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鴻景緊閉雙眼,紮穩馬步,雙拳垂直向前。一片樹葉慢慢地從陳鴻景的眼前飄落,就在這麽一個瞬間,陳鴻景睜開了眼睛。雙拳同時收回腰間,一個跳躍,右手朝著水缸內的水打出一拳。


    隻聽到“咚”地一聲,拳頭沒入水中,水把拳的力道都卸開了,一陣陣漣漪從拳頭中出來,撞到了缸邊之後,又重新往拳頭的方向聚了回去。


    陳鴻景把拳頭收了回來,轉身看向一棵樹幹,雙手握拳收在腰間,慢慢地蹲下紮好馬步,深吸一口氣,化拳為掌,一掌便朝著那樹幹打了過去。


    樹幹絲毫沒動,不過樹皮和樹葉卻被陳鴻景打下了許多。陳鴻景望著眼前這棵樹,這也算有所進步了吧。距離上一次與洪芝舜對話之後,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了。


    隻不過,陳鴻景看了看身後這一堆的陪練,不禁搖了搖頭,想當初是永老頭一人當陪練,如今五六個人看著自己,真不知道說此時是熱鬧好,還是說喧鬧好。


    旺隘與範小息、高杼橄三人在做飯,範音棠與甘沐羽,一個在樹蔭底下睡覺,一個更是把在院子當中抄寫的東西都搬上山來,換到了這裏來抄寫醫書。


    “別看了,來,過來,我跟你說說你剛剛的那兩招有什麽不足的地方。”沒錯,此時此刻擔任他教練的,正是練月庭。至於瘋癲老頭,有那麽多人當陪練了,自然是有空就回洞裏睡覺,沒空就出來讓旺隘搞點吃的,吃飽後,又重新回洞裏睡覺。


    練月庭來到缸邊,提起左手,望向陳鴻景:“你待會就這麽看著我,是如何使出這兩招來的。”


    練月庭並沒有向陳鴻景那般,吸氣,蓄力,紮馬步。隻見他右手從腰部緩緩舉高到胸間,而在這過程中,掌也化作拳。一個旋轉,右手周圍像是凝聚起了一股風,迅速地一拳砸入水中,沒有半點水花。


    不到片刻,整個缸嗡嗡作響起來,缸的震動,領到水麵上跳出一顆顆水珠,猶如這水被煮沸騰的情形,下一刻,水缸“砰”地一聲,四分五裂開來。


    水缸碎裂,練月庭緩緩收拳,歎了一口氣道:“要帶動拳頭周圍的氣,當拳頭沒入水中的那一刻,圍繞在拳頭周圍的氣要往四周打出去,這樣你就可以把整個水缸給打碎。”


    陳鴻景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師兄,那要是不把氣往四周打,往水缸底部打,那是不是也能把水缸給打破啊。”


    練月庭笑著望向陳鴻景:“還是有點腦袋的嘛,不像永師兄說得那般愚笨啊。確實像你說的那樣,要是把圍繞在拳頭的氣全部聚在拳頭頂部,也是可以把水缸給打破的。不過,兩者皆為不同。前者那一拳,稱之為散,而你說的那種,稱之為聚。”


    “聚,也就是永師兄所展示的那一掌。”練月庭右手的拳頭換作掌,朝著剛才陳鴻景打的那棵樹,一掌過去,不一會,那棵樹便斷裂開來。


    一散一聚,一陰一陽。打水缸那一拳,便是散,以周圍的氣來突破,就是範圍性廣的攻擊,但是攻擊不會像聚的那一掌高,不過躲避的時間會多出很多來,能更有效地應對敵人接下來的攻擊。至於聚的那一掌,速度和力量會多很多,相反地,沒有更多的時間思考下一步對策,沒有十足的信心,用散比用聚好。


    永老頭對他說過,小孩子娃娃,心事賊多,一點孩子少年氣都沒有,倒是像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那般,甚是無趣。


    這句話是永老頭與陳鴻景第一次相遇之時,陳鴻景在藥缸中醒來,永老頭背對著他說的,可是,那明明是第一次見麵,永老頭為什麽這麽說呢,他也不清楚,不過按照他自己的性格,他確實會以防禦為主。


    其實不僅僅永老頭一個人這麽說過陳鴻景,其他人也說過。


    陳鴻景突然想起一事,他自己既然想往武者這條路走,那武學修為境界一事,自然少不了要了解清楚,難得現在想起來,自然要向練月庭請教。


    不說不知道,一說才知道,甘術城十大學堂的修為弟子,除了煉氣士之外,就是走武者這道路。倒不是說沒有人走劍修這條路,少,在甘術城當中,一百個當中,隻有一兩個是走上劍修的道路。


