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財主心中一驚,正要說話,卻是被張牧給扯著衣服接連後退了三四步。


    直到自己的脊背貼在牆上,張牧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劉財主已經是被嚇傻了。


    雖然說,這些年流寇作祟,可是,這些流寇畢竟沒有真正的殺進他的家,也因此,警惕心小了不少。


    哪知道,今天晚上竟是被張牧給摸上門了。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你要什麽,你要什麽,我就給你什麽!”


    劉財主哆哆嗦嗦的開口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張牧卻是大聲的開口道:“劉四海,你進來!”


    劉四海在院外聽到張牧的呼喊,這是略微的遲疑了一下,而後快步的走了進來。


    劉善才一愣,看清楚劉四海之後,頓時咒罵起來:“好你個劉四海,你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你敢勾結土匪,你死定了,你們全家都死定了!”


    “我全家都已經死了,就隻剩下我一個了!”劉四海忽然間大聲的吼叫起來:“死了,都死了,就是被你給害死的!”


    劉善才愣住了,他還要口吐芬芳的時候,張牧手中的鋼刀一橫,笑著開口道:“劉財主,這好像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劉善才狠狠的吞了吞口水,帶著幾分畏懼的看著張牧:“閣下,閣下是何許人也?”


    “我叫張牧!”張牧笑著開口道:“你的好親家潘舉人害的我家破人亡!”


    “這,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劉善才慌了神,立刻開口道:“我,我這就讓文遠寫一封休書,斷了跟潘家的往來!”


    砰!


    他的聲音剛剛落下,就被張牧一腳踢中了膝關節,當場就讓劉善才跪了下來。


    “閉嘴!”


    張牧隻是冷笑一聲,而後看著劉四海道:“你去村口把張勇喊過來!”


    隨後,張牧以刀對準了其中一個家丁冷冷的開口道:“你,出去敲鑼打鼓,讓所有的村民都出來,都過來,就說劉財主要發錢了,快點!”


    這個家丁呆滯了,而劉財主則是哆哆嗦嗦的開口道:“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快去!”


    “好漢,張好漢你要什麽,我就給你什麽,隻求你不要傷我性命!”


    劉財主戰戰兢兢的開口道:“你要什麽,全都拿去!”


    張牧隻是冷笑:“不用你多說,我知道,讓你的家丁把你家裏的糧食,還有所有的錢財都搬出來,不要試圖欺騙我,今天官差來了,收了多少稅,你比我清楚,全都拿出來!”


    劉家的女眷開始哭哭啼啼起來。


    “不準哭!”張牧大吼一聲:“快,把糧食全都給我搬出來!”


    “還愣著幹什麽?都搬出來,都搬出來!”


    這劉財主已經是被嚇破了膽,褲襠裏麵精濕一片,隻感覺這刀鋒再稍微的往前一點點就能劃破自己的咽喉。


    一群家丁開始行動起來。


    糧食,銀子,全都搬了出來。


    這個院落竟是堆積不下。


    整個大柳村都是轟動起來。


    隻聽到一陣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劉財主發錢,發糧食了!”


    張勇來到了跟前,也是狠狠的吃了一驚。


    張牧隨手把刀遞給了張勇,道:“看好他,別讓他跑了!”


    張勇點點頭,眼瞅著聚攏過來的村民。


    這些村民都沒有睡覺,他們想要睡覺,可是,饑餓的感覺一陣陣襲來,今日官差走了,家裏的最後一點糧食都被抽走了。


    這大半夜,饑腸轆轆的,怎麽可能會睡得著?


    發錢發糧食?


    看了看天,就感覺今天這太陽絕對是打西邊出來的。


    這大柳村的村民一聽說分糧食,卻是顧不得饑餓,黑壓壓的全部都集中到了劉財主的家裏,到了這一刻,他們才是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劉財主這是被人給挾持了。


    可是,看看這院落裏麵的糧食,眼睛都開始冒光了。


    這是今天剛改收走的糧食。


    還有一些是春天播種的種子,也都被搜刮走了,糧食,全都在劉財主家裏。


    去年是個災年,冬天過後還不知道凍死了多少人。


    今年開春,多少人肚子裏麵都是空空如也。


    眼瞅和劉財主家裏這麽多糧食,眼睛都開始冒綠光,真的是餓極了。


    不過,此時此刻,他們倒也不敢上前。


    就看到劉財主好像是死狗一般被人摁在地上,在一邊的桌子上還是站著一個男子。


    眼瞅著人到的差不多了,張牧跳上了桌子大聲的開口道:“大家夥晚上好,我叫張牧,是隔壁張莊的!”


    張牧?


    一群人看到了張牧,都是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他就是張牧?”


    “我聽到官差說了,這個人青麵獠牙,力大無窮,還會法術,怎麽看起來不太一樣!”


    “這就是真人不露相!”


