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金國第二次攻宋,居然又是北宋自己惹的事兒。


    完顏宗望退兵之後,金國派使者來北宋談判。


    本來普普通通的一次外交行動,因為宋欽宗的小算盤,變成了靖康之恥的誘因之一。所以人們常說:沒有最愚蠢,隻要有更愚蠢。宋徽宗政治智商夠低了吧?他兒子宋欽宗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金國的使者蕭仲恭身份比較特殊,他本是遼國大臣,被金兵打敗後投靠了新主人。他到了汴梁後,被宋欽宗請到了密室。宋欽宗先噓寒問暖,問他一路辛苦了吧在汴梁吃得還習慣吧等等。然後話鋒一轉,向他透露了一個計劃。


    宋欽宗希望蕭仲恭帶一封信給金國另一位遼國降將耶律餘睹,讓他倆趁宋金開戰之際,在金國的後院放一把火,如此一番,宋朝就幫助他倆複國。


    蕭仲恭爽快的答應了。


    照說,此計劃如果能夠參照宋欽宗腦子裏設想的那樣,順順利利的進行,以後宋金兩國對峙的局勢就會大為改觀,已經發生的曆史就得重寫一次,至少,宋欽宗多當幾年皇帝是十拿九穩,不至於隻當了兩年就下課做了俘虜。


    可惜,曆史不容假設。


    蕭仲恭挺負責任的把信帶回了金國,又負責任的把信交給了完顏吳乞買。


    完顏吳乞買讀完心沒有生氣,反而笑了一下。這個戰爭狂人從來都不怕打架,怕的是沒有打架的理由。


    1126年8月,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翰率軍南下,依然分東西兩路,目標依然是汴梁。


    八、


    第一次金兵南侵,北宋有李綱坐鎮。但一旦危險消失,李綱就被投降派排擠出中央,到了江西建昌。


    這一次呢?誰將力挽狂瀾呢?


    上天再次給瀕亡的北宋王朝送了一位中流砥柱。他就是一直經略西北邊境的老將種師道。當他聽說金兵再次南侵後,不顧重病在身,帶領西南兩道大軍向汴京城進軍。但納悶的是,還沒走到京城,上頭的命令就下來了:禁止各地勤王部隊進京。


    讀到這裏,讀者肯定要跟種師道一樣好奇的問道:“為什麽呢?”


    因為宋欽宗與投降派們認為:反正北宋是鬥不過金國的,不如割地、賠款,換取和平。而調動全國各地的部隊來京勤王,一定會觸怒金國,導致更大的災難……


    天做孽,猶可存;自做孽,不可活。宋欽宗等投降派一次一次給自己挖坑,如此勤快賣力,金國大兵不推一下,對不起宋欽宗們的一番好意啊。


    可憐種師道空有一片報國之心,卻無處奉獻。無奈,他隻好上書皇帝,貢獻了最後一策:鑒於黃河無防,金兵來勢洶洶,要求宋欽宗趁早遷都長安,以避金兵鋒芒。


    宋欽宗拒絕了。未幾,抑鬱寡歡的種師道病逝。


    宋欽宗頑強的一定要把這坑挖得更大些。對於這一點,金國心領神會,當然不會隨便浪費。


    宋欽宗最大的心願就是割讓黃河以北的土地來換取金國的退兵。但如同宋欽宗拒絕種師道一樣,金國也冷冷的拒絕了他。


    靖康元年11月初,幾十萬金國大軍兵臨城下。


    九、


    郭京,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北宋小兵,此刻粉墨登場了。


    郭京沒別的本事,最擅長的本領就是吹牛。反正吹牛不上稅。他在軍營裏閑著無事,就吹自己當年學道時學會了“六甲法”,幹過不少除魔降妖的大事。當然,如果隻是他吹吹牛,也沒有什麽關係,偏偏剛上任的宰相孫傅同誌,晚上看書的時候無意看到了他的事跡,心裏怦然一動,就想找出這個神仙來拯救宋朝子民於水火之中。


    孫傅同誌派人到軍中尋找,就找到了郭京郭神仙,


    郭神仙見宰相親自來請,激動之餘不免把牛又加碼了吹。說要是按照“六甲法”,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就可活捉完顏宗望和完顏粘罕。


