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見的“利刃”藏匿於空間之中,那是被固化的空間鋒利異常,即便是觸碰也足夠給約書亞的身上來個口子。】


    鬥氣縱橫交錯朝著邪神分身而去,每一道劍光觸及那一輪明月,祂的光芒便會暗淡些許,可是更多的鬥氣卻被阻攔在外。


    被什麽都沒有的“空氣”阻擋了。


    約書亞明白那並非空氣,而是被切割下來的空間,即便被消磨了三十年的光陰,即便隻是一個重傷的分身,可也有著操縱空間的能力。


    這些鬥氣撞上那些凝固的空間,就如同熱刀切開的黃油一般。


    空間無法用視覺、聽覺、嗅覺、味覺來感知,當觸覺感知到的瞬間往往也是危險降臨的時候。


    不過這隻是對於一般人而言,抵達傳奇的強者對於這種危險洞若觀火。


    約書亞雖然不是傳奇,可他確實在原罪之力的強化下,能夠觸碰到這玄之又玄的第六感。


    鬥氣化作劍光集中一點擊碎凝固的空間,在這個缺口的基礎之上,朝著那虛妄之月襲去。


    烏雲壓頂,月掩日光。


    約書亞踏著劍光一馬當先,以鬥氣撞碎一切空間上的阻礙,來到了這一輪明月之前。


    “摘月。”


    燦爛的劍芒匯聚在一點之上,如同螺旋著的鑽頭一般,狠狠地刺入了明月之中。


    難以言喻的哀嚎回蕩在高天之上,顯然虛妄之月並不好受。


    烏雲之中一道道雷電落在了蒼白的巨劍之上,可這些力量便是將天上的烏雲震散了,也不見那鬥氣構築的巨劍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這便是三十年尚且不是半神的裏昂所有的力量?”


    莉莉絲驚訝地看著天空仿佛都要被撕裂的壯美景色,即便她曾經見過教皇一聽到裏昂這個名字的時候麵色都會十分難看,可卻不知道其中的緣由。


    如今她知道了。


    這樣一個不屬於任何勢力,隨意遊蕩在大地上的強者,其本身就已經不是人,而是一個純粹的移動天災。


    至於那把劍,莉莉絲也看出了些許的門道。


    曾經還不是半神的裏昂聽說地下世界的矮人國度裏有著一種名為奧利哈鋼的材料,那是鑄造神兵利器最好的材料之一,為了見識一下這樣的材料,裏昂提著一把劍就深入矮人國度。


    最後的結果則是裏昂斬斷一百把奧利哈鋼製作的武器,矮人帝國全力追殺可卻毫無成果,反而又折損了幾件神兵利器。


    這樣是裏昂成名一戰,而後世人也以“斬鋼”之名稱呼那把無名之劍。


    不過在三十年前的一戰後,裏昂便再也沒有用過武器,那斬鋼劍便也消失無蹤。


    “沒想到竟然在這裏。”


    莉莉絲曾經聽人猜測,裏昂如今的實力已經用不上武器了,況且斬鋼劍隻是在裏昂手中盡顯鋒芒,並非意味著這把劍是何等神兵。


    如今答案揭曉,這把斬斷上百把神兵利器的斬鋼劍被用來封印邪神分身,此時就在約書亞的手中。


    虛妄之月的哀嚎聲越發刺耳,同時那潔白的明月之上也開始遍布了裂痕,無數雷霆仿佛不要錢一般朝著約書亞傾灑而去,每一擊都不亞於傳奇戰士的全力一擊,可如今卻被三十年前遺留下的劍氣所隔絕在外。


    不夠,這遠遠不夠。


    約書亞能感覺到如果隻是繼續這樣僵持,等這遺留的鬥氣消耗殆盡,那麽他便是徹底的失敗。


    為了避免這樣的結局,他必須豁出去一切。


    緊張、恐懼、怯懦……一個個念頭在約書亞的腦海升起就被轉化為原罪之力,隨後一口氣輸入這摘月一劍中。


    “轟~”


    僅僅是使用借來的一劍,約書亞就已經耗盡全力,此時的他將原罪之力傾瀉得一幹二淨,而這一劍也徹底將這輪明月擊碎。


    終於……結束了。


    【虛幻的月亮被一劍斬碎,可那無窮的惡意尚未消失,約書亞明白對方不會善罷甘休,邪神的最後反撲……來了。】


    什麽?


