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八角、茴香、桂皮、草果、白蔻、丁香、肉蔻、白芷……


    姚遠細心地把需要用到的香料挑揀出來,放入鍋中焙出香味以後,再用一塊豆包布包好、係上,扔進旁邊早就已經沸騰的湯鍋裏,然後開始專心致致的開始烙餅。


    半燙麵麵餅不用太講究,隻要在鍋裏烙出兩麵金黃就算齊活。


    隨著時間過去,燉肉的大鍋裏開始有異香飄出。


    謝振華聳著鼻子,捕捉著那香味,終於忍不住:“遠兒,你丫這做飯的手藝到底是跟哪學的?怎麽感覺你一夜之間在廚房裏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姚遠聞聽,手下稍微頓了頓:“我要是跟你說,這是祖傳的手藝你信不信?”


    “你快拉倒吧,你要說你家祖傳的手藝是帶兵我信,就你家老爺子那凶神惡煞的樣,怎麽也不像是能進廚房的人!”


    姚遠故作深沉:“那就是天賦咯,天賦你懂不懂,有一種人是天生對烹飪有靈感的。”


    同時心裏暗想:“我特麽要是告訴你,老子已經有了三十多年的廚房經驗,估計你丫也不能信!”


    一邊不鹹不淡的聊著天,一邊麻利的把烙餅的餅鐺收起,已經烙了四十多張燒餅,應該是足夠了。


    十五斤大腸、十三斤肺頭、外加十斤豆腐炸成的炸豆腐幹,姚遠搬出來家裏最大號的鐵鍋,也需要分成兩次才能燉得下,平常居家的家夥事想用來生產的話,用起來挺費勁。


    看來如果真的想做買賣,恐怕連鍋帶爐子都需要重新采購。


    本來嫌棄廚房裏那醃臢味道的小花兒遠遠地躲在臥室,正在照著王紅雨給她的手抄歌本認真練習彈吉他,細小的手指費勁的摳著琴弦,就連一個簡單地c調和弦按著都費勁,自己卻還挺投入、挺認真。


    從廚房飄出的香味越來越濃,濃厚的肉香中還混合了淡淡的香料味道,勾引著人的食欲。


    這種香味終於也打擾到了小丫頭的雅興,躲在臥室的小丫頭終於忍不住,把吉他往床上一放,抽著鼻子也鑽進了廚房。


    下水這個東西就挺奇怪,討厭它的人是敬而遠之,但喜歡的人是真喜歡,百吃不膩。尤其是大腸,厚重的肉感中還帶了滿滿的脂香豐腴,讓人一旦嚐試便根本停不下來。


    第一鍋鹵煮燉了將近兩個小時,火候剛剛好,每人盛了滿滿一碗,都迫不及待的想嚐一嚐味道。


    吃鹵煮還少不了的幾樣調料也被姚遠一一擺在桌上:蔥花、香菜、蒜汁、韭菜花、醬豆腐、外帶一碗剛剛潑好的酥脆的辣椒油。


    每樣調料都嚐試著往碗裏調了一些,然後便低頭、迫不及待的往嘴裏刨。


    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正是吃不飽的時候,尤其對脂肪的渴望,那是來自身體本能的要求,根本擋不住!


    三分鍾不到,謝振華和王紅雨的碗就已經見了底,然後兩個人爭先恐後的就又奔向廚房。


    姚遠跟屁蟲一樣跟在後麵,嘴裏不斷地叮囑:“大腸、肺頭每一碗隻能給二兩,炸豆腐給兩片,煮好的火燒也是每碗一個!”


    謝振華就好像沒聽見一樣,自顧自的撈出來一段長長的大腸足足夠半斤,放在案板上揮刀就剁,嘴裏還不斷找著轍:“你丫就摳門吧,這也不是賣的,是咱自己人吃的,切那麽多火燒、豆腐糊弄誰啊?!”


    ……


    若瘋狗搶食一般的一餐飯很快就結束了,吃了三碗鹵煮的謝振華再一次撐得不想動喚,王紅雨偏瘦的小體格終究是比不過謝振華這個牲口,就這樣他也是吃了兩碗半。


    姚遠沏了一壺濃濃的茉莉花茶,翹著二郎腿坐在桌邊,帶著神秘的微笑慢慢啜飲:“咋樣?兄弟們,你們說這碗鹵煮能不能拿到夜市上掙錢?”


    “太行了!遠兒,你丫這個手藝絕了,不拿出去賣錢簡直就是糟踐東西!”謝振華捂著肚子,毫不吝嗇誇獎之詞。


    豬大腸一塊一一斤,剛剛采購的是十五斤;


    豬肺頭是七毛錢一斤,整個副食店一共才湊出來十三斤,姚遠索性就給包了圓。


    就這樣,今天的兩鍋鹵煮裏麵所有的肉類成本一共是二十五塊六毛。


    豆腐更便宜,十斤豆腐一共花了才四塊錢,炸出來的豆腐幹都沒有用完。


    而火燒的成本不太好算,姑且算它是一毛錢一個吧,這樣算下來,今天這兩鍋鹵煮的直接成本也才三十三塊錢左右。


    當然,裏麵還有產生的油料、燃氣、調味品成本,這些就估算成五塊錢就高高的了,就這樣,所有的成本也就在四十元以下。


    所以不足四十塊錢的成本,做出來的鹵煮刨去剛剛幾個人吃掉的七八碗,剩下的還足夠標準的四十碗!


