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


    馬車內,曹煒再次扔掉了兩張宣紙。


    他想破了頭皮,這些詩詞自然都是千古絕唱,但他總覺得並不適合這施子正的平生。


    如今,宣紙也隻剩下了一張。


    “施子正被革職後多年來都居住在博望山莊,還成為了大儒,按理說應該是有著自己心境上的變化……”


    “倒不如寫就心境!”


    然而這個時候。


    楊淮的聲音也從外麵傳來:“曹會元,看樣子馬上就要下雨了,慕容大人派人來催了……”


    “知道了!”


    曹煒回了一聲,腦海中繼續運轉著。


    主要寫心境的話……


    “有了!”


    曹煒嘴角微翹,看著麵前那最後張宣紙,呼出一口濁氣,提筆就寫。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放下筆杆。


    曹煒輕輕地在紙上吹了口氣,臉上也終於是露出了滿意地神色。


    “有這首詞作為敲門磚,應當適合!”


    這個時候,楊淮也已經忍不住心裏的疑問,連忙鑽進了馬車內,看到曹煒手上正拿著副詞,心中好奇不已:“可否讓我看看?”


    曹煒聞言,並未多說。


    他直接將手中的詞交到了楊淮的手中。


    目光掃過,楊淮也緩緩閉起了雙目,似乎正在感受著什麽,隨後猛然睜開雙眼:


    “此等意境……”


    他用著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曹煒,此刻的曹煒似乎並不隻是像個國子監的監生。


    倒是更像一個因為獲罪被貶的朝臣,內心充滿著各種複雜的情緒,最終因為詞中描繪出的各個景象從而超脫自我!


    “這……這這!”


    楊淮已經激動地說不出話,再加上方才曹煒寫的那幾句詩,他的心中更是震驚無比。


    好友被貶謫的悲情,為聖上除弊事那無怨無悔、甘願奉獻的精神!


    難道這位好友曾伴聖上左右?


    那必然是朝中重臣啊!


    曹煒……


    到底有什麽關係?


    “楊大人?”


    曹煒微微蹙眉:“楊大人不是說慕容大人派人來催嗎,若是遲了……”


    “若是遲了,損失大矣!”


    楊淮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身,出去之時還不忘將曹煒剛才仍在座位上的兩張宣紙也連忙放入了懷中。


    曹煒見狀,連忙呼道:“楊大人,方才那些詩可不算……”


    “我知道,送過去的是這首詞,另外幾首詩句我自己留著收藏!”


    楊淮說罷,便連忙喊來了那名禮部官員。


    他將紙小心對折,隨後便戀戀不舍的將其交到了那官員的手中,叮囑道:


    “可要好生護著,待會兒若是下雨可千萬別打濕了!”


    官員隻是“嗯”了一聲,隨即便接過了詞,騎著馬朝著慕容符所在的馬車走去。


    “慕容大人,聽楊大人的口氣,那曹煒似乎是作了很重要的詞,您要不要過目?”


    話音落下。


    馬車的簾幕被慕容符打開。


    他微微瞥了一眼便擺了擺手:“就這點時間,他能作什麽詞?不用過目了,你直接先行送過去,將其交到我女兒的手裏就是,能否示眾就由她自己評判。”


    “是!”那官員連忙拱手,正準備離去。


    “慢著!”


    慕容符再次喊住了他,繼而說道:“待會兒到山莊我會直接去見施子正,你順便告訴晴兒,就說為父已經給過曹煒機會了,以後別讓她再提舉薦資格之事!”


    “卑職遵命!”


    說罷,那官員便將詞放入了懷中,揚鞭而去。


    慕容符見狀,不禁側過頭看了看後麵曹煒所在的馬車,不禁冷哼了一聲,隨後又回到了馬車中,幽幽的歎了口氣:


    “經過這次,晴兒應該能夠有所成長,起碼得知道並不是什麽人都值得你去付出啊……”


    然而他並不知道。


    此時在他身後的馬車內,楊淮此刻是激動萬分。


    現在的他終於知道為什麽曹煒能說那簡單二字。


    原來人家本身就有這個資格!


    隨便想幾首便是這種程度的詩,已然堪比施子正詩集中的絕句!


    倘若時間充足些許……


    嘶……


    楊淮的腦子現在已經無法再正常思考,看向曹煒的神情再也不是抱有些許希望,反而是帶有膜拜的意思。


    至少就那詞中心境,起碼證明曹煒所做的詩詞已經不弱於施子正!


    即便有人買詩詞拿來抄,那也絕對不會是這種水準的存在!


    至少。


    在他楊淮的心裏就是如此認為!


    但同樣的,他不知道為何曹煒居然還有如此心境,心中更是對那位被貶的好友好奇不已。


    他死死地盯著曹煒:“曹會元,你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心境,難道就是受你的那位好友,哦不,那位大人的影響?”


    曹煒萬萬沒想到,這個無中生友是楊淮提出來的。


    不過對此,曹煒也並不意外。


    畢竟剛才寫的詩句已經被楊淮都給收了起來,似乎看樣子並不打算還給他。


    不過按照剛才所寫的詩句內容來看,理解成這樣倒也不是什麽壞事。


    看到曹煒發愣。


    楊淮歎了口氣:“楊某入京十餘年,曾經也有好友被貶,如今生活多不如意,但我還是想知道,曹會元的這位好友到底是哪位達人,曾經官居何職,現在又何處為官?”


    “呃……”


    曹煒略顯猶豫,隨後便解釋道:“曹某今年堪堪十九,見過的大人也不過就幾位而已,如今為官者大都比我年長,曹某何德何能與他們稱友?隻不過與他們是神交而已……”


    “這麽說也對……”


    楊淮聞言,也表示認同:“不對,他們?難道是好幾位?”


    曹煒笑著回道:“楊大人不必追問,我即便是說了,楊大人也找不到他們。”


    “哎,本想見見此人”


    楊淮臉上盡顯失望之色,如今也知道曹煒並不打算告訴他,否則剛才其中一首詩上寫的被貶地點又怎麽會被擦掉?


    不過想到曹煒曾經的好友很有可能是朝中重臣,他也隻好放棄了追問,轉而問道:


    “曹會元,倘若有天我若是被貶離了京城,曹會元可否也為楊某作首詩詞?”


    “???”


    “楊某雖然官階不高,但身在官場,總有大意之時啊,此事從我為官起初之時便能想到。”楊淮無奈的搖了搖頭。


    “呃……”


    曹煒先是一愣,隨後便笑著回道:“當然可以。”


    “多謝!”


    楊淮對著曹煒行了一禮,他本來就對曹煒十分看好,如今發現了曹煒的真實實力,自然會更加恭謹。


    “此番曹會元所作的詞若是到了博望山莊,必然能夠驚豔眾人,成功拜入施子正的門下!”


    說到這兒,楊淮又繼而改口:“不對,施子正也有可能不會收曹會元為門生!”


    曹煒瞬間臉色驟變:“為什麽?”


    楊淮這時麵露認真:“因為楊某忽然覺得,施子正似乎有些不配當曹會元的師長!”


    “嘶……”


    曹煒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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