    約書亞的心被提了起來,他放眼身前此時除了化作霧氣消散的明月碎片之外什麽都看不見。


    原罪之力已經用盡,約書亞的感知回歸了正常人的水平,他根本沒辦法在這樣的環境下感知危險的到來,但是他還是下意識得回頭看過去。


    這並非什麽直覺,而是他想要去看視野範圍之外得東西,然後他就看到了。


    一張白玉一般得麵龐,還有如同漩渦一般扭曲得人臉,上麵的五官已經不成模樣,而在“漩渦”的中心傳來一聲。


    “裏昂。”


    屮,老子不是裏昂啊。


    約書亞想要這樣解釋,可顯然此時的邪神分身精神已經錯亂了,對於能用出裏昂劍技的約書亞自然是要殺之而後快。


    隨後邪神的分身化作一團霧氣順著約書亞的口鼻甚至毛孔進入他的身體,同時約書亞感覺大腦一陣劇痛,仿佛有什麽東西開始蠶食他的身體。


    “身體,交給我。”


    好家夥,奪舍啊。


    約書亞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隨即開始了自由落體,要不是一旁的莉莉絲及時接住他,怕不是邪神還沒奪舍成功就被摔成肉餅了。


    “約書亞你怎麽了?”


    莉莉絲看著約書亞昏迷不醒,第一時間用治療術可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同時精神力也無法感知其具體的狀態。


    “怎麽回事?”


    莉莉絲並沒有看到最後的奪舍一幕,對於她而言此時約書亞的狀態,其可能性實在是太多了。


    約書亞本身的後手、半神傳承的加護、邪神力量的幹擾……


    此時的莉莉絲無能為力隻能將約書亞帶回教堂,同時她也明白黑山鎮的事態已經開始超出她的預計,教皇宮應該要有動作了。


    ……


    約書亞此時不知道外麵究竟是上麵情況,也不知道自由落體的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


    在這意識的空間之中,無形的霧氣充斥著四周而他卻沒有任何阻止的能力,同時他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也變得模糊不清,隨時都可能化作一團霧氣消散。


    要死了嗎?


    其實也活夠了吧,自己本來就已經死了,如今這一世每活一天都是賺到,所以現在就算是死了也沒有任何的遺憾……才怪。


    約書亞睜開的眼睛,那神眷者的印記浮現在他的背後,隨後那原本隻是誦讀級別的印記開始變化,上麵的紋路越發豐富了起來,些許的光芒驅散霧氣最後化作三重冠冕落在約書亞的頭上。


    隨著誦讀印記化作驅魔印記,那三重冠冕底座上的六顆寶石再度亮起了一枚。


    那是黑曜石對麵的琥珀,淡淡的微光落在了約書亞的身上,雖然沒有辦法阻止約書亞被同化的過程,可卻給予了他新的力量。


    聖餐的力量。


    那愚蠢的琉璃冠冕的力量。


    賜予他人自己的血與肉,將自己的一部分存放在他人的體內,通過如此血腥的辦法建立雙方的鏈接。


    這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施舍,不問緣由赤裸裸得憐憫。


    “吃吧,這是我的血,我的肉。”


    約書亞看著自己的身體逐漸化作霧氣消散,而邪神的分身則是越發強大了起來,在這樣此消彼長的狀態下,兩者之間的聯係也越發緊密了起來。


    邪神分身那完全無法理解的思緒衝入約書亞的腦海。


    約書亞不知道那是什麽,唯一能感知的便是對這個世界純粹的惡意。


    “既然是惡意,那麽就能被轉化對吧。”


