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辭不清楚對麵小子的心裏想法,好奇道:“你跑哪去了?軍營重地能讓你隨便溜達這麽久?”


    要是北城軍營管理真這麽鬆懈,那估計早就被蠻國給殺穿了幾百遍。


    提到這事,賈郎中一臉吃了蒼蠅的模樣:“別提了,剛出門還沒多久,我就被趙虎給逮著了,被他問了幾個時辰的話。”


    “問些啥?”魏清辭又開始鍛煉起來,他覺得自己這對虛弱的腰子,說不定還可以拯救一下。


    賈郎中突然打了個寒顫,脫了鞋坐上床,把被子給裹在身上。


    “還能問些啥,就是咱們來時路上的一些事。”


    “你都說了?”魏清辭‘漫不經心’問道。


    “說了啊,難道還幫那群狗衙役瞞著?趙虎還說廟裏那事,不是髒東西幹的,應該是有個高手恰好在附近。”


    賈郎中骨子裏有股莽勁兒,但自小就怕鬼怪之說,上次廟裏的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天,他都還連續做了幾晚上的噩夢。


    應該不會懷疑到我身上吧……魏清辭有些不安,停下鍛煉,氣喘籲籲的擦了擦汗:“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而且我還懷疑就是那個叫‘塗翡’的小子,他肯定就是陛下派來保護你的。”


    賈郎中自信滿滿說道,又從床頭櫃邊倒了兩杯涼開水:


    “天下誰不知陛下和你爹是過命的交情,他還真能眼睜睜看著你和小丫頭死在流放路上?”


    你腦洞這麽大,不當編劇著實可惜了……魏清辭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我就說陛下肯定會心疼我,郎中,你這小腦袋瓜子可以啊。”


    這個解釋也剛好,把所有事都推到皇帝老兒身上,省的我被懷疑……魏清辭伸手接過遞來的涼水,仰頭小口小口著喝。


    剛‘劇烈’運動完,喝水不能太多太急,不然容易傷身體。


    賈郎中卻唉聲歎氣:“但那頭蠢虎不信啊,他還罵我是個智障,說陛下是何許人也,豈會在天下人麵前,表麵一套背後一套?


    他的猜測是哪個過路的高手看不慣,幹脆出手殺了那兩個狗雜碎。”


    得,您不是智障就是個癡,浪費我寶貴的鍛煉時間……魏清辭沉思起來。


    他覺得器靈既然敢那麽做,那麽她肯定就有把握,不會被北城軍營的人察覺和懷疑,就如同在離京時,瞞過那些衙役檢查隨身物品的手段一樣。


    況且,一個需要達到紫薇帝境才能完全修複的靈寶,可不是什麽爛大街的普通貨……


    因此,魏清辭敢肯定,喚魔境絕對是和傳國玉璽一個級別的寶貝。


    我這抱的大腿可真夠粗的……魏清辭喜滋滋的喝完水,將杯子放到櫃上,邀請道:


    “郎中,和我一起做這些動作。”


    賈郎中神色驚恐……那動作本就下流無恥,這小子還一副淫蕩的笑容,他想幹嘛?!


    魏清辭見此一臉無語的解釋:“我這是為你好,做俯臥……”


    “我累了,先睡了。”賈郎中直接鑽到被窩蒙頭睡覺。


    魏清辭撇撇嘴,又好氣又好笑。


    你小子要是個女人,我還能勉強當你教練,指導你練習一下深蹲或者一字馬,


    但你一個大老爺們,不練拉倒,以後就對著哥的八塊啊腹肌,去羨慕嫉妒恨吧。


    魏清辭繼續做著俯臥撐和仰臥起坐。


    當晚,賈郎中睡覺刻意把屁股對著牆,臉朝外,但仍是做了整整一夜的噩夢,和個空虛寂寞冷的好友同住一屋,他好害怕……


    ……


    休息的時候,時間總是過的很快,眨眼七天便過去了。


    大清早,魏清辭和賈郎中還在和周公下棋,就被忽然衝進來的一個老兵連打帶踹給弄醒。


    “嘛呢,今天早飯提前了?”賈郎中一臉懵逼揉了揉眼睛。


    老兵直接賞了他一腳:“麻溜的換好戰甲,不然請你吃一頓斷頭飯。”


    兩人立馬從懵逼狀態清醒過來,手忙腳亂的開始換衣服,但都是第一次穿這玩意,壓根不會……


    這位老兵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教兩人如何以最快速度穿好戰甲,之後帶著他們來到一棟石屋前。


    在這裏,這些大小大小的屋舍,就相當於軍中營帳。


    此時屋中已經有了三人。


    其中一人,居然是和魏清辭他們一同從京城發配流放的老熟人,還有一位是個站著睡覺的奇葩少年。


    屋中唯一在椅子上坐著的,是個五十多歲老頭。


    老者身材高大魁梧,穿著的黑色玄鱗甲上麵沾有不少油漬,沒有帶上製式戰盔,滿頭花白的頭發也沒有打理,顯得十分雜亂油膩,看起來邋裏邋遢不修邊幅。


    “他娘的,全是些歪瓜裂棗的新兵蛋子,左丘寒那小王八蛋,真把老子這裏當收破爛的?”


