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甘草堂門前,三個自稱不是很老的老頭各站一方,李知瀾站在學堂門口的左邊,錢扇台站在學堂門口的右邊,顧田海則在兩人更前一點的地方,直接在他們兩人麵前走來走去。


    李知瀾無奈道:“我說老顧啊,不就幾個孩子去參加五年一度的藥仙大會而已嘛。”


    五年一度的藥仙大會,甘術城所有的人都可以參加,隻要你會醫術即可。獲得第一名的人,就可以進入十大學堂聯合打造的書閣—無塵之閣。能獲得第一名的人,想必也有一定的智慧,讀懂無塵之閣裏麵的書,學有所成之後,救治更多被病魔所糾纏的人。


    “你說的輕巧,五年一度,自己都會說這是五年一度的大會。你們兩個也是的,就一點都不緊張嗎?你自己的得意門生也去了啊,有你這麽為人師表的嗎?”顧田海反問道。


    李知瀾歎了口氣說道:“自己的學生自己還能不知道啊?他能進入複試就很不錯了,難道還要把他逼成像洪芝舜那樣啊,孩子,就任由他發揮就行了。再說了,怎麽說也是一個堂主,一個副堂主陪你一起在門口站著了,你還想怎樣啊,老顧。”


    顧田海看著李知瀾和錢扇台兩人,很想說兩人一點朝氣都沒有,但是想了想,算了還是不說了。這裏三人當中,隻有他自己算年輕的了,他們兩個就算了。


    這次去參加藥仙大會,甘草堂就有三人,洪芝舜、練月庭、甘沐羽三人。練月庭和甘沐羽在學習方麵,實踐方麵都獲得不錯的成績,而且兩人更是擁有著年輕一輩新的想法,能從不同的角度去思考問題。洪芝舜就更不用說了,整個甘草堂公認的天才了,就因為這件事,顧田海還把洪芝舜帶到各個學堂去炫耀。


    “他們三人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也不知道你慌什麽?沒事的話,我先找唐圖靈了。”錢扇台大步離去,才不在這裏看顧田海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


    唐圖靈也被顧田海使喚去了,讓唐圖靈一個人先去客棧備好慶功宴,隻要等幾個孩子一回來,無論成績如何,先去客棧吃一頓好的。


    我就不信自己找不到一個比洪芝舜更優秀的學生,錢扇台甩手就走,他其實早已經物色到一個好的孩子,範府的範音棠,再過幾年,把他拉進甘草堂,在自己的培養下,就不信比不過一個洪芝舜。


    就算比不上洪芝舜,那也一定要比李知瀾和徐慧心的學生,練月庭和甘沐羽。


    顧田海看著錢扇台走得那麽快,大聲喊道:“那也行,你先去跟老唐一起點菜吧。我們稍後就到了。”


    這邊剛走沒多遠,三個孩子就從另外一條街道走了回來,練月庭和洪芝舜兩人打鬧著回來,而甘沐羽在兩人身後笑著看著兩人在打鬧。


    “兩個臭小子,還在打鬧,好歹也照顧一下沐羽啊,像什麽樣子。”顧田海也跑了上去,硬生生地給了兩個臭小子一人一拳。繼續說道:“走,唐老夫子和錢副堂主已經幫我們定好桌子了,慶功宴就等你們了。”


    練月庭回頭,走到李知瀾身邊,說道:“老師,一起去嗎?我們這次的成績不錯,團隊賽得了第一名,單人賽,我得了十三名。”


    李知瀾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沐羽和芝舜單人賽多少名?”


    “沐羽第十一名,芝舜第一名。下一次比賽,我會盡力的。”練月庭低頭說道。


    排名前十的學生,不僅僅能同時進入無塵之閣閱讀更深奧的醫術書籍,每人還贈與一顆丹丸與一本功法,服用了丹丸,再使用功法,便能直接進入到四境煉丹師的境界。


    李知瀾拍了拍練月庭的肩膀笑著說道:“老師問一下而已,你的付出,老師都盡收在眼底。這個成績已經很好了,反正學會一身的醫術,目的就是來救世救民的。走,慶功宴走起。”


    甘沐羽問道:“堂主,那我的夫子呢?”