    村民們議論紛紛,看著張牧倒也是頗為畏懼,大明的百姓大抵還是迷信的,隻感覺張牧的身上都是籠罩著一層神秘的光彩。


    張牧倒是不知道這群官差是如何宣傳自己。


    此時此刻,他卻是用足了力氣:“今日,我來大柳村,乃是為了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所有的村民都是微微一愣。


    “今天,這是官差讓我們活不下去了,這個劉財主助紂為虐,告訴我,你們,願意讓劉財主如此欺淩我們嗎?”張牧的聲音很大。


    場麵,沉默了下來。


    這種生活,他們已經是習慣了的。


    但是,習慣並不代表,他們不會反抗。


    尤其是,從前你欺負我們我們也就忍了,隻要日子還能過下去,大家也就湊活湊活了。


    現在的問題是,伴隨著崇禎四年開始。


    大家夥的日子是肉眼可見的越來越不好過了。


    而,今天朝廷這一次加稅,更是把所有人心頭的怒火給點燃,現在的問題,並不是大家的日子好不好過,而是現在大家夥到底還能不能活下去。


    朝廷收稅,用的是一條鞭法,是銀子。


    糧食,他們是賤賣給了士紳,然後,士紳把稅銀交給稅官。


    “不願意!”劉四海大聲的吼了出來。


    “不願意!”


    這個聲音,最開始零星的幾個聲音,可是到了最後,卻是猶如驚雷一般。


    “不願意!”


    每一個人都回憶起了自己今天的遭遇,都是感覺怒火上湧,都是發出了一個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聲音轟隆,卻是每一個人都爆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張勇都是一愣一愣的,他們是強盜,是劫匪,這個動靜鬧的,感覺他們倒不像是劫匪,而是替天行道的梁山好漢。


    張牧又道:“你們想不想活下去?”


    “想!”


    “要不要分糧,拿回屬於我們的糧食?”


    “要!”


    張牧隨手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匕首,刷的一聲丟到了桌子上,而後,一把扯著劉財主徑直的來到了村民的跟前,一把把劉地主摁在了桌子上。


    劉財主瑟瑟發抖。


    張牧大聲的開口道:““今天晚上到這裏的,每人都可以拿走十鬥糧食!”


    十鬥糧食!


    大柳村的村民齊刷刷的吞了吞口水。


    換了在從前,他們多半是沒有這個膽量來分這個糧食。


    但是,自打崇禎四年開始起,他們的日子那是真的一天不如一天,崇禎八年,大旱和蝗災,也不知道餓死了多少人。


    今年,這個日子過的更是恓惶。


    沒糧食,那就要被活活餓死了。


    一人十鬥糧食,足以讓他們度過今年。


    “但是!”


    張牧大聲的開口道:“你們也要給我聽好了,這糧食,也不是白拿的,誰來拿糧食,那就得說說看,這個劉財主平時是怎麽欺負你們的!”


    “要拿糧食,先得給劉財主一刀!”


    “你!”


    劉財主就要叫罵,卻被張牧摁住了後腦勺對著桌子狠狠的扣了上去。


    砰!


    頃刻間,劉財主就是頭破血流,張牧又看著張勇:“把嘴給我堵上!”


    “要拿糧食就得告訴大家夥,劉財主是怎麽欺負你的!”張牧大聲的開口道:“還有,必須要給劉財主一刀,不然,就沒有資格領糧食!”


    一邊說著,張牧衝著張勇使了一個眼色。


    張勇一把死死的摁住了劉財主,而張牧則是手持鋼刀死死的看著眼前的村民:“你們,誰先來?”


    “我先來!”


    最先說話的還是劉四海,他大聲的開口道:“我先來!”


    說話的同時,劉四海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匕首,咬牙切齒的開口道:“劉善才,你個老不死的東西,當初你逼著我爹去徭役,去給遼東送糧食,我爹就沒回來!”


    “你個老畜生,還想要玷汙我娘親,我娘親不從被你強上,事後暴露,你又把我母親逼的上吊自殺!”


    說話間,這劉四海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匕首,狠狠的一刀刺進了劉善才的手掌。


    啊!


    劉善才頓時爆發除了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劉四海拔出了匕首又要再給劉善才一刀,張牧道:“好了,劉四海,你可以領糧食了!”


    劉四海微微一愣,張牧卻是冷笑,慢吞吞的開口道:“你得給大家夥一個出氣兒的機會,你先領糧食!”


    劉四海沉默一下,而後噗通一聲跪在了張牧的麵前,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到一邊默默的領糧食了。


    一邊的家丁已經是傻眼了,他還想要說話,劉四海已經站在了他的跟前,他哆嗦了一下,也不敢反抗什麽隻是老老實實的,取鬥過來,準備分糧。


    “換大鬥!”張牧又吼了一聲。


    他又老老實實的換了大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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