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楚淵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人也停止了抽搐。


    楚雲州猛地鬆了口氣,整個人癱軟到地上。


    剛才的境況有多凶險,隻有他知道。


    “活下去......護她安好......”


    床上,楚淵還在不斷重複著這句話,聽的楚雲州心裏泛起一陣酸澀。


    不管怎樣,至少這一關,他是過去了。


    淋了一夜的冷水,第二日初一也發起了高燒。


    迷糊間,她做了個夢。


    她夢見自己在山林裏救了一個男子,那男子麵容俊俏,器宇不凡,隻是受了很嚴重的傷。


    她費盡力氣才將男子救回醫館,爹爹醫治好了他的傷。


    男子對她說:【我叫楚九,我以後可以叫你一一嗎?】


    男子整日都與她待在一起,陪她上山采藥,陪她給人問診,陪她一起看書,教她騎馬射箭,教她習字,教她彈琴......


    有一天,男子握著她的雙手,眉目之間全是深情對她說:【一一,我想娶你,可好?】


    他對她的用心,她豈會感受不到?她自己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早已愛上這個一表人才的書生。


    畫麵一轉,他舉著劍親手砍下了爹爹的頭顱。


    爹爹慈祥的臉也變得麵目猙獰,掐著她的脖子質問:


    【這就是你選的男人,都是你害死了我!我要讓你償命!】


    “不要!”初一哭著驚醒。


    睜開眼,一張憔悴不已的臉映入她的眼簾。


    初一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那張臉還在。


    抬起手,試了試自己額頭。


    “果然我是燒糊塗了,人說病重的時候能看到自己心裏想念之人,原來是真的。”


    麵前那張憔悴的臉逐漸染上笑意。


    “是嗎?我是你心裏想念之人。”


    初一搖搖頭。


    “這夢未免也太真了吧,還會說話。”


    眨眼間,一股濃濃的委屈之意湧來,初一覺得鼻子酸酸的,眼淚一下流了出來。


    “楚淵,你知道嗎?我是真的愛你,很愛很愛。”


    “但是我再也不能愛你了,我不可以愛上殺我全家的仇人,可是,為什麽偏偏是你?”


    被初一的情緒感染,楚淵也沒忍住,幾滴淚悄然落下,滴在初一的臉上。


    “對不起,一一......”


    初一抬手擦了滴在自己臉上的眼淚,表情帶有幾分錯愕。


    “這不是夢?”


    她猛地坐起來,將麵前的人推得老遠。


    他又活過來了?


    “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初一指著門口,欲將他趕出去。


    楚淵一陣劇烈咳嗽過後,繼而搖頭。


    “你發燒了,身上還有傷,讓我照顧你吧。”


    看著他那對自己關切的神情,初一隻覺得好笑。


    遲來的深情有什麽意義,早幹什麽去了!


    “你不走是嗎?你不走,我走!”


    說著,初一掀開被子,搖搖晃晃的就要下床。


    嚇得楚淵趕緊後退兩步,神情又受傷又無奈。


    “好,我走,我走,你好好躺下休息,別亂動了。”


    餘光看著他緩緩退出去,將門關上,初一重新躺回床上,眸子裏盡是惆悵之意。


    現在她被禁錮在他身邊,根本哪兒都去不了,想報仇又殺不了他,就連葉晚晚也不知去向。


    對於接下來該怎麽辦,她完全不知道。


    在這個小鎮上又將養了幾日,他們便又再次啟程。


    這次沒有其他事情耽擱,一大隊伍浩浩蕩蕩行駛了整整十天,便到了燕山關腳下。


    燕山關之所以叫燕山關,是因為這裏南鄰燕疆國。


    這個關口是大蒼與燕疆的交界之地,燕疆的人若是想要進入大蒼,就必須經過燕山關才可進去。


    殘祭原本並不想與楚淵他們同行,但初一時刻都在虎視眈眈盯著,隨時都想要楚淵的命。


    而且看楚淵那個有了女人就可以拋棄一切的愚蠢樣子,縱然人家想要他的命,他也會雙手奉上。


    所以他才不得不全程跟著他們一起回京,等到了京城,向皇上複了命,隨便她要殺要剮,他絕不插手。


    但現在不行,若楚淵丟了命,皇上怪罪的,必然是他。


    他騎著馬走在隊伍最前邊,到了燕山關城門前,停了下來。


    幾人掀開簾子,便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此時青天白日,按理說,關口的城門應該是開著,待他們行至跟前,檢查了文牒後,就該放行才對。


    但此刻,城門緊閉。


    這四周除了他們,也根本沒有其他等著進城的人。


    馬車內,楚淵與楚雲州對視一眼,這根本不對。


    以前楚淵是來過幾次燕山關,這裏每日往來貿易的人很多,正常情況下,斷不會關閉城門。


    除非......


    這城內發生了什麽大事。


    “我下去看看,你們兩個好好在車上待著。”


    楚淵起身,撩起簾子就要出去。


    楚雲州也隨之跟著起身。


    “九哥,我隨你一起下去。”


    他現在不願與初一待在一起,看著她就來氣!


    “你下去了,誰保護她?”


    “......”


    最後,楚雲州還是不情不願待在馬車上,瞪著初一,若是眼神能殺人,初一現在已經死過不知道多少回了。


    見楚淵出來,殘祭跟著下了馬,兩個人往城門口走近。


    城牆上值守的人很快便發現了他們,片刻功夫,原本從底下看著無人值守的城牆上,竟多出許多弓弩,正悄悄對準著他們。


    “別誤傷,自己人。”


    楚淵舉起令牌,朝著城牆上大喊。


    但城牆上的人離得遠,根本就看不見楚淵手裏的牌子。


    “來者何人?”


    一個手持劍的男子厲聲問道。


    看打扮,是個尉官。


    “大蒼影衛,自外麵辦事回來,勞煩大人去稟報一聲,還望放行。”


    樓上持劍男子猶豫了一下,而後消失在兩人視野中。


    片刻後,那男子去而複返。


    “我們大人說了,管他什麽影不影衛,一律不讓進!若是硬闖,就當亂賊處置,殺無赦!”


    “敢問大人,這城裏可是發生了何事?”


    楚淵本想打聽清楚事情始末,卻沒想到那尉官直接橫眉冷對。


    “不該問的就別問!你們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不然,別怪刀劍無眼。”


    兩人對視一眼,看來今日這燕山關是進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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