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


    朝陽初升,悠悠鍾聲再起,回蕩在雲霧繚繞、仙鶴翔空的仙門群山之間。


    這一次與昨夜不同,諸多學子仰望,可見晴空白雲之上,一個大如山嶽的虛幻黃鍾在搖擺,發出宏偉卻不刺耳的鍾聲,同時一圈圈黃光蕩出,如佛陀搖鍾,震醒人間。


    “阿彌陀佛,入院大典即將開始,諸位學子請到‘撫頂台’集合。”


    一聲佛號,隨著鍾聲傳遍四方,莊嚴肅穆。


    “這應該是十二宗院之一,震天院的仙師。”


    王承所在的小院裏,一群人正準備出發,便看到了這神奇的一幕,每個人的眼中都有著熾烈的向往,其中話最多的嶽玉兒目光灼灼,喃喃自語。


    “哼,速來,過時者不收!”


    接著,就在眾人的目光還未從黃鍾虛影上挪開時,突然天空一暗,一條遮天蔽日的黑色大蛇出現,騰飛於天,似從九天蜿蜒而下,伴隨著一個冰冷的男人聲音。


    “啊,蛇!”


    巨蛇鱗甲森森,又龐大無比,額頭還有一隻冰冷的蛇眼,瞬間整個仙門似乎都冷了許多,所有人汗毛豎起,都被嚇了一跳,不少女孩更是嚇得大叫,不敢直視。


    “看,蛇頭上有人!這是蛇靈院,每個人都有一條靈蛇伴修,是十二宗院獨有的仙道法門,在二十四仙門中獨樹一幟。一人一蛇,不僅可以問道長生,戰力更是遠超尋常修士,是十二宗院中的熱門之選。”


    朱朋本來消沉,畢竟少年心性,此時見此匪夷所思的景象,也和眾人一樣興奮,他指著在天上騰飛遊走的巨蛇,大呼道。


    “阿彌陀佛,嗬嗬,玄蛇子師弟,你嚇到孩子們了,還請收了寶貝如何?”


    “哼,要不師兄先收命鍾?”


    然而讓眾人大跌眼鏡的一幕出現了,似乎,好像,仙師開始拌嘴了?


    “哈哈哈,兩位師兄都收了神通吧。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入院大典,莫讓孩子們笑話了。”


    接著又有一聲爽朗的大笑傳來,整片天地都憑空起了微風,吹動每一個人的頭發和衣袂,隨後一生虎吼傳來,如風雷聲動,讓所有人又嚇了一跳。便隻見天邊飛來一頭巨虎,青身黑紋,背生雙翼,威武靈動。體型雖然不比巨蛇,但雙翼展開,亦蕩雲遮天,如仙人坐騎臨凡。


    “虎踞院!十二宗院上四院之一,比蛇靈院更強,虎仙人、虎道士的名號在神州大地廣為流傳,是每年學子競爭最劇烈的一院。”


    生性跳脫,卻出身低微,一直壓著性子的吉寶此時也顧不上什麽身份,像個孩子一樣拍手叫道。他和洪長偉兩人本來就對十二宗院最為向往,所以了解頗多。


    看他此時興奮不已的模樣,這虎踞院應是他最想進的一院。


    “好可愛呀,比那蛇好多了,還是老虎好,又可愛又威武。”


    嶽玉兒雙眼泛光,盯著天上的雙翼青虎羨慕不已,同時對那黑蛇又怕又嫌棄。


    “當真不凡,這便是修仙。”


    王承目光灼灼,同樣期盼不已。


    之前山林裏的截殺戰鬥,聖枷境混戰,先天境對決,雖然也已經讓他大開眼界。但此時的景象,才是他心裏真正的仙家氣象!


    “眾院歸位!大典開始!”


    就在所有人都看得目眩神馳之際,一個中正平和的聲音自東方而來,一個黑點在朝陽紫氣中飛來。


    看著慢,實則快,如咫尺天涯般玄奇,眾人三個眨眼,便看到天上飛來一個黑色葫蘆,葫蘆上坐著一個道士。


    葫蘆不大,僅夠坐人。


    沒有奇象,隻是飛來。


    看著遠不如黃鍾、巨蛇和仙虎震撼,卻讓所有人的心弦都動了。


    仙人!


    仙人當是如此!


    “仙葫院,十二宗院之首。”


    向來傲嬌的符宣承開口了,看著天上仙人流露出無比熱烈的渴望。


    “走。”


    王承抬腳,踏出庭院,率眾走向“撫頂台”。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看看我這一等廢材,是否可受?