    說起徐慧心,李知瀾就一個勁地頭疼,都跟徐慧心說了今天是藥仙大會的最後一天,她還非要去賭博一把,還說什麽隻要她贏了一把,絕對能趕得上這一頓慶功宴。


    結果連輸好幾十把,錢都輸光了。還立即寫信回來讓李知瀾帶錢過來把她給贖回去,錢準備好之後,結果又來了第二封信,說範家家主已經替她償還了這筆錢,並且還說要把範家家主的兒子騙到甘草堂裏,當自己的弟子,到時候不僅僅不用還錢,還隨時有錢進賬。還告訴他們,不用等她了,她已經被邀請去範府吃飯了。


    李知瀾笑道:“不用等她了,她去幫你找師弟呢。”


    眾人也不管徐慧心了,高高興興地舉起了杯子。因為從今天起,又有甘草堂多了一個人能進入無塵之閣。


    而在這一年,因為洪芝舜獲得了藥仙大會的第一名,許多人都來甘草堂看病,更有許多家族與甘草堂做生意。而範府自然不會浪費這個機會。而正好,與徐慧心夫子有了關係,那就順橋搭線,與顧田海和洪芝舜來府上做客。


    一個小胖子戴著一頂小帽子在門口等著,突然眼睛一亮,那個白發小姐姐出現在他的視野當中。他立即揮手跑了過去:“美女師父,我在這裏,在這裏。”


    洪芝舜問道:“徐夫子,為什麽這個小弟弟叫你師父?”


    隻見徐慧心雙手叉腰說道:“因為我本領大。小息,再過幾年,等你去遊曆回來之後,便能進入我們甘草堂,到時候我就是你的真正的師父了。”


    “好啊,好啊。”範小息笑著說道。


    兩位夫子在前麵走著,兩位學生走後麵跟著,隻見洪芝舜拉住範小息,小聲嘀咕道:“小弟弟,我告訴你,到時候你真的進入甘草堂之後,真的成為這個女人的直屬學生的話,你小心點,她背後有一個稱號叫‘老太婆’的。有什麽不對勁的,報出我名號,我可是甘術城第一天才,我保你。”


    洪芝舜還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突然直覺告訴他不能再說下去了,不然他可是會性命之憂的,抬頭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徐慧心夫子停下了腳步,微笑著望向自己。


    “你能成為徐慧心夫子的學生,一定要好好學習啊。救世救民的重任就肩負在我們這一代年輕人的身上了,放心,到時候師兄會看著你的。”洪芝舜也尷尬地笑了笑,拉著範小息走到徐慧心麵前。


    徐慧心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一天的吃飯談話,很輕鬆,也很愉快。洪芝舜也成為了範府的重要客卿,這個客卿互為互利,對於範府來說,有了這麽一個甘術城第一天才的客卿,無論是在生意上或者是名譽上,都會不斷水漲船高,這是對外的,對內呢,也可以讓洪芝舜教一下範府子弟一些普通的醫術。這對於範府來說,簡直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而對於洪芝舜來說,也能借著範府的舉薦和宣傳這個勢,好好的把自己推銷一波,也能認識更多的大家族,大宗門。何樂而不為呢。


    晚飯過後,既然事情已經談完了,眾人也該回甘草堂,而顧田海和洪芝舜兩人沒有這麽快回去,而是走在街上。


    “什麽時候打算回秋溯門一趟啊?”顧田海問道。


    洪芝舜抬起頭,望著天上的星星,慢慢說道:“老師你這麽一說,我好像真的很久沒回去過了耶。過幾天吧,先把學堂的東西安排妥當之後,我就回去一趟吧。”


    顧田海笑著說道:“你也是的,堂堂一個秋溯門門主的兒子,不在秋溯門好好待著,非得跨洲過來求學。秋溯門不比我們甘草堂差啊。來就來唄,怎麽選中我們甘草堂的呢,以你的資質,京墨館,江蘺船,淩泉殿,三大學堂肯定搶著要啊。”


    洪芝舜竟然是寅賓洲秋溯門門主洪澤崆的兒子,洪芝舜選擇來甘草堂的原因,也是年少的時候跟隨父親洪澤崆來甘術城見識的時候,路過甘草堂所吸引的。


    “老師,這個問題你問了我很多遍了,而且我也回答了很多遍了。是因為我路過的時候,就被甘草堂這三個字吸引了,進來之後,就被你們這一群夫子的教學吸引了。這樣行了吧。”洪芝舜摟著顧田海的肩膀笑著說道。


    “哈哈哈,老師就是想多聽幾次這個回答,不行啊?老師就是愛炫耀啊,不行啊。”顧田海笑著說道。


    “行行行,你讓我說多少遍都行。隻要你開心就行了吧。”


    “對了,我物色到一個新的孩子,你可能會多一個師弟了。”


    “哦,挺好的啊,叫什麽名字啊?”