    至於在甘草堂,大部分的人都朝著武者這條道路走去。


    武者,山下人劃分的等級為一到九品,七品到九品武者就能飛簷走壁,身輕如燕,踏雪無痕,都能成為皇帝、大臣身邊的侍衛。就好比恭員淞身邊的侍衛,錦鷹。八品武者,在他們的國家當中,也能算得上是排名前十的高手。


    至於真正踏入修煉之路的境界,無論是煉氣士,劍修、兵修、武者,境界被劃分為十八個等級。


    至於為什麽要分成十八個等級境界呢,在這裏麵,也是有些說法的。天地分六界,六界各不同。人界,魔界,妖界,仙界,山海之境,以及下落不明的神界。六界當中,每一界的天地都各不相同,所以這裏就有了十個境界。


    人界有人,仙界有仙,魔界有魔,妖界有妖,山海之境當中有遠古巨獸,不同的生物都有各自的生活方式,久而久之,生物當中也孕育出了一種信仰,這種信仰也化為了一種修為境界。如此一來,又多出了五個境界。


    不過,目前隻有十五境界,因為神界下落不明,那三個境界無人修煉上去。


    “說是那麽一回事,可是聖地當中的聖人們,最高一位,也不過是十四境修為,十五境都沒有出一個,更別說那下落不明的神界以及那虛無縹緲的十八境了。”範小息搭上一句。


    “對了,我想問一下,神仙,神仙,那不應該神界與仙界是同一片天地的嗎?怎麽還分開這麽有趣的?”陳鴻景問道。


    範小息笑著指了指天空:“等你有本事之後,你大可以親自上聖地,問問聖人他們。”


    練月庭咳嗽了一聲,讓範小息別把話題扯太遠了,他要繼續往下講。


    煉氣士、兵修、劍修的十五境,下五境:煉氣境、築基境、凝脈境、五行境、洞虛境。中五境:金丹境、元嬰境、離魄境、煉神境、化神境。上五境:羽化境、真仙境、金仙境、準神境、神境。


    而武者的十五境,下五境:呼吸境、淬體境、煉筋境、破空境、金丹境。中五境:金剛境、化氣境、禦物境、武魂境、神識境。上五境:形神境、元罡境、玄武境、準神境、神境。


    看似不同,實則走到最後,殊途同歸,都能在山頂相見。


    練月庭豎起了三根手指:“練氣士一類,劍修兵修為一類,武者又為一類。無論三條路當中,你走哪一條路,走到中五境的時候,就是一個分水嶺,一個讓你是否能更進一步的分水嶺。”


    人有三魂七魄,修煉之人,所選擇的道路不相同,三魂七魄所得到的淬煉也不相同。三魂又分為人魂、地魂、天魂。而人魂當中的元神,又是最為關鍵。


    武者,要是想從神識境突破至上五境,就必須從元神當中把自己的武魂給凝練出來。而煉氣士想要從化神境突破至上五境,也必須從自身元神當中雕琢出一件屬於自己的本命物,這裏的本命物並不是實物,而是像身體當中的小天地當中,雕刻出一件與自己大道相契合的物體。


    劍修,兵修亦是如此,與自己心中的那一粒心神溝通好,凝練出一縷屬於純粹的氣,顏色隨機、形態隨機、變化莫測的那一縷氣。


    “說得簡單點,就是你走哪條路都好,都要感受到這世間的萬物,與自身修行契合,更好地突破境界。”範小息又插嘴道。


    陳鴻景從地上撿起一片落葉,緩緩說道:“感受萬物,契合大道?”


    練月庭搖了搖頭:“不能這麽理解,因為契合大道很難,從中五境突破到上五境,僅僅才是三魂當中的人魂突破了而已,突破了地魂的,便稱之為仙,達到了去仙界的資格。天魂,便是神的存在了。天魂至今無人能達到,也可能與神界失蹤這件事情有關係。”


    “所以,從中五境突破到上五境,隻能說是感受到萬物的存在,能借助一部分萬物的能力。總而言之,這是一件玄之又玄的事情。”練月庭收拾好剛才打碎的水缸碎片,腳步輕微地挪到甘沐羽身旁,征求了意見,坐了下來並討了一杯茶水,便問道:


    “今天的拳也練夠了,心經也修完了,還有什麽問題,可以繼續問。”


