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顧風和鄭夏兩個人並排走在街道上。


    經過一上午的折騰,太陽高高掛起,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


    顧風手裏領著一整袋的飲料。


    鄭夏說:“抱歉啊,叫你陪我一起給隊員們買飲料。”


    顧風瞅了瞅袋子裏的可樂,又看了一眼鄭夏,說:“沒事,買飲料應該是我來做的事情。”


    鄭夏翻開顧風的筆記本,認真地讀了起來,忽然震驚地問:“你居然把所有人的打法和問題都記下來了?”


    顧風點點頭,語氣很認真地說:“那當然,在這個遊戲裏,每個人的打法都不一樣,我記下來他們的習慣,方便以後的訓練。”


    “我驚訝的不是這個。”


    “嗯?”


    鄭夏合上筆記本,牢牢抱在胸前,嘴角微翹:“沒想到你這麽用心。”


    顧風聽到鄭夏這麽說,倒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畢竟答應他們了。”


    兩個人的對話停頓了一下。


    顧風覺得有點尷尬,接著說:“我覺得你也很用心啊,要不是你我估計也不會在這了。”


    鄭夏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地說:“其實我看不懂遊戲。”


    “那為什麽……”


    還沒等顧風繼續問,鄭夏轉而調皮地在嘴邊豎起食指:“秘密。”


    二


    因為這一天是周日,戰隊的成員在館裏待了一整天才離開。


    但顧風說自己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便獨自一人在訓練室裏查著今年wcg比賽的相關信息。


    往年的比賽賽程很短,每個隊伍都要從百城聯賽開始,海選賽之後是季後賽,季後賽打完是城市賽,最後是百城聯賽的決賽,再由冠軍代表國家參加wcg的比賽。


    但是wcg的參賽名額隻限於百城春季賽,所以說整支隊伍還有幾乎大半年的時間準備。


    在顧風盯著電腦屏幕時,秋姐貼心地給顧風端過來了一杯咖啡,輕聲問:“看得怎麽樣了?”


    顧風伸了伸懶腰,說:“想必今年的參賽隊伍和去年的幾乎差不多,而且我們也不打算參加今年的冬季賽。”


    秋姐一臉疑惑:“為什麽?”


    顧風語氣輕鬆:“因為冬季賽沒有wcg的參賽名額啊,我覺得有點浪費時間。”


    “怎麽會。”


    秋姐說著,掏出手機,打開了qq,翻出一頁聊天記錄。


    “我聽今年主辦方說,因為其他遊戲的賽事和穿越火線的賽事撞時間了,所以今年決定冬季賽相當於春季賽,你沒發現今天上半年根本沒有春季賽麽?”


    顧風不敢相信地接過秋姐的手機,上下滑動著聊天記錄。


    好像真的是那麽回事,因為自己上半年幾乎沒有接觸過外界信息,所以沒有在意上半年賽事的動向。


    “那就是說,”顧風摸了摸下巴,“在9月中旬開始冬季賽,到11月中旬決賽,再到12月,直接開始wcg的比賽?”


    “是的。”秋姐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完了,”顧風沮喪地放下手機,“距開賽還有15天的時間,按照現在隊伍的情況,根本沒有辦法。”


    秋姐緩緩蹲下身子,撫摸著顧風的肩膀:“但總要試一試的。”


    顧風抬頭看著秋姐寬慰的表情,沒有回答。


    秋姐輕輕笑了一聲,隨後站起身來對顧風說:“你好好想想你當初來我這裏的樣子,就算是輸了一夜你也從來沒有沮喪過,你要把那份熱情分享給他們。”


    顧風的表情稍微有點緩和,把手裏的手機重新遞給秋姐:“我明白了,謝謝你。”


    “哎呀,客氣什麽,”秋姐笑嘻嘻地接過手機,接著又擺出一副嫵媚的模樣,“如果你有什麽需求,隨時跟姐姐說,什麽都行哦~”


    顧風則一臉嫌棄地拉開與秋姐的距離:“謝謝你的這份熱心,但這種時候希望你能離我遠一點。”