    “高杼橄。”


    “高竹竿?竹竿麵?這名子可不興起啊。”


    顧田海一個白眼,洪芝舜一個大步跳開,笑著說道:“高杼橄好名字,好名字。”


    “去你的。”


    ......


    洪芝舜得到甘術城第一天才的稱號之後,並沒有沾沾自喜,先回了一趟家門,秋溯門整個門派都替他開心,他也把自己所學到的東西,一一教給秋溯門的學生們。


    在醫術上,更為精湛,與三大學堂的學生一起研製出了更多的丹藥,還成功地煉製出兩種不治之症的丹藥。就因為一件事情,範敬綸的生意更是多了許多,為了慶祝這件事情,範敬綸還親自為那些窮人,病人贈藥施粥。


    範敬文也來湊一份熱鬧,親自出師,給病人看病,說什麽自己寶刀未老,肯定不能給年輕的一輩拉的太遠,追不上就尷尬了。


    但是,這種好景,僅僅維持了一年多一點。


    一年後的某一天,無塵之閣著火了。如此同時,也有四座學堂的書閣或者倉庫也相繼起火。


    糟了,洪芝舜這個時間段正好在無塵之閣當中。


    當顧田海得知消息之後,趕來無塵之閣,卻發現一大批人暈倒在地上,無塵之閣的火沒有熄滅,反而越來越旺。火光越發光亮,把眼前五人的臉龐都照映了出來。


    顧田海一下子震驚了,站在中間的,正是秋溯門門主的兒子,甘術城第一天才,也是他顧田海的愛徒,洪芝舜。


    洪芝舜手持著火把,笑得很陰森,說道:“老師,你怎麽出現在這裏?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寅賓洲和我父親喝茶,聊天的嗎?”


    “我推了,因為,我想跟你一起回去。我問你,火是你放的嗎?人是你打暈的嗎?”顧田海深深吸了一口氣,鎮靜地說道。


    洪芝舜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嗯,都是我幹的。”


    顧田海感覺一瞬間被一把刀子痛進了自己的心口處,還攪動了幾下,很痛。自己的學生最大優點之一就是誠實,但此時此刻,他多麽希望是假的。


    “沒想到你竟然會做這種事。你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顧田海怒吼道。


    “噗”。


    一口血水從顧田海的嘴中吐了出來。


    “老師,我勸你別動怒。四周都被我撒了毒粉,隻要你一動怒,便會氣血亂湧,經脈混亂,嚴重的話吐血身亡。”洪芝舜說道。


    顧田海看了看另外四人,也是這次藥仙大會排名較前的學生。


    淩泉殿的練滔天,壁虎堂的鍾微寒,仙茅堂的薛刈,京墨館的李涉虎。


    “你們幾個究竟想幹什麽?就不能和我們這些夫子商量一下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顧田海繼續問道。


    練滔天劍指顧田海,淡淡說道:“對這個世界失去了失望而已。”剛想使出一道劍氣,卻被洪芝舜阻止了。


    “他是老師,交給我處理。你們先去跟大人他們匯合吧。”洪芝舜說道。


    練滔天看了看顧田海,又看了看洪芝舜,笑道:“嗬,隨你,要殺要放都隨你。最後能跟上就行,大人可是不等人的。跟不上的話,你自己就留在這裏被殺死吧。反正你也沒有利用價值了。”


    洪芝舜點了點頭,任由那四人跑掉。自己則走到顧田海的麵前,此時的顧田海根本不能有太大的動作,要不然就會經脈寸斷。


    “老師,我真的怎麽想都想不到是你來。哪怕是我父親來,我都不會那麽猶豫。”洪芝舜失望地說道。


    顧田海雙手握住洪芝舜說道:“芝舜,到底怎麽了?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麽啊,告訴老師,老師幫你解決。”


    洪芝舜一手推開了顧田海,苦笑道:“剛才練滔天也說了,僅僅對這個世界失望了。”


    洪芝舜往後跳了幾步,與顧田海拉開一段距離,從衣服當中掏出一瓶藥說道:“這瓶解藥我隻能給一半呢,一半足以讓你保得住性命。服用之後,等半個時辰,就什麽都沒事了。至於其他人,就別想著他們能在這半個時辰內能趕來,因為大人已經派出殺手來阻止他們。”


    洪芝舜把那瓶藥丟到顧田海的腳下之後,轉身就走。


    “你給我說清楚到底發生什麽事情啊,芝舜。”顧田海喊著,但是沒用,火勢越來越大,而自己的愛徒在自己的視野當中,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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