    這種毫無常識的說法尋常人即可識破,可孫傅同誌卻居然相信了;他不但深信不疑,還把郭神仙推薦給了宋欽宗。宋欽宗本來是將信將疑,但此時他老爸宋徽宗站出來支持了郭神仙。


    宋徽宗的宗教信仰是道教,曾經自封為“道君皇帝”,對這道教的一套是非常感興趣的。


    麵對1:2的不利局勢,宋欽宗選擇了少數服從多數的民主原則。他把郭神仙認命為防禦總指揮,賞賜金帛數萬。


    郭神仙就開始選人了。雖然說守城士兵不少,但生辰八字都符合六甲的卻也不多,郭神仙也不管那麽多了,放寬標準,並且選了許多市井無賴進入隊伍。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於是,1126年11月的一天,汴梁城外的金兵看到了自打出娘胎以來就未見過的稀奇事:城門大開處,一隊三分像道士、七分像難民的士兵向他們衝了過來。他們在經曆了最初的驚詫之後,就無情的對這些人進行了殺戮。


    郭神仙吹的肥皂泡頃刻間化為泡影。他的天兵天將被金兵衝擊得七零八落,所剩無幾。


    這時候坐在城樓督戰的郭神仙才慌了。他借口要出去親自上陣,找了個機會偷偷溜了,從此再無身影。


    他已經不在江湖了,但江湖還有他的傳說。這個荒唐的傳說一直傳到了今天。


    十、


    城破了。


    一場鬧劇之後必然是悲劇。


    已經被郭神仙預先撤去防線的宋軍再也組織不起一次像樣的防禦了。沒有殺聲震天的場麵,沒有浴血奮戰的場麵,成千上萬的金兵披著雪花湧入汴梁——這個繁華的南方大都市。行動順利得連他們的主帥都不好意思了。


    臉色蒼白的宋欽宗與宋徽宗,及一班大臣在朝廷上坐立不安。作為一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從城破這一刻起,他們就無法安排自己的命運了。


    為了試探一下未來的命運會如何,宋欽宗派宰相去金兵營中談判,被對方趕回來,說他不夠格,要宋欽宗父子親自上金兵營中談判。


    無奈,宋欽宗與宋徽宗戰戰兢兢的來到金兵營中。到了之後,人家兩位大帥根本就不與他倆見麵,晾了半天才讓人帶話,叫他倆回去好好寫一份投降書。


    好在這兩個皇帝都是寫文章的高手,寫一份投降書還不是手到擒來?至少這比指揮打仗容易多了。


    兩父子琢磨推敲了一晚,終於完成了這篇辭藻華麗麗的文學作品。文章的主題就是:對不起,我們錯了。從海上之盟,收容張覺,再到蕭仲恭事件,都錯了。有勞您您帶著大兵前來幫我們改正錯誤,感激涕零啊。


    後麵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金國攻打北宋,所求無非是土地、財富和女人。一塊兩塊的土地顯然無法滿足金國的胃口,整個北宋看起來更有誘惑力。因此,在金國內部進行一番激烈的爭論之後達成了共識,廢掉宋欽宗,宣布北宋就此了解;在汴梁重新立了一個楚國。要立國,當然得有老大啊。金國懂得以華製華的道理,就在原來的北宋朝廷裏選一個能幹人。可選來選去沒人願意幹。畢竟“漢奸”的帽子沒幾個人樂意戴。最後金國統帥把目光看到曾經幾次出使金國的宰相張邦昌,說:“就是你了。”


    在安頓好這一切之後,金國統帥就帶兵撤了。跟著他們部隊帶走的還有從汴梁城搜刮的大批金銀財寶,以及一萬多名包括皇族後妃在內的北宋女人——這些手無寸鐵的女人因為男人的錯誤而遭受到無妄之災。她們的下場極為慘烈。在路上,每天都有大批女人非正常死亡於金兵軍營;僥幸到達金國的那部分,除了一些皇族後妃被分配給金國貴族做小三外,剩餘的全部分配到“洗衣院”——洗衣院裏不洗衣,其實就是變相的妓院。


    當然,一起掠走的還有宋欽宗、宋徽宗這對活寶。金國人沒有舍得殺掉他倆,還封了他倆一個官職:宋徽宗為昏德公,宋欽宗為昏德侯。也算名副其實了。


    金國幾乎將北宋王室一網打盡了,不過還是有漏網之魚。正是這隻漏網之魚,在宋朝軍民的幫助下,創立了南宋,長期與金國分庭抗禮,最終消滅了金國,一雪靖康之恥。


    這人就是前麵出現過的康王趙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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