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將顧冬至遞到了顧拾秋的懷裏,站到了時七的旁邊。


    顧冬至安靜了下來,緊緊地摟著顧拾秋的脖子。


    直到真正快要死去的時候,她似乎有種模糊的意識,她還是想要活下去,而不是摔死,那太疼了。


    “師兄,逝去之人已經逝去,你的妹妹已經死了,這不過是一場夢境,夢醒了無痕,放手吧。”時七低聲道。


    “師姐他們還在陣內,如果現在不離開的話,我們都會死,時間已經不多了。”


    隻是時常臉上帶著笑意的大師兄,此時卻滿臉焦慮。


    “我隻有這麽一個一母同胞的妹妹,我想要她活著,想要她活著陪在我身邊。”


    “冬至在哪,我就在哪,就算是死在這夢裏,我也不會走。”


    顧冬至空洞洞的眼眶看向了顧拾秋,“哥哥,不要丟下我,我沒有死,我很疼,死人是不會覺得疼的。”


    “冬至別怕,哥哥不會走了,哥哥這次不會再走了。”


    係統在時七的腦海裏開始鬧了,“主人,現在都這個情況了,你就告訴大師兄,他能帶走他妹妹,大師兄自己會慢慢意識到他妹妹隻是一個‘念’,和活人不同,現在勸他有什麽用。”


    “這生死攸關的時候,如果大師兄不走,那你們也離不開這個夢,還有長安城的那些人類動物植物,都得一起死,還有可憐的我。”


    “我做錯了什麽?還不到一個月就得返場,嗚嗚嗚,我要換個宿主。”


    時七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掃過眼尾黑色的小痣,陷入了沉默。


    係統提議把顧冬至帶出去,隻要顧拾秋的執念不死,顧冬至就能一直存在。


    如果她隻是個十歲的孩子,那當然能二話不說地同意。


    然而在這具尚且還待著稚氣的麵容下,藏著一個成年人的靈魂。


    把顧冬至作為念再帶出去,之後呢?


    下一步是不是想盡辦法,把執念變成一個活生生的人?


    世人又會容得下顧冬至嗎?


    人的偏見就像是一座大山,譬如司徒凝那些司天監的家夥,對於妖怪都尚且要趕盡殺絕,


    顧冬至是不是也會被當做是妖魔鬼怪被誅殺……


    顧拾秋是像長安城的花妖等待宋彌一樣,建一座明月台,將宋靜奏的一口生氣強留七年。


    還是那條將整個長安城都帶入迷陣,逆轉生死,忤逆陰陽的蛇妖一樣,鑄下不可挽回的過錯?


    大師兄是個修仙的,沒準能做出更瘋狂的事情來。


    人和妖其實並無不同,都是世間萬物的一種。


    妖有妖的執念,人有人的意難平。


    “小七,這一路行來,我也把你和寒月當做是妹妹,如果有一日躺在這裏的是你,我也絕不會放下你離開。”


    “小七,想活讓一個人下去有錯嗎?當然是……不想死啊……隻有活著的時候,才有五感七情六欲,我知道眼前的隻不過是夢境,可是在這我還能觸碰到冬至。”


    “當年故國改朝換代,我在山上修行,未收到人間的來信,等收到我妹妹的信時,家國的一切都沒了,我父王母後以身殉國,我妹妹卻被叛軍折磨致死。”


    顧拾秋露出了一抹極為苦澀的笑容,“我時常在想,如果妹妹活過來的話,要打我罵我殺我,都行,隻是即便是午夜夢回的時候,都不曾夢到她。”


    “小七,你讓我,如何放手?”


    顧拾秋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在看向時七的目光中,有許多未盡之意。


    時七狼狽地偏過頭去。


    她不也是選擇來到這世界嗎?為了一個虛妄的念頭。


    想要通過在這世界去達成那奇怪的目標和任務。


    回到那場大火的發生前,去換取自己和家人的生機。


    片刻後,時七看向顧拾秋說,“古籍中說,大妖之夢,生死大陣,稱之狹間,執念而生,執念不死,萬物不息。隻要你的執念不滅,把她帶到現世也未嚐不可。”


    時七想起了之前花妖的事情,突然揚起了笑容。


    “師兄,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世間萬物總有一線生機。如果這次能破蛇妖的陣,也許就和滄州水難一樣,能得到百萬功德。宋家的功德能讓八千代椿得妖身,活死人。救一城的功德,也許能讓執念成人也不一定。”


    顧拾秋灰暗的眼睛亮了起來,點了點頭,把顧冬至背了起來。


    “冬至,哥哥一定會想盡辦法救你,無論用什麽辦法。”


    顧冬至乖巧地點了點頭,輕聲說:“我信哥哥。”


    黑龍默默地注視著顧拾秋和顧冬至,心中有些羨慕,酸酸漲漲的。


    他孤身一人在黑漆漆的司天監的地牢裏,作為世間最後一條龍活在這世界太孤單了。


    沒有朋友,沒有家人。


    也許有一天他也會死,那麽屆時會有人明知如此,還要為他去爭取一分生機嗎?


    九層塔滅,那些鮮血殘骸,刀劍武器都消失不見。


    再出來的時候,時七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陣眼中間,明月台前。


    現在在陣眼中間還醒著的,隻有河洛書一人。


    “係統,河洛書怎麽也是醒著的,難道他比我師兄還厲害?”


    “主人,智無不照,則境無不通,心無纏縛,則天地自由。古籍上說,能破解這種陣法的人,要麽夠聰明,要麽心中無牽掛。”


    “知識改變命運,回去給你再找些書念念。”時七讚許係統道。


    在時七踏入明月台上的刹那,正好和河洛書正打個照麵。


    這還是時七第一次看清了河洛書的樣貌。


    薄薄的唇被鮮血浸染,更顯得麵紅齒白,眉眼狹長,五官精致而棱角分明,隻是那雲淡風輕的氣度讓他的五官沒那麽驚豔,反而帶著一種悲天憫人的縹緲出塵。


    他的手裏握著一把白色的傘,素白的手握著傘下的刀刃,血肉翻出。


    隻是刀刃卻閃著寒光,滴血不沾,把他傷口的血吸地一幹二淨。


    眼尾也帶著點黑色的小痣,和時七的位置相近。


    相麵一道有雲,據說眼尾帶小痣的,薄情又薄命。


    時七對著河洛書點了點頭,隨後偏頭對黑龍道:“祖宗,我們分開動手,把人都叫醒。”


    黑龍聞言手上覆蓋了黑色的龍鱗,身形迅捷地如同閃電一般,快速地給每個人的脖子上都來了下。


    在外力的作用下,眾人悠悠轉醒,不約而同地捂著脖子。


    仇視妖怪的司天監監正司徒凝,鬼穀後人鬼穀溪,黑貓月影,還有躲不過的師父情敵尋川,天生黑心腸的天命之子,檀淵。


    季寒月是時七敲的,並不重,醒來的時候脖子隻是微疼,轉轉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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