您所說,在街市上見人鬧事是真的。”她轉過身子,看著皇上,“貧妾沒有跟您說笑話,也不敢。天子腳下,貧妾怎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呢?連皇上您都認為是不可能的事,一旦發生,貧妾就更不敢跟您開玩笑了。”


    皇帝終於相信了幾分:“怎麽回事?”


    “確實是有官家府上出了命案,才引發民眾鬧事。貧妾猜想,若不說,皇上一定永遠什麽事都不知道。他們一定害怕鬧到皇上這裏來,會平定此事。但是究竟能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貧妾就不知道了。聽路人說,這事鬧了也不止一回兩回了。”


    “究竟怎麽回事?”


    “貧妾也隻是聽路人討論,說是左大人府上,一年前死了個小夥計。左家說是病死的,但小夥子的家人不甘心,覺得死得蹊蹺。左家就認為其家人胡攪蠻纏,無非是訛銀子,‘獅子大開口’。雙方爭得不可開交,小夥子的家人就一次一次地集結人群上門鬧事。”


    “左大人?哪個左大人?”皇帝終於具體細問起來。


    周才人低著個頭:“貧妾不敢參與朝政,更不想說出來平添皇上您的憂愁。他們那些做臣子的,這種事情應該能夠圓滿解決的。”


    “朕讓你說,怕什麽,難道才人要抗旨?”


    一聽“抗旨”兩個字,周才人馬上就緊張了起來:“貧妾不敢。這本不是貧妾該管的事,隻為解皇上憂愁。天子腳下,民眾如此鬧事也太膽大了,心想可能不是小事吧。當時貧妾便跟過去看,人群去了左令鴻大人府上。”


    “左大人?他近來表現還不錯。”沉思片刻,他問,“才人如何看待此事?”


    周才人伸手掩住他的唇:“皇上,朝政上的事,貧妾不敢參與,更不敢過問。”


    “朕隻是汲取多方意見。”


    周才人靠在他懷裏,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皇帝是個明君,又怎麽可能讓一個才人左右朝政?”


    “你放心,盡管說你的,朕自有定奪。”


    “誰家不會發生點事情,何況是大戶人家,世間發生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也實屬正常。盡管是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貧妾還是那句話,他們作為臣下,應該能夠妥善解決,不讓您憂心才是。這天下的事,凡事都要皇上過問,那他們那些臣子要來何用。”


    “才人說得有道理。”


    周才人沒有再說任何,隻是似乎很安心地靠在皇上懷裏。


    至此,她再沒有說關於左令鴻的半個字。她盡管不知道事件的真相,也能很巧妙地避開,還讓皇上對此事繼續關注下去。


    皇上表麵上看起來並沒有當回事,但當晚也沒有在雲煙閣歇息。至於他心裏怎麽想,周才人也不清楚。


    皇帝離開雲煙閣時,除了周才人親自相送,婉寧也跟了過去。


    她猜想,周才人一定會把今天白天在外麵遇到的事告訴皇上,否則,她也不會讓自己回避了。便殷勤地送皇帝離開雲煙閣,目的就是想看看,皇帝得知左令鴻惡行的反應。


    可是大概令她失望了,竟然什麽反應也看不出,皇帝的神色跟來時一般無二。要不怎麽說人家是皇帝呢?哪有那麽容易從臉上看出喜怒。


    皇上越是如此,婉寧心裏越是不安。送皇上離開後,她迫不及待將周才人拉進屋來,問道:“才人,如何?皇上說沒說如何處置左大人?”


    見婉寧焦急的樣子,周才人意識到幸虧讓婉寧回避,否則,她是一定會冒犯皇上。


    “婉姐姐,這事可能還急不得。”


    “皇上不相信?”


    “婉姐姐,你是不是覺得我會直接跟皇上說左大人是殺人凶手?讓皇上法辦?”周才人頓了頓,“姐姐,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我們要用事實說話。事情的真相確實有待考究。還有他覺得這種事情,那些臣子應該能夠妥善解決。所以,他或許並不想過問太多。我們再往深層次想,就算左大人是殺人凶手,就算我說什麽,皇上都相信,他恐怕不會在這個時候處置左大人。升官沒有幾天,就要處置,豈不是說明自己用人不明?”


    不合乎自己所想,婉寧確實有些失望,心中著急,呆站在那裏一時說不上話來。


    蕭飛燕最是了解婉寧,在一旁安慰著:“婉小姐,才人說的沒錯。我們還需要耐住性子。”


    麵對此事,看上去最耐不住性子的當屬婉寧。這也難怪,一個性情中人,自從父親病重的那一天起,她有哪一天是好過的。多少個日日夜夜,其中的傷痛有誰能夠體會?這完全“歸功於”這個左大人。


    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整治一下左大人,她豈肯放過?


    其實婉寧不是耐不住性子,她更加覺得不通過此次的事情讓左令鴻栽個跟頭,她心裏就是不甘心。


    高子昂最是了解婉寧,她一定想利用此事置左令鴻於死地,至少也是要打擊一番。但前提是,此事真的有利用的價值。左令鴻府上的小夥計到底怎麽死的成了關鍵。


    於是他大著膽子問自己的父親,他從高駿銘那裏得知,在左府上做工的小夥計確實是得了重病之後,不得醫治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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