    ……


    大康皇宮,早朝已過,康帝王掣正在大明宮內批閱奏章。


    突然他手中毛筆一頓,抬頭看了一眼宮門外,又接著繼續批閱,同時開口道:“進來吧。”


    “老奴參見陛下。”


    進來一人,是個老者,身穿青藍長袍,不是大內總管李思又是誰?


    一夜之間,橫穿萬裏,天人境界匪夷所思。


    “嗯。”


    康帝批完一本,又拿起一本,問道:“怎麽樣?”


    “啟稟陛下,吳國玄蛇掾西曹緣孫不全,與興、乾兩國聯手,於紫貝群山邊緣截殺福王殿下。”


    “殿下無恙,已安然進入十二宗院。”


    “老奴有罪,讓福王殿下受驚,還請陛下治罪!”


    李思跪在地上,說完後一動不動。


    “就這些?”


    康帝抬頭看了他一眼。


    “老奴無能,未能留下敵首,讓孫不全跑了。”


    李思身子伏得更低。


    “吳國玄蛇掾孫不全,雖剛入天人第三境,但你與他境界相當,留不住不奇怪。”


    康帝又繼續批閱,卻沒有讓李思起身。


    “老奴無用,請陛下責罰。”


    李思再拜,麵露羞愧。


    “問仙路前大青坪,一個越國來的小家夥攔住了朕的兒子。”


    康帝終於放下了筆,靠著椅背,雙手置於桌上,語氣平淡沒有感情:“揚言要朕取消承兒的婚約,欲奪烈馬公主為妻,還一劍敗退承兒的六名護衛,以劍意嚇暈承兒。”


    “這…老奴罪該萬死!”


    李思惶恐,身軀微顫。


    “起來吧,承兒既然叫你一聲爺爺,你就死不了。”


    康帝放下雙手,興致缺缺地道:“說說承兒如何。”


    “謝陛下。”


    李思三拜起身,略微斟酌,開口道:“陛下,福王殿下絕不可能被嚇暈。”


    “哦?”


    康帝詫異。


    “啟稟陛下,福王殿下他…開竅了。”


    康帝一怔,隨即笑道:“哈哈,這是承兒自己說的?”


    “是。”


    這次輪到李思詫異了,但不敢多問,隻能老實點頭。


    “行了,承兒的事,就讓他自己辦吧。你既然給了他陰河令,那就幫朕多費點心。”


    “陛下勿要折煞老奴,為陛下,為福王殿下,老奴死而後已,沒有什麽費不費心的。”


    “嗯,下去休息吧。休息好了,給朕把這次截殺的事查清楚,記得,朕要的是一清二楚。”


    “遵命!”


    李思跪拜領命,躬身倒退出了宮門。


    直到出了宮門一段路,四下無人,他這才直起腰背,看著朝陽苦笑道:“伴君如伴虎,陛下天威,遠超先帝啊。”


    說完搖頭晃腦地離開了。


    大明宮內,康帝繼續批閱奏章,不過眉頭卻是慢慢皺了起來,最後他目光一寒,放下了筆,就這樣坐在龍椅上看著宮門外。


    啪!


    他突然起身,拿起毛筆沾了沾墨,走到宮內一側的地圖前。他拎著筆,眸光如劍,掃視天下輿圖,最後定格在了西南。


    他舉筆在西南與夏國交界處畫了兩個圈,圈內是兩個小國——興國、乾國。


    “嗬,雖說與民休息,可攻略爾等,綽綽有餘。”


    “來人!召三公議事!”


    君王一怒,兵鋒將起。


    與此同時,官拜禮部尚書的昭國公府內,四皇子王治正在府上與昭國公長孫有甲談話。


    “舅舅,符廷古的消息回來了?”


    皇子治問道。


    自王承的親生母親文秀皇後去世之後,康帝在百官的勸諫之下,立了“文德皇後”長孫氏,正是昭國公長孫有甲的同母妹,也是皇子治的生母。


    “嗬嗬,治兒這是如何得知?”


    長孫有甲捏著一塊傳訊玉簡笑道。


    “算算時間,應是不差。”


    皇子治一臉得意地道。


    此時的他哪裏還有外界傳聞的嬌弱姿態,目光靈動,神光湛然,舉手投足已有幾分少年王者的貴氣。


    長孫有甲見此不由滿意地微微點頭,對這個外甥極其滿意,


    如今東宮之位高懸,雖然自己這外甥是四皇子,上麵還有一個皇子恪。但嫡皇子王承被廢黜,無形中已經削弱了“立嫡”的傳統。


    不“立嫡”,那便是“立賢”。


    如今諸位皇子中,皇子恪聲名最盛,少有賢名,為陛下和群臣所喜,尤其是文官一係。


    可是如今康帝正值壯年,以後誰又知道呢?


