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我臨死之前,還有一個問題。”


    申永清看到天子如此誠心,竟然有些釋懷了。


    “問吧!”


    申永清說,太子不論是品行,還是才能,都要優於皇甫洆,那畢竟還是個小孩子,為何要將太子之位交與他。


    “好,孤就趁這個機會,跟大家說實話。”


    天子來到申永清身邊,對他說,自己從來沒想過讓別人做太子,之所以會出現撤銷太子的舉措,實則是另有考量。


    皇甫浩的確才華出眾,加上母親的教誨,讓他無論何時都要有一顆善心,作為將來的君王,他的言行舉止都會被天下人看在眼裏。


    “浩兒跟孤小時候一樣好學,為人謙恭有禮,做事一絲不苟,而且果敢決絕,他早就是孤心中合格的太子。”


    可自從王後懸梁自盡,皇甫浩便開始鬱鬱寡歡,畢竟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孩子,沒有母親的陪伴,看著弟弟能在生母麵前撒嬌,此情此景讓他痛不欲生。


    王後之前被冷落,所以把全身心都寄托在兒子身上,那個時候的她一心想著把兒子培養長大便心滿意足。


    天子對她不聞不問也就罷了,可忽略兒子就有點不應該,若天子當時能多一點時間培養兒子,也不至於讓王後對韋貴妃產生怨恨。


    “孤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更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漸漸的,皇甫浩不再鍾情於學習治國之道,一心貪圖玩樂,時間一久便開始玩物喪誌,小小年紀還學會飲酒。


    天子不明因由,但畢竟這是皇太子,朝臣都認可他就是將來的一國之君,自己這幾位皇子當中,唯獨浩兒鶴立雞群。


    “孤知道,浩兒因為母親才如此憂心,曾經也勸說過他,試圖讓他重拾信心,可收效甚微……”


    天子知道,光是言語勸誡已經不起作用,但是作為太子,有些事都是他需要親身經曆,隻有這樣才會讓他變得強大起來。


    “孤之前期之所以對他不聞不問,隻是想要磨煉他的心性,讓他明辨是非,有些東西在人生中無法避免,隻有經曆過才能感同身受。”


    由於疏於與王後溝通,讓她誤以為自己不待見兒子,天子說要是當初能跟王後好好溝通,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種地步。


    眼下,隻能用特殊的辦法來鞭策他,這才想到用撤換太子的方法,讓他覺悟。


    天子先是給兒子灌輸君王的責任與使命,最後直接拿出王後說事,他母親一直希望兒子能做一位明君,若兒子繼續消沉,如何對得起母親的遺命。


    天子恩威並施,忽冷忽熱,試圖用這種極端方式讓兒子懂得某些道理。


    當皇甫浩聽進去父親的話之後,稍微有些收斂,天子又趁熱打鐵,將太子交給皇甫洆,並且告訴皇甫浩,現在這個位置由他弟弟來做,自己什麽時候讓他滿意,便將這個位置還給他。


    畢竟成為威儀天下的君王,才能告慰母親在天之靈,所以皇甫浩一掃之前的頹廢,開始振作起來,極力讓自己成為父親心目中實至名歸的君王。


    “所以,孤從來就沒有想過讓其他人做太子。”


    因為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內情,才會讓申永清誤會天子愛屋及烏,讓小屁孩皇甫洆繼位。


    申永清這才明白天子的用心良苦,自己因為報仇被蒙蔽了心智,這才做出人神共憤的舉動。


    申永清立即跪在天子麵前,磕頭謝罪。


    一切都是誤會,好在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太子駕到!”