    而按照姚遠的估算,售價如果定在三塊錢一碗的話,那麽全部賣出去以後,售價將會高達一百二十塊錢。


    簡直就是完美,這個比例就是餐飲業最完美的成本售價比!


    當然,如果是大批製作的話,這個成本肯定還會再低,畢竟今天的采購是直接在副食商店裏買的零售價,隻要再深挖一下進貨渠道,成本肯定還能拉下來一些。


    看了看時間,現在剛剛下午兩點,姚遠試探著問道:“那今天晚上咱們就把剩下的鹵煮拿到夜市上去賣賣試試?”


    ……


    想在夜市上擺攤,還是需要一些必要的準備的,最起碼碗筷之類的要齊全,桌椅板凳也得有,還有加熱的爐子也得準備上。


    但是這一切都難不倒挺能糊弄的大廚姚遠。


    謝振華家裏住的是平房,蜂窩煤爐子是現成的,每年冬天都用得到,就連蜂窩煤也還剩下了不少,拉過來生上火就能用。


    謝家老媽的副食店裏三輪平板車也是現成的,反正下了班也沒人用,臨時征用一下沒毛病。


    隻要有一輛這樣的板車,那麽連出攤的運輸工具外帶客人吃飯的桌子就都齊了。


    剩下的什麽碗筷之類的,幾家湊一下,找出來十幾個同樣大小的粗瓷大碗很簡單。


    家裏的折疊桌也能派上用場了,用來擺放砧板當做操作台挺合適。


    至於說椅子、凳子?那個玩意本來就可有可無,除去家裏現成的幾個三角凳,然後再帶上兩個馬紮就完全夠用。


    萬一凳子不夠怎麽辦?


    誰說站著不能吃飯了?!夜市上就這個條件,逛夜市吃東西的食客早就習慣了各種湊合。


    三個人說幹就幹,不大會兒功夫,居然就把擺攤需要的東西湊了個七七八八。


    看著三位大哥哥忙的熱火朝天,姚小花兒同學也莫名的激動起來,甩著馬尾辮跑前跑後的跟著張羅。


    感覺就像是兒戲一樣,姚遠一個主意,想要擺攤買鹵煮,當天傍晚,一個攤子所用到的所有東西都被裝到了一輛三輪板車上,雖然東西都有些簡陋有些糊弄,但是誰也不能否認,這些東西擺出去就是一個真正的小吃攤。


    謝振華說了:“隻要是東西好吃,別的就都不叫事!”


    ……


    天色已經傍晚,太陽西沉,大院裏的人們都已經陸續進了家門,有動作快的人家裏已經有飯菜的香味開始飄出。


    不知道是誰家的戲匣子裏傳來了一陣京劇的急急風,咚咚鏘鏘的鑼鼓點一陣緊似一陣。


    就在這緊密的鑼鼓點中,謝振華蹬著三輪車,一馬當先,姚遠和王紅雨分別騎著自行車分左右看護,而姚小花兒同學則張狂地站在三輪車上,手扶謝振華雙肩,嘴裏吆喝一聲:“同誌們,向著千家口前進!”


    ……


    出平城西城門二裏半,有個地方叫做千家口,這裏是從城裏往西向西山的必經之地,屬於交通要道。


    千家口雖然是在舊城門的外麵,但是這裏集中了國家建委、紡織部、七級部、二級部、外文局等等國家單位,同時周邊還有外交學院、工商大學、全總幹校、師範大學等等一眾大專院校,所以,千家口這個地方別看小,但是卻出奇的熱鬧。


    尤其是到了晚上,南北長兩公裏的街上,隨著太陽西沉、管理人員一下班,各式各樣的攤販便陸續開始集中,用不了多久就會形成一個南北個長足有四裏地的大型夜市。


    這個自發的夜市能出現在這裏,除了此地居民眾多、客流密集以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那就是千家口這條南北的馬路,正好是平城的西城區與西海區的交界,路東是西城、路西是西海。


    各個區都有自己的市容管理人員,都會不定期的清理各自轄區內的流動攤販,而在這條千家口街上,一旦西城區管理人員有什麽行動,那些攤販們隻要挪動腳步,走到街的對麵,就算是進入了安全地帶,管理人員不能跨區執法,就隻能止步興歎。


    反過來西海區這邊有個什麽風吹草動,馬路西邊的攤販便一下子就會湧到路東。


    久而久之,這個兩區交界的地界,兩個區的管理人員也就懶得較勁了,千家口這條馬路隱隱的已經成了一個兩不管的地界。


    所以,這裏的夜市就出奇的繁榮。


    就在這個九三年八月一號的傍晚,小小的擺攤四仁幫,就在姚遠的鼓動下,蹬著三輪、騎著自行車,殺向了千家口夜市。


    而王紅雨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中午的那些顧慮,騎著自行車一馬當先,亮開了嗓門開道:“留神啊!各位請讓道,小心別蹭一身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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