    陳鴻景搖了搖頭,該問的都問完了,自己暫時也沒啥要問的了,經過了這一個星期的修煉,自己空閑下來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了。這幾天空閑的時間都用來發呆,今天卻不是那麽想發呆了。


    “既然這麽無聊的話,不如學我這般,過來抄一下醫書吧。”甘沐羽開口說道。


    抄醫書也好,暫時無法實踐,就多學一點理論的知識。陳鴻景來到甘沐羽身旁坐了下來,練月庭把陳鴻景拖起來,讓他做到甘沐羽的對麵,這書案本來就小,還兩個人坐同一邊,那還怎麽更好地抄寫啊,一人做一邊,才能更好地抄寫嘛。


    陳鴻景瞥了一眼書案上的茶具,又看了看練月庭,你不在這裏喝茶,不就行了嘛。


    “在聊什麽呢?聊得那麽歡樂。”唐圖靈的聲音從山腰處傳來,在一旁閑著的範小息與高杼橄立即跑到甘沐羽與陳鴻景的旁邊坐下,拿起一本書便看了起來。


    練月庭搖了搖腦袋,剛想開口教訓幾句,卻發現範音棠也來到自己身邊坐了下來,左手拿起茶杯,右手隨便翻開一頁醫書看了起來。練月庭再次搖了搖腦袋,怎麽連被譽為第一天才的範音棠都這麽做啊。


    唐圖靈看到自己的學生們都在認真看書,欣慰地點了點頭,看向隻有沒看書的練月庭也準備拿起書,便說道:“月庭啊,莫要等夫子來了,你才拿起書本來看書。看書,學知識是你自己的事情,不是夫子的事情。裝樣子可是沒有用的,夫子沒有強迫你一定要看書,或許你是累了,才不看書的呢。又或許你是已經看完了呢。總之啊,自己珍惜時間就行了,時間可是不等人的喲。”


    這下子,練月庭隻好把剛拿起的書又放回書案上,裝,你們接著裝。我看你們能裝幾天。


    唐圖靈不再打擾他們看書,便晃蕩了手上的兩瓶青梅釀,大聲說道:“這酒是買到了,可是怎麽不見讓我買酒的人啊?”


    “來了,來了。這不就來了嘛。”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永老頭從山洞裏跑了出來,直接奪走在唐圖靈手中的兩瓶青梅釀,打開瓶塞,仔細地嗅了嗅,雙指並攏指著瓶身,大笑道:“嗯,不錯不錯。就是這個味道,就是這個味道。”


    永老頭拍了幾下唐圖靈的肩膀:“小唐啊,今晚就留下來吃飯吧,旺隘小兄弟,今晚多備上一對碗筷。”


    “好勒,小事情。”旺隘拿著菜刀笑道。


    唐圖靈謝了一聲旺隘後,便以心聲說道:“師兄,可以了,他們那邊說計劃好了,你們要啟程了。”


    “哦,這麽快?就這一群孩子?有多少夫子陪去?”


    “校長,副校長,老顧,三個還不夠?”


    “那你們回來的時候,為啥讓趙濟釋得逞,放了一縷魂魄進入到陳鴻景的身體當中啊。”


    唐圖靈沉默了一會,又說道:“這次還有趙館主也去了啊。”


    “哼,反正建議給你了,不過要後天才能啟程。”


    “可是,那邊挺急的。”


    “挺急的?挺急的,這二十年幹嘛來著?要是真上心的話,這二十年來還有那麽多屁事發生?不急著這一兩天的。”


    看著唐圖靈還想說些什麽,永老頭歎了口氣,說出聲:“就這麽說定了。你先回去吧,有些事發生了,就發生了,還沒發生的,就盡量避免。你也不想再次發生陳鴻景再次被奪舍的事情吧,小唐。”


    唐圖靈點了點頭:“好,任何大事急事,在性命麵前,都是小事,一切都聽師兄的。”


    唐圖靈轉身離開,留下永老頭一人獨自喝著青梅釀。從陳鴻景的內境中出來之後,永老頭起了一卦,又推衍了一番。假如,洪芝舜在陳鴻景身體當中醒來,那將會是怎樣?


    幾枚銅錢直接碎裂。


    是什麽,竟然能讓幾枚銅錢直接碎裂開來。這事情得有多嚴重,要是陳鴻景真的被奪舍,麻煩可不止甘術城一城之事,更不是遊坪洲的事情一洲,是整個人界的事情。


    “兔崽子,老頭就隻能幫你到明天了,過了明天之後,靠你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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