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拙火寺的方丈?”


    陳猛瞳孔顫動。


    他雖然對於密宗沒什麽了解,但其教內的神像還是看過的。


    眼前的這人型怪物,分明就像是從壁畫上走下來的修羅,哪裏像是個寺中的方丈。


    “你怎麽會是這般模樣?”


    陳猛覺得來者不善,隻好握緊了背後的巨劍,擺出一副戰鬥的架勢。


    但他現在內功被封,手上的猛龍巨劍又在之前被師太給弄壞了。


    豈還能是眼前這怪物的對手。


    隻能做做樣子罷了。


    那巨人見他這般模樣,卻陡然提醒道:


    “陳施主,汝此時內力衝克,切不可再擅自催動真氣了。上一次,汝就是這麽死了的。”


    上一次……


    巨人應當說的是在模擬中發生的事吧。


    【習得拙火定之後,你感覺到心口處傳來一陣刺痛。】


    【你以為是中了方丈下的火毒,趕忙運功想要催逼毒素。】


    【內力衝克,你受到了一百萬點真氣傷害。】


    【你死了。】


    這段模擬結果陳猛記憶猶新。


    陳猛身旁的二當家看到大哥神色慌張,奇怪地發問:


    “大哥?怎麽了?這老僧有什麽問題嗎?”


    老僧?


    陳猛聽到這稱呼,驚道:


    “你們看不見那巨人修羅?”


    老二和老三皆是搖頭。


    他們眼中隻有一個瘦骨嶙峋的老僧,哪裏有什麽八丈高的修羅。


    這是怎麽回事?


    陳猛正在疑惑間,那頭的巨人答道:


    “陳施主修煉了吾門中的拙火定,因此能看見吾之法相。而那兩位施主則沒有此等能力,隻能看見吾之化身。”


    法相、化身……


    氣氛變得修真了起來。


    陳猛這時漸漸理解了,模擬之中的自己為何會突然降智,運功自殺。


    多半,那時的自己是在方丈的麵前習得了拙火定,眼睜睜看到這瘦骨嶙峋的老者突然變成了個八丈高的巨人。


    一方麵,自己的心中因內功相克而火燒火燎。


    另一方麵,又看到眼前突然出現了個怪物。


    兩相交雜之下,自己隻怕難以做出正確的思考。


    “原來是這樣……”


    陳猛搖了搖頭,嚐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次可不是模擬,他千萬不能隨便死了。


    接著,那巨人方丈說道:


    “還有。吾並非什麽修羅,吾之法號為軍荼利,是南方寶生如來尊者的侍從。信眾們一般稱吾為明王。”


    說完這話,軍荼利明王突然俯身下來,一顆足有人高的頭顱湊到了陳猛的麵前。


    那頭顱上長了三張臉,一張長在頭顱的正中,兩張分列兩側。


    正臉的眼睛長而細,仿佛一輪向上彎曲的月牙,隨著微微揚起的嘴唇,做出一副微笑的表情。


    另外兩個側臉,左邊的那個作憤怒之狀,右邊的那個卻又撅著嘴唇,看起來十分痛苦。


    隨著頭顱的呼吸,三張臉的三個鼻孔皆噴出白色的霧氣,像是個巨大的蒸汽機。


    陳猛看著眼前的詭異大腦袋,心裏難免有些畏懼,但嘴上還是接著問道:


    “這麽說來,你是個佛?”


    他佛教造詣不足,搞不懂明王、修羅、如來這些名字之間的區別。


    但是看他這模樣,也大概猜出來了這家夥不是人類。


    軍荼利明王的頭顱再噴出一口霧氣:


    “非也。吾隻是個一萬年前修成了正果的凡人而已。”


    他的聲音悶得宛如佛寺裏的大鍾。


    一萬年前修成了正果的凡人……


    在西天混了一萬年到了現在,還能不是佛麽?


    陳猛也懶得跟他爭辯了,直接進入主題:


    “那請問明王,我體內的拙火定與我之前修煉的內功心法相克,明王有什麽解決的辦法嗎?”


    雖然這拙火寺的方丈是個神佛這事情很驚人。


    但眼下陳猛不想去深究這些事情。


    畢竟這是在遊戲世界裏,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之前已經知道這世界裏有人能修仙了,現在遇到了修佛的也不足為怪。


    陳猛現在的目標是解開自己體內的內力封印。


    他又不是令狐衝,內力廢了還能用獨孤九劍裝逼打臉。


    陳猛現在唯一能倚仗的,就隻有體內的這點真氣了。


    軍荼利明王聽了這話,頭顱噴出蒸汽:


    “幫汝治病這事,倒是不難。隻是吾之前讓汝剃度為僧,留在寺內之事,汝需先答應才是。”


    “???”


    陳猛滿臉問號。


    “你讓我剃度為僧?”


    這應該又是在模擬中發生的事情吧。


    聽他的語氣,好像是他讓陳猛留在寺內當和尚,陳猛沒答應。


    這就有些奇怪了。


    “我既然沒答應你,你怎麽會突然傳授我功法呢?”


    陳猛接著問他。


    明王聽了問題,沉思了許久。


    蒸汽從他頭顱上的三個鼻孔裏緩緩吐出。


    “如此說來,之前來的那個,是汝的分身?”


    明王話裏意思很明確。


    祂似乎認為之前在模擬中出現的陳猛,是個分身。


    這倒是能解釋為什麽陳猛沒有之前的記憶的問題。


    還有之前陳猛在寺中死亡之後,又突然出現的問題。


    明王接著說:


    “吾初見汝死而複生,還當汝是個域外行者。現在看來,隻怕沒那麽簡單。”


    域外行者應該指的是玩家吧。


    這明王之前將陳猛當成了玩家,因此對其死而複生之事見怪不怪。


    這麽說來已經有玩家造訪過這間拙火寺了?


    陳猛卻從沒在玩家論壇上見到有人提到過此事。


    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不是每個玩家都樂意在論壇上發帖的。


    隻是這所謂的“分身”,到底是不是他那個模擬器運作的本質呢?


    說實話,陳猛覺得不像。


    既然是分身的話,就應該所有的人都能看得到才對。


    可之前陳猛模擬過的其他副本裏,那些npc都沒有類似的記憶。


    隻有拙火寺是個特例。


    而且模擬副本係統不僅能模擬攻略其他的副本,還能模擬自己的猛龍寨的防守過程。


    這又該如何解釋?


    在猛龍寨裏,自己隻是負責的守寨的角色。


    要說能分身的,應該是那幫來攻寨的玩家才對吧……


    陳猛不願暴露自己的係統,不好直接將這些論據說出來,隻能旁敲側擊地問明王:


    “你說之前曾來過寺廟的那個人,是我的分身?為什麽這樣說?”


    明王鼻息化作蒸汽,說出來的話卻答非所問:


    “汝有著未來世的分身卻不自知,是癡也。”


    “未來世……又是什麽?”


    這“未來”二字一從明王的口中說出來。


    陳猛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抓住了一點模擬係統本質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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