    約書亞笑著對邪神分身說著,那原本彌漫在四周的霧氣一顫,隨後如同熱水一般“沸騰”了起來。


    那是邪神的躁動,祂本就被人擊敗隨後封印了三十年,更是在剛才被摘月一劍毀去了九成九的身體,此時的狀態也就欺負一下身為“普通人”的約書亞了。


    不過不知道是生死之間的壓力讓約書亞的信仰更加虔誠,還是說高高在上的光明女神不想讓約書亞在這個地方死去,聖餐之力出現在約書亞的身上。


    聖餐,這是光明教會的一種儀式。


    在彌撒之後神父一般便會開始聖餐儀式,其過程也比較簡單,便是與教眾們一起分享代表女神血液的紅酒與代表女神身體的麵包。


    吃下教會的施舍,讓自己和女神同在,人們相信這個時候能更好的祈禱,並且讓女神感知到自己。


    當然隨著時間的推移,各大教會也開始效仿此舉,光明教會的聖餐也沒有什麽特殊,但是這一儀式的源頭確實來自光明女神。


    在光明教會的典籍中就有記載,女神曾分血肉於教徒,幫助他們擺脫苦難與病痛。


    那些分食女神血肉的人,最後也紛紛成為了女神最忠誠的信徒,這便是聖餐權能的能力治愈與支配。


    承吾恩德,為吾使徒。


    約書亞不是光明自然不能將一個邪神的分身化作自己的使徒,通過聖餐之力和對方建立聯係,讓祂處於赦罪之力的判定範圍。


    “那麽……開始懺悔吧。”


    三重冠冕之上黑曜石和琥珀的光芒熠熠生輝,既然對方要“吃”他,那麽約書亞就讓對方“吃”好了。


    當通過聖餐和邪神分身建立聯係之後,赦罪之力開始抽取對方的負麵情緒化作原罪之力強化約書亞。


    那些負麵情緒的消退並沒有讓邪神的分身消散,反而使得那模糊不清的霧氣逐漸有了一個人類的模樣,而約書亞的力量確實實實在在得提升了。


    強,十分得強大,但是……太強了。


    那股力量強到了約書亞得靈魂難以承受,即便約書亞不斷將原罪之力用來強化身體和靈魂,可這樣得消耗依舊不如轉化的速度。


    結果竟然是自己將自己給撐爆?


    這簡直就是三流反派的死法啊。


    約書亞無奈一笑,精神為了全力承受這股力量,不可避免地開始了沉睡消化,而這個過程他不過便是砧板上的魚肉罷了。


    結束了。


    約書亞昏睡之後,那霧氣終於凝聚成了人影,不知道是不是霧氣不夠的緣故,她的身材甚是嬌小仿佛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


    她緩步來到了約書亞身邊有點好奇地看著約書亞。


    明明她從不認識約書亞,可為什麽感覺這麽親切?


    ……


    “那是虛妄之月的力量,那個方向……裏昂你三十年沒有徹底解決掉嗎?”


    一處冰原凍土之上,一個身穿厚實皮草的老者看著火爐旁微醺的少年,三十年的時間過去了,光陰似乎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虛妄之月?三十年前?誰特麽記得三十年前的事情啊。”


    最強的半神想了半天卻是想不起來,這讓一旁的老者無奈地搖頭,要是他能傳奇的時候封印一位邪神分身,這樣的榮譽他能記一輩子。


    可在這位最強的半神眼中,似乎這並不是什麽在意的事情。


    “三十年前,獸人王庭入侵人類帝國,你一個人就殺到了對方的王城之中,最後迫使對方退兵的事情你忘了?”


    “這……”


    經過老人的提醒,裏昂努力思索著,最後一拍大腿想了起來。


    “那件事啊,就是我朋友被人給耍了一頓,我氣不過就過去收拾了一下那個藏在幕後的賤人,你要說這件事我就知道了。”


    裏昂似乎想起了什麽,不過他還是賴在火爐旁喝著酒,一點也不願意挪窩。


    “不過你說的那個封印……應該沒什麽問題吧,大概。”


    “絕對有問題,即便你當時留下了什麽後手確保了邪神分身的滅亡,可祂的氣息出現之後必然會引起暗月賢者們的注意,那些家夥實力參差不齊可破壞力卻是一等一的啊。”


    “所以呢?和我有什麽關係?”


    裏昂一句話將老者給整不會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比較這個世界上誰也琢磨不透眼前這個男人。


    “那些瘋子要殺誰我都無所謂,反正他們也殺不掉我,與其考慮那些家夥,不如回家買個燒餅。”


    裏昂起身似乎要打算離開這座雪原。


    “隻是買個燒餅?”


    老者不敢相信,暗月賢者雖然威脅不到眼前之人,可是將其和燒餅做比較實在是……


    “不然呢?頂多……”


    裏昂思考了一會兒。


    “我有點想家了。”


    他提著酒壺轉身離開,一步步踏出一抹抹綠瑩瑩的野草破開積雪長了出來,極北之地莫名有了些許春意。


    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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