    秋姐俏皮地擺了擺手,臨走之前特別囑咐顧風別熬太晚,還有明天記得把自己收拾好看一點。


    顧風沒有回答她,繼續研究起了今年參賽的隊伍。


    “還有15天,這種事情真的可能嗎…”


    顧風擔心地自言自語,愣怔地盯著電腦屏幕裏的視頻。


    三


    第二天,戰隊的成員準時到達訓練室。


    孟藝穿了一身可愛的秋裝,在傑城旁邊坐著,其他人都紛紛掏出自己的鍵盤和鼠標,按部就班地開始訓練。


    傑城點開個人倉庫,調配著裝備,沒好氣地說:“唉,如果穿越火線也跟其他遊戲一樣,出個排位係統就好了。”


    孟藝問:“為什麽呢?”


    傑城說:“有段位就知道自己的實力到底是什麽水平了。”


    孟藝長長的哦了一聲,也沒有再補充。


    傑城建好房間,邀請其他人進來,房間的標題寫著:“戰隊訓練”


    “傑城說的有點道理,但是穿越火線現在還沒有排位,可能以後會有吧。”


    顧風邊說著,緩緩走進房間。


    孟藝看到顧風,發出一聲驚歎:“太帥了吧!教練。”


    顧風摸了摸頭發,不好意思地說:“哈哈,這還是要感謝……”


    “感謝我!”鄭夏從顧風身後跳出來,眼角彎彎,“為了整理好這個原始人的發型,可費了我不少功夫。”


    孟藝在來之前,和顧風一起去商場裏逛了一圈,挑了一件白色衛衣,還給顧風剪了一個碎蓋的發型。


    這一圈下來,顧風簡直跟換了一個人一樣,瞬間從一個落魄油膩大叔變成了青春大學生。


    顧風站在全衣鏡麵前,看著身旁的女孩認真地拿衣服放在自己身上比對,居然感覺有些戀愛的曖昧氣息。


    “咳咳,”顧風的表情再次嚴肅,說,“大家今天好好訓練,三個小時後參加第一場正規訓練賽。”


    孟藝驚訝地拍案而起:“訓練賽?我們不是隻參加明年的春季賽嗎?”


    顧風搖了搖頭,把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孟藝眾人。


    全場鴉雀無聲。


    “那就是說,”孟藝認真地數著手指,“離開賽還有半個月的時間?”


    眾人還是對這個消息有些失措。


    “如果你們想離開,現在還不晚。”


    顧風說完,轉身坐在牆邊電腦的椅子上,麵無表情地翻開筆記本,在上麵寫寫劃劃,身旁的鄭夏擔心地看著顧風。


    “傑城……”孟藝小心翼翼地扭頭看向傑城。


    孟藝這時候才發現,傑城根本沒有參與到對話之中,從始至終一直在房間裏訓練,手指不停地在鍵盤上來回跳動。


    孟藝再次看向其他人,京河他們也看向了孟藝,雙雙對視一笑。


    “我們不會離開的,”孟藝轉而對顧風說,“請你相信我們。”


    “那就別廢話了,抓緊時間訓練。”


    顧風沒有抬頭。


    然而鄭夏看到,顧風低沉的臉上,逐漸露出淺淺的笑容。


    “那我出去給你們買飲料。”鄭夏也轉換了情緒,一路小跑地離開了。


    三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電競館裏的人已經少了許多,空出來了許多位置。


    顧風看了看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輕輕歎了一口氣。


    坐在自己旁邊的鄭夏安靜地讀著帶過來的小說,聽見顧風的歎氣,隨即合上書,輕聲問:“怎麽了?”


    顧風回答:“到時間了。”


    顧風正要起身,這時秋姐敲了敲訓練室的門,對顧風說:“小顧,有人找你。”


    訓練室外,站著一個身穿黑色隊服的人,看起來接近30歲,背著一個黑色背包。


    他的身後還站著四個穿著同樣隊服的人。


    隊服上印著一隻藍色的抓痕,數不清的商標印在胸前和肩頭。


    站在中間的人似乎是隊長,顧風衝他點了點頭,隨後走出訓練室。


    “聽說你又決定打比賽了?”