    老頭洪亮的大嗓門嚇了眾人一跳。


    帶路老兵嫌棄的在鼻子邊扇了扇,還是感覺一股味兒,忍不住後退兩步:


    “我說老酒頭,大清早的能不能少喝點酒。這都是左老大的安排,我也沒辦法不是?”


    “你小子少幸災樂禍,把這幾個垃圾都帶走,我沒時間帶他們。”老頭不爽的揮揮手,如同趕蒼蠅一樣。


    說完他又從腰間取下一個黃橙橙的酒葫蘆,咕噥灌了一大口酒。


    帶路老兵隻是攤了攤手,示意愛莫能助:“誰讓你喝醉了酒,跑到將軍府門口去罵街,沒砍你腦袋都是將軍大人念舊情了。”


    彪啊,將軍大人都敢罵……魏清辭心裏驚訝,感覺這位上司可能脾氣不太好,不著痕跡悄悄往後退了兩步。


    老頭把酒葫蘆往桌上重重一放,怒道:


    “老子隻不過是去提提建議,咋了,下麵的人心中有怨言,還不能說了?”


    “提議行軍途中可以飲酒,你厲害!”帶路老兵服氣道。


    眼前這老頭沒人知道他的本名,因為愛喝酒,所以大家都稱呼他為老酒頭。


    至於為何他敢去將軍府罵街?


    因為白大將軍當年剛參軍時,還僅僅隻是個十歲小鬼,而這老頭就是他的伍長,一次次把年幼的大將軍從死人堆裏給背出來。


    三十多年來,這老頭最高做過百夫長,最低做過牽馬的小兵,起起伏伏了不知道多少次,全因為他那一喝醉就炸的暴脾氣,和猥瑣至極的無恥性子……


    在這整個飄雪城,他都是一名‘響當當’的人物。


    此時帶路老兵深知麵前老頭的爆脾氣,搶先說道:“人我也帶來了,還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說完他直接閃人。


    老酒頭追到門口罵了好一會,才罵罵咧咧的折身回來,憤怒的走到打瞌睡少年身前,一巴掌抽他腦門上:


    “還敢睡覺?老子可是忍你好久了。”


    少年委屈道:“我沒睡,這眼睛小是天生的……”


    眾人:“……”


    老酒頭愣了愣,麵無表情轉身看向魏清辭三人:“歪瓜裂棗。”


    包括眯眯眼少年在內,四人都瘦的和排骨一樣,穿著不合身的玄鱗甲,顯得十分滑稽。


    四人一陣無語……你這老頭邋裏邋遢,還有臉說別人?


    老酒頭來回走了兩步,煩躁的抓了抓頭發,不爽道:“都給老子站直了,不準有任何交談。”


    說完他就出門去溜達,換換心情。


    四人站在屋裏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開口說話,更不敢坐下。


    這個老酒鬼一看脾氣就不好,他們第一天報道,可不想惹麻煩。


    而且,飛蛾營的第一條規矩就是要絕對服從上司命令。


    一直到吃午飯的時間,老酒頭才提著一個油紙包,腳步打晃的回來,身上的酒氣更是熏人,大老遠就傳了過來。


    魏清辭四人沒吃早飯,又站了幾個時辰,此時全身上下早已經汗透,雙腿打顫,腦子也暈乎乎的。


    “還算聽話,坐吧。”


    老酒頭哼了一聲,放下酒葫蘆和油紙包著的東西,坐在正席上。


    四個人近乎虛脫的趕緊坐下,啥規矩也不顧上了,拿起茶壺就連忙倒了杯水喝。


    老酒頭見此也沒說啥,悠哉的哼著小曲,等著四人恢複體力和精神。


    好在他們也都扛過發配流放的趕路之苦,意誌都被磨練了出來,休息了一刻鍾左右,四人的精神都勉強好轉了一些。


    這下馬威也是絕了……魏清辭暗自叫苦……落在這麽一個怪脾氣的老頭手裏,估計‘好日子’還在後麵。


    老酒頭手指磕了磕桌麵:“把名字年齡和來曆,還有犯了什麽事全都報一遍。”


    既然已經組成了一個隊伍,那最重要的是,成員之間必須要相互了解和信任,不然等以後真上了戰場,誰敢把後背和生死交給對方?


    魏清辭坐在老酒頭左手邊第一位,深呼吸兩次放鬆緊張心情,才站起身說道:“魏清辭,今年十六歲……”


    但他剛說兩句就被打斷。


    老酒頭滿臉鄙夷:“軍營裏哪個不認識魏豆芽?


    不就是武王爺的兒子,人渣中的人渣,喝多了馬尿想睡公主,結果被陛下發配流放邊陲的敗類。


    真他娘的虎父犬子,滾到一邊玩蛋去,別浪費老子的寶貴時間。”


    旁邊賈郎中三人下意識點了點頭,認為這老頭說的很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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