    不過,是時候讓自己的外甥顯露了,皇儲之爭的布局,可以開始了。


    隻是……


    長孫有甲看著玉簡裏傳來的信息,皺起了眉頭。


    “治兒也看看吧。”


    他起身走過去將玉簡遞給了皇子治。


    “嗯?”


    皇子治趕忙起身接過。雖說他是皇子,但大康以“仁義孝悌”治國,長孫有甲是他的親舅舅,禮數看場合,各算各的。


    “有問題嗎舅舅?”


    接過之後,皇子治有些疑惑,他了解他的這位舅舅,這樣的舉動放在以往是要考校他,但看長孫有甲此時的表情顯然不是。


    “先看。”


    長孫有甲示意他看了再說。


    皇子治不再多言,捏著不過二指寬的傳訊玉簡,眼中閃過一絲金光,額頭之上出現一個金色的龍形印記,隱隱散發出威嚴的氣息,光華堂皇,看著便知不凡。


    “這……”


    然而,看完傳訊玉簡之後,皇子治臉色卻是變了,看向長孫有甲,又看看玉簡,隨口露出一絲苦笑,仰天歎道:“太子哥哥,藏得好深,好深!”


    長孫有甲目光閃爍,搖頭對皇子治說道:“不是太子了,是福王,是十二宗院的世外之人,與曾經的希王一樣,不足為慮了。”


    “皇伯嗎?”


    皇子治喃喃,神色複雜。


    他的父皇,如今的康帝王掣,雖然文成武德,被譽為雄健明君,但說起來得位並不正……


    長孫有甲見皇子治心神動搖,略微思索後,對皇子治行臣子之禮,勸解道:“請殿下安心,廢太子一事已經蓋棺定論,君無戲言,絕無反複的可能。而且福王的靈根資質,也絕無作假的可能,一等廢靈根,修道無望,隻怕窮極一生連先天也無法突破,所以即便他天生神慧,此生也無望。殿下還記得福王在踐行宴上說的話的嗎?”


    “記得。”


    皇子治點頭。


    他怎麽會忘記?


    就是因為王承在皇子恪安排的踐行宴的那番話,才讓他心生忌憚,不惜動用關係,把護送王承入山的頭領換成了符廷古,就是為了一路觀察,看看自己這位曾經的太子哥哥到底是真癡愚,還是大智若愚!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欲上皇位,不舍其暗。”


    長孫有甲讚歎一聲:“十五年癡愚,十五年懦弱,福王殿下不愧是陛下龍子,心智如海,可怕!也可惜,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他說對了,但他有心無力,他的靈根,不足以承受這皇位的重量!”


    “可那是十二宗院,萬千宗派之道宗,靈根或可改變。”


    皇子治眉頭深鎖,指了指自己額頭上的龍形印記說道。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那種血脈相鄰的羈絆,讓他本能地感到不安,越想,就越覺得印象裏那個傻愣愣的王承可怕。


    長孫有甲聞言一愣,隨即拉住皇子治的手,搖頭笑道:“殿下,靈根確實可變。但能改變靈根的東西,舉世難尋。殿下的祖龍之源,來曆非同一般,若不是機緣巧合,天命所在,我長孫家也絕不可能得到這種神物。別說排名靠後的十二宗院,即便是整個二十四仙門,這種東西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最關鍵的是,殿下別忘了,福王那可是稀世罕見的一等廢體啊。就算是祖龍之源這種逆天改命的神物,最多也隻可以讓一個人的靈根提升三等,他得到又有何用?一等和四等,於他而言,於我們而言,有差別嗎?”


    長孫有甲一番分析,讓皇子治內心稍安,不由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龍形印記——祖龍之源。


    的確,自己這位皇兄的資質差到了底線,就是神物也無能為力。


    “嗬嗬,所以請殿下安心,如今殿下前路上的阻礙,有且隻有皇子恪一人。至於福王那邊,若殿下不放心,臣可讓景陽多多關注,隨時掌握情況便是。”


    “表姐?這不好吧舅舅?表姐一心向道,還是不打擾的好,我記得符廷古的兒子也進去了,讓他來吧。”


    “殿下,這是小事,你我一家,不必見外,往後還請殿下多以大局為重。如今皇子恪已獲封‘明王’,我們也是時候嶄露鋒芒,開始入局了。”


    “治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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