    “沒有,我隻是教練,”顧風臉上掛著笑容,像遇見老朋友一樣,“麻煩你今天下點狠手去打,阿良。”


    “哈哈哈,怎麽突然想起來當教練了,這可真不是你的作風。”阿良發出敞亮的笑聲,似乎是在調侃顧風。


    顧風卻沒有接話茬,轉而對阿良身後的隊員們說:“麻煩你們了。”


    隨後秋姐安排了五個連座,顧風回到訓練室。


    孟藝問:“那些人是誰啊,教練。”


    顧風拿起筆記本:“是猛爪戰隊的主隊,我請他們來跟你們打訓練賽。”


    “猛爪戰隊?!”京河幾乎要跳了起來,慌張地推了推眼鏡,“就是那個去年打入四強戰隊?”


    孟藝不可思議地說:“跟這樣的隊伍打,會不會強度太高了。”


    “打什麽樣的隊伍不是打,”傑城的語氣透露出一絲氣憤,“別畏畏縮縮的好嗎?”


    全場的人似乎被傑城的反應嚇到了,許久都沒有動靜。


    顧風故意咳嗽了幾聲,說:“別說那麽多了,開始準備吧。”


    四


    不知什麽時候大廳已經擠滿了人,聽聞猛爪戰隊在這裏打比賽,好多人都聞訊趕來。


    阿良五人的四周被圍得水泄不通。


    秋姐看這架勢,隨即在前台的電腦上敲了敲鍵盤。


    突然大廳右側的大屏幕從穿越火線的海拔轉變成遊戲畫麵。


    有如此商機,秋姐當然會把握住機會,安排服務員在人群中賣起了爆米花和可樂。


    人群也被屏幕吸引,場麵算是被穩定住了。


    等到雙方都準備完畢之後,界麵終於進入沙漠灰地圖的加載畫麵。


    顧風翻開筆記本,手裏的彈簧筆被按得嗒嗒作響,鄭夏安靜地坐在旁邊看著認真思考的顧風,眼裏透露出一絲崇拜的光芒。


    顧風選擇的是保衛者陣容。


    在第一局的時候,顧風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讓大家按照自己的節奏來打。


    然而說到底實力還是有些懸殊,雖然京河率先在中路做掉了對方的一名狙擊手,但是孟藝和傑城的守點還是太弱,對方的突破手很容易就占領了點位


    隨後便是單方麵的壓製。


    第一局隻用了短短40秒的時間,引得大廳的觀眾一片嘩然。


    秋姐在前台吃著零食看著劇,看似對大屏幕裏的結果毫不在意。


    第一局的失利,京河不斷地道歉:“對不起,如果我早一點轉點就好了。”


    孟藝輕輕歎了一口氣,其他人也並沒有回應京河的道歉。


    “你們在幹什麽啊,”顧風合上筆記本,“沒有任何一個人的錯,你們是一個團隊,輸了就是你們五個人的問題。”


    還沒等顧風再往下說,第二局已經開始。


    孟藝和傑城迅速到達a點各自站好點位,京河主動避開了中路對狙,蹲在出生點觀察中路的情況,泰豪和騰凱則在b點守點。


    忽然一顆閃光在a點爆開,傑城迅速調整位置,回敬了一顆閃光,在對方衝點的時候,在a大道露頭的敵人被在中路的京河一狙做掉,打斷了猛爪的進攻節奏,阿良帶著隊員準備回防的時候,竟然被第一時間從b點摸過來的泰豪和騰凱打了屁股。


    hg贏下一局。


    訓練室裏裏麵的五人互相慶祝,然而大廳的卻沒有什麽動靜。


    孟藝瞅了瞅大廳,沒有說話,轉而準備下一局。


    傑城說:“一定要贏下這一把。”


    其他人一一回應。


    與此同時,阿良換了一下背包,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可以啊,兄弟們,要開始認真了。”


