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宛溪對奶奶說:“哎呀奶奶,我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老聊不相幹的人做什麽。您就不問問我為什麽突然回來了?”


    奶奶:“對呀,你為什麽突然回來了?還正好在我追劇的時候?”


    時宛溪:“咱們不提劇的事了行嗎?我回來當然是為了看您了,您看,我給您帶了這麽多東西。”


    時宛溪從箱子裏獻寶似地一樣樣掏了出來:“這個是按摩儀、這個是保暖內衣、這個是泡腳包,我還給您買了泡腳桶,不過太大了我拿不了,我讓快遞直接寄過來了,過幾天就能到。當當當當,最後一樣禮物重磅登場!”


    時宛溪掏出了一個紅色的大本在奶奶麵前晃了幾晃。奶奶說:“別晃別晃,眼暈。這是啥呀?送了我個筆記本?還是紅色的,為了辟邪?”


    時宛溪:“什麽筆記本呀,是房產證!您不是一直嫌住在高樓裏接不到地氣嘛,我專門給您買了一套小疊拚,一層,戶內帶電梯,戶外有小院,滿足您在自家種地的願望。最關鍵的是,就在市區,離我爸媽家不遠,開車十分鍾就到了。”


    其實時宛溪奶奶的居住環境也不算差,她住得這套房子是時宛溪父母當初特地為她挑的,小兩居,房子雖說不大,但是有電梯。重要的是就在時宛溪父母家隔壁小區,他們過來照顧老人也很方便。


    時宛溪替奶奶暢想著:“您呢,今後就種種菜、養養花,沒事就約小姐妹過來打打牌。也不用擔心房子太大沒人打掃,雇個阿姨,我出錢。我爸媽過來住也方便,反正房子有兩層呢,互不打擾。至於您現在住這套嘛,就租出去,讓您也當一回包租婆。”


    奶奶透過老花鏡的的邊沿瞅著時宛溪:“你發財了?”


    “嗯嗯。”時宛溪得意地揚揚頭。


    奶奶:“靠拍那些爛片?”


    時宛溪:“什麽呀?什麽叫爛片嘛,哎呀不是,我光靠拍戲賺不了那麽多錢,我是搞投資。算了,不說這個了。下周就是我生日了,我想吃您做的筍衣燒豆腐了。”


    奶奶:“你不是嫌土,早就不過農曆生日了嗎?”


    時宛溪:“我現在又想過了嘛,行不行?”


    奶奶:“好吧好吧,我去換身衣服,出去給你買菜去。”


    時宛溪坐在沙發上邊喝水邊等著奶奶換好衣服,奶奶再次出現在她麵前時,時宛溪一口水噴了出去:“噗……奶奶您這是……”


    奶奶紮了個簡單的丸子頭,穿了一套運動裝,雖說線條寬鬆設計卻十分時尚。奶奶雙耳戴了兩枚耳釘,是很時尚簡約的設計。最關鍵的是,奶奶臉上還淡淡地擦了一層粉底。奶奶的淡妝並不假白,隻是巧妙地遮住了臉上的彰顯歲月流逝的紋路,嘴上還淺淺地塗了口紅提升起色,看顏色居然是最流行的色號。


    奶奶:“怎麽啦?”


    時宛溪:“沒……沒什麽。就是……您怎麽突然變這麽時尚了。這打扮這妝容,也太顯年輕了,咱倆一塊出去,您看著像我媽,啊不對,像我姐,也不對,像我妹。沒錯,就是像我妹。”


    奶奶:“你妹。”


    時宛溪:“您怎麽還罵人呢。”


    時宛溪戴好墨鏡和口罩準備挽著奶奶出街,奶奶瞥了她一眼:“怎麽?怕人認出你是個明星來?放心,你拍了那麽多爛片,沒一個角色能讓人記住,你走在街上沒人能認出你來。”


    時宛溪:“……那我總是要低調點好。”


    出門後時宛溪才明白奶奶所言非虛。根本沒人注意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奶奶身上。


    “小靜出門啦?”“靜姐出門逛街呀。”“小時今天氣色不錯。”沒錯,時宛溪奶奶名叫時靜。可她一出門便絕對靜不下來,走到哪都有人和她打招呼。


    好不容易到了超市,時宛溪撇撇嘴說:“我算是明白了,我不是明星,奶奶你才是明星。”


    時宛溪又說:“奶奶你這是……放飛自我,活出精彩人生了?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女?”


    奶奶白了她一眼:“這你都不懂,我重生了。”


    時宛溪笑著聳聳肩:“對對對,重生重生,重獲新生,恭喜奶奶重新找到人生的意義。。”


    到得時宛溪農曆生日那天,奶奶將她的拿手菜“筍衣燒豆腐”端上了桌。


    筍衣是指筍葉最外麵的一層殼形筍皮,用作食材時須將竹筍去殼,將筍衣細細剝下。將筍衣和豆腐一起蒸,可使筍衣的鮮味完全浸入豆腐中,使豆腐鮮美無比。這道菜說出來容易做起來十分不易,需有極大的耐心和嫻熟的技藝。這道菜在民國時期很受大戶人家的青睞,但如今做法幾乎已經失傳。唯有時宛溪奶奶時靜會做。


    時宛溪搛起一塊豆腐嚐了一口,閉起雙眼品味了幾秒說:“嗯,不錯,還是小時候的味道。我在清門這麽多年最想念的就是您這口。”


    奶奶看著時宛溪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時宛溪:“我這剛來沒幾天您怎麽就想著趕我走啊?”


    奶奶:“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時宛溪:“我不打算回去了。打算多陪您一陣子。”


    奶奶:“一陣子是多久?”


    時宛溪:“我買給您的新房是精裝修,可以拎包入住,這兩天我找人打掃好衛生了咱們就可以搬家了。”


    奶奶:“搬完家你就回清門?”


    時宛溪:“奶奶!新房好歹是我買的,您不讓我住幾天嗎。”


    奶奶搬進新家三個月後,奶奶又問時宛溪:“你都住了快半年了,到底打算什麽時候回清門?”


    時宛溪:“奶奶!哪有半年啊,才剛剛三個月而已啊。我說了,我想多陪您一陣子。”事實上,時宛溪這次回來就沒打算走,她打算一直留在家裏,陪奶奶度過她最後的時光。這樣,即便她一生都出不了循環,她也再沒有遺憾。


    奶奶:“你不拍戲了?”


    時宛溪:“您不是說了嗎,我拍的都是爛片,那我還拍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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