    皇甫浩興許是聽到舅舅謀反的消息,此刻趕來朝堂,舅舅是為了自己才誤入歧途,他當即下跪替舅舅求情,讓父親赦免舅舅死罪。


    申永清見到親外甥毫發無傷,心中大悅,他說自己犯了錯,就要受到應有的懲罰,他也希望外甥以後能做一位明君,那自己也死而無憾。


    畢竟為了謀反,申永清手裏也欠下不少人命,法不容情,即便是事出有因。


    天子倒是仁慈,他告訴兒子,這一切都是誤會,肯定不會將申尚書怎麽樣,甚至想讓申永清繼續擔任尚書一職,至於之前的過失,他可以既往不咎。


    但申永清並不同意,眼下自己的心願已了,沒什麽牽掛,他身上背負著太多罪孽,想著剃發出家,在佛祖前懺悔罪行,也為死在他手裏的冤魂誦經超度。


    眼下隻能這樣做,天子當即宣布,願意尊重申尚書的選擇。


    這是最好的結局了,多年的恩怨,以這種和平的方式消解,也算圓滿了。


    審判結束後,這次化解朝廷危機的功臣,也該受到獎勵。


    今日,天子正式宣布詔書,前皇太子皇甫浩正式成為儲君,並加封邑陵王,應采蘭為長公主,加封東城公主,皇甫洆為永和王,皇甫浚為中慶王……


    在場所有人,紛紛下跪,跟天子道喜,祝賀一家人團圓,並且向太子,長公主等人表示祝賀。


    接下來就是這次最大的功臣,應采薇。


    天子聽說應采薇隻是一位廚娘,但是行事作風頗有幾分女中豪傑的意思,畢竟又是公主從小到大的長姐。


    “應姑娘,若不是你的妙計,孤的朝廷就不複存在了,說,你想得到什麽賞賜,孤通通答應。”


    采薇說這次能化解危機,不是她一個人的功勞,若不是邱姑娘跟紮木罕老前輩發現端倪,她根本就不可能做什麽,若不是他們的通力配合,自己也隻能望洋興歎。


    不止如此,聶家同樣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大胡子他們這些年一直在付出,他們才是最應該獲得嘉獎之人。


    天子表示,他不會忘記在場每一個人的付出,肯定會論功行賞。


    “應姑娘,孤知道你廚藝超絕,就加封你為‘天下第一廚’如何?”


    天子表示,這次廚聖鬥廚她可以不用參加,也能拿到禦廚的名號。


    “謝陛下厚愛,可民女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殊榮,否則難以服眾。”


    采薇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做廚之人靠的就是本事,而不是權利的加持。


    不止如此,采薇還懇請天子下令,務必讓她同大家一樣參加終極鬥廚,不要因為她有功於朝廷,就可以獲得特權,並且希望各位評判按照正常流程判定優勝,那就是給她最好的獎勵。


    采薇這種正直的確令人刮目相看,天子當即同意她的請求,並且命聶恩跟紮木罕同時作為主評判。


    采蘭此刻在父親耳邊稍稍說了一句,天子聽後,當即表示同意。


    “孤還有一件事要宣布,那就是親自給聶錦程和應采薇賜婚。”


    他們這一路走來,雖然算不上驚天動地,甚至清淡無奇,可那種單純的愛才是世上最純潔無暇的愛。


    天子宣布,等到鬥廚結束後,他會親自給兩位主持大婚。


    經曆了這樣一場動蕩,讓大家都覺得一家人能在一起是多麽不容易,他讓大家都回去跟家人們團聚。


    帝王家的家宴也很樸素,天子迎來愛女回歸,正式為她更名為皇甫初嬰。


    采蘭比皇甫浩年長,自然是長姐,天子讓三位弟弟給失散多年的姐姐行禮,今天這裏沒什麽太子公主王爺,全都是姐姐哥哥弟弟。


    “都坐下吧!”


    采蘭之前在月亮灣有兄長跟姐姐,如今又有了弟弟,還有母親腹中的妹妹,她這一生算是美滿了。


    一家人坐下來,和和氣氣吃飯,聊聊家常,其實帝王家的生活跟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


    “浩兒,你母親的事,我很抱歉,從今天開始,我會待你如親生兒子。”


    皇甫浩也懂得感恩,畢竟一切都是注定,埋怨跟記恨都應該讓它隨風而逝。


    “大哥,謝謝你讓我過了當太子的癮,說實話,當太子真不好玩,從現在開始,我就把太子的名號交還給你了。”


    一家人和和睦睦,等弟弟們吃完飯去到前廳後,采蘭有些話不好意思問出口,可她又忍不住想要刨根問底。


    “母親,我很想知道,父皇為何一直鍾情於你呢?”


    皇甫成卓並沒有妻妾成群,他隻迎娶了王後跟韋貴妃,除了她們之外沒有任何女人。


    天子坦言,他跟貴妃兩情相悅,對王後其實沒有多大感情。


    “可申尚書不是說你強娶王後嗎,現在怎麽……”


    天子表示,娶王後那是先皇的意思,他沒辦法在朝堂上說先皇怎樣,對於申永清的指責隻能默認,其實王後隻不過當時權利下的犧牲品。


    因為當時先皇為了倚仗申家的影響力,想讓申家死心塌地為朝廷效力,有意成為親家,那個時候,天子早就認定韋貴妃。


    有時候,作為天子,也無法為自己做主一回,皇甫成卓抓住貴妃的手,好在他這一輩子唯一沒有辜負之人就是她了。


    “對了,怎麽沒看到蘇醒呢?”


    天子突然反應過來,他其實對這個駙馬挺中意。


    采蘭說夫君已經動身返回淩雲縣,既然父皇準許他們成親,蘇家父母無論如何也要在場,順便把養父養母一起接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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