    第三局的時候,猛爪戰隊的五個人增強了攻勢,而且疏而不漏,攻防並進,壓製力極強。


    守在a點的孟藝和傑城兩個且戰且退,根本阻擋不了對方的進攻。


    在包點被爆破的同時,這局也宣告結束。


    “簡直喘不上氣,”顧風說,“果然猛爪戰隊就算是換了成員,還是沒有變換風格。”


    剩下的兩局,hg戰隊毫無疑問地失去一大局。


    第二局,hg戰隊改變陣營,變成了潛伏者。


    顧風又在筆記本上寫了一些東西,說:“大家轉換一下思路,進入a大道的時候,稍微等一下再衝,別著急。”


    眾人點點頭,進入遊戲。


    然而防守就意味著需要槍法的較量,但是雙方存在的實力差距,讓堵在a大道的傑城等人進退兩難。


    連進攻都來不及,就被對方絞殺,丟掉一分。


    “我覺得還是衝一衝吧,”傑城主動說,“我認為防守不是辦法。”


    其他人也對傑城的選擇表示讚同,但是顧風一言否決。


    “不行,麵對對方這麽嚴密的防守,衝鋒肯本沒有辦法,隻能等對方露出破綻。”


    第二局,情況跟之前還是一樣,仍舊進退兩難,隻要停在a大道,就錯失了進攻的唯一機會。


    忽然大廳傳來一陣喧笑。


    “看這個hg,死得真滑稽哈哈哈哈。”


    “我看純粹是在浪費時間,趕緊解散吧,打的什麽玩意哈哈哈哈……”


    傑城握著鼠標的手微微顫抖,孟藝挫敗地低著頭。


    京河拖著下巴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而顧風像是沒聽見外麵的笑聲一樣,並沒有決定改變戰術。


    最終局勢來到了四比零。


    大廳裏麵的觀眾似乎對這場遊戲的勝負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人群開始陸陸續續地離開。


    而訓練室裏的氣氛一直很低壓,已經沒有人說話了。


    最後一局照常開始。


    顧風仍表示以防守為主,不要衝動。


    然而畫麵中,傑城率先跑到隊伍中間,端著手裏的ak,根本不管隊友的勸阻。


    傑城獨自一人衝到a大道,兩槍幾乎都打到了同一個位置,在非常遠的距離中,準確爆頭了蹲在包點的狙擊手。


    孟藝和其餘三個人拿他沒有辦法,隻能順勢跟上。


    然而不出意外,hg所有人都被回防回來的敵人全部幹掉。


    比賽結束。


    傑城盯著難看不能再難看的戰績,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其他人也紛紛泄氣地退出遊戲房間。


    顧風談定地合上筆記本,緩緩走出房間。


    “辛苦了,”顧風關上門,對阿良說,“謝謝你們了。”


    阿良退出遊戲,麵帶微笑的放下耳機:“沒事,你的這些隊友……”


    “他們今天打得不錯。”顧風笑著說,語氣很溫和。


    阿良看了看顧風,轉而也輕輕歎了口氣:“沒錯。”


    大廳的人也由這場遊戲的結束而散場,大屏幕仍顯示著刺眼的“0-6”


    等阿亮走後,顧風盯著數據麵板看了好久。


    突然訓練室發出一陣響動,傑城從訓練室裏衝出來,一把拽住顧風的領口。


    “你到底什麽意思,”傑城氣憤地,“你到底想怎樣?”


    顧風卻十分談定,伸出手示意從房間裏出來的人不要靠近。


    “我沒有別的意思,”顧風說,“我隻是正常的製定戰術而已。”


    “什麽狗屁戰術,一直讓我們當縮頭烏龜?”


    “隨你怎麽想”


    傑城推開顧風,又突然衝上去打了顧風一拳,顧風狠狠地倒在椅子旁。


    鄭夏實在忍不住從人群中衝出來,急忙護著顧風:“你幹什麽啊!”


    傑城衝顧風倒了一個大拇指,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電競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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