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肖被那明光所刺傷了眼,他微微睜開眼,眼部便是一陣的刺痛感,即使強撐著去看,也隻能看到一陣白茫茫。


    他心知自己是暫時無法視物了,但以他之能,即使蒙眼亦可以戰鬥。


    眼看紅蛇的進攻越發猛烈,晏無涯直接放棄以力對力,對他來說,比起一昧的用力氣,富有技巧的劍招才是他真正的手段。


    他站立在半空中,手中長劍如虹,他挽了個劍花,便借著身形優勢不斷攻擊巨蛇。


    “叮”的一聲,長劍飛向巨蛇的眼球,巨蛇不躲不避,那長劍刺入它眼,卻發出了入擊石般的聲響。


    這紅蛇見計劃得逞,發出一陣嘲笑,它一甩頭,就將晏無涯擊飛出去。


    晏無涯退了幾步站立,神情越發凝重。


    剛才那一擊的手感絕非是血肉的感覺,這紅蛇生出靈智,竟然將自己看似弱點的眼球換成了其他東西,別人隻以為這眼是弱點,殊不知卻是比鱗片還要僵硬。


    “難怪在這種地方,它的雙眼還明亮如月,竟然是假的雙眼嗎。”晏無涯想到如此,心中對這紅蛇升起一些敬佩,妖獸難以修行,更別說在這種地方,但這紅蛇卻突破種族限製,將自己修煉到了半步渡劫。


    或許其中有那孤燈幻枝的好處在,但無論如何,紅蛇的確了不得。


    不過,晏無涯並沒有打算就此收手,相反,他手中之劍想起陣陣劍鳴,竟然是拿出了十成十的實力要與這紅蛇一搏。


    “徐道友,助我一臂之力。”他大叫一聲,便欺身而上,身形如光一般,快速揮劍擊打著巨蛇的軀體。


    徐肖拿了布條蒙住眼睛,聽他一句叫,頓時心中豁然開朗,喚出自己的長劍,大笑道:“來戰!”


    兩人速度極快的穿行在巨蛇之上,巨蛇雖然全身鱗片堅硬無比,但站在這裏的是兩位大乘劍修,世間能有幾人能在兩人麵前一戰呢?怕是隻有那天上的神仙,才敢直麵兩人的威光!


    一劍、兩劍、三劍···無數劍落在巨蛇身上,巨蛇身軀巨大,力量強大無比,換來的代價便是遲鈍,宛如大象害怕蚊子,巨蛇此刻也被兩人不間斷的攻擊所折磨。


    它不斷的晃動身體,引起一陣陣地動,將尾巴重重摔在地上,試圖將兩人拍飛,然而兩人都及時躲開,繼續擊打。


    巨蛇發出悲鳴,它憤怒之極又無可奈何,扭頭要想咬下身上兩人,卻被躲開,反而咬上自己的身體。


    晏無涯和徐肖並非是沒有目的的在砍巨蛇,他們依次砍向同一個地方,其他隻是虛晃一招,然而隻有這一處,他們砍了數百次,數千次。


    巨蛇還未發現這一點,它隻覺得身上兩人宛如蚊蟲一般煩人,卻並擔憂他們能傷到自己,它的鱗片堅固無比,便是雷劫也能擋下。


    然而,當那一處在第五萬次擊打後破裂時,巨蛇驟然發現了不對勁,但已經為時已晚。


    晏無涯和徐肖同時將手中長劍插入那處破裂,長劍刺破下麵的血肉流出鮮血來,兩人同時將剩餘的全部靈力凝聚與劍尖,一聲悶響後,破裂處的血肉爆炸開。


    兩人早已先一步推開,巨蛇發出無力的哀嚎,內部的血肉不斷爆炸,外麵的鱗片卻因過分堅固而無傷,爆炸被封鎖在體內,不斷的給它造成衝擊,即使用靈力修複也無濟於事。


    這爆炸的靈力是兩位大乘修士的所有,直到三個時辰後,巨蛇才痛苦的死去,鮮血從它的嘴裏流出,蜿蜒在土地上宛如一條小小河。


    直到此刻,晏無涯和徐肖才鬆了口氣,兩人吃下幾顆回複靈力的丹藥,丹藥入口即化,體內靈力漸漸恢複。


    又是半個時辰,徐肖終於恢複了視力,得以視物。


    剛才巨蛇最後的掙紮拍死了一大群覬覦的妖獸,滿地都是血塊和骨頭,不知是不是錯覺,空氣中的紅霧似乎更鮮豔了一些,宛如吸食了妖獸們的血一般。


    但下一批妖獸立刻就會趕過來,兩人摘下孤燈幻枝,徐肖甚至拿了一枚芥子戒指將巨蛇的屍體裝了進去,也隻有芥子空間有如此大的空間能叫他帶走巨蛇了。


    兩人一邊嗑藥調息一邊趕路,在五日後,再次找到秘境口,離開了秘境。


    秘境口外是一片無人的樹林,兩人打坐,等身上的傷好了個七七八八,才停止調息。


    晏無涯拿出裝著孤燈幻枝的盒子,分了一半給徐肖,正準備離開時,被徐肖叫住了。


    徐肖丟了個儲物袋來,這種儲物袋沒有芥子空間那般大,但也是最頂級的了。


    “這是?”晏無涯疑惑。


    “雖說對我們是用不上了,不過若是有小輩,便拿去煉個法衣之類也是好用的,我看過,煉得好至少能擋合體以下的攻擊,就連雷劫也能挨幾次,算是好東西。”


    他倒晏無涯若有所思的樣子,笑了一聲:“看道友也是個獨來獨往的,若是日後遇見合心意的收做弟子,便是要備好些法寶靈藥之類的,不然若是在外因為少了資源受了委屈,那可真是丟臉丟大發了。”


    雖說劍修大多不富裕,也有磨練心智這種原因在裏麵,大多過得比較樸素。比如晏無涯,他並不追求生活質量,山上住的房子都是自己隨手蓋的竹屋,夏天涼快,冬天···劍修都不怕冷。


    但這並不是說他沒有資源,他儲物袋裏的好東西不少,隻是偶爾拿出去換換自己需要的,平時都留了下來。


    徐肖就完全不一樣,他愛護底下的弟子,磨煉他們是一方麵,但作為師長,自然是要為弟子鋪好前路,那不然人家拜你為師幹什麽?


    師,亦師亦父。


    就是這個道理。


    晏無涯還是收下了,兩人沒在多說什麽,便互相道別離開。


    取得孤燈幻枝,晏無涯馬不停蹄的趕回晝空盡所在之地,花了和來時差不多的時間便趕到了晝空盡的隱藏住所。


    晝空盡院內,宴無涯急匆匆的推開房間門,可眼前的場景卻叫他一怔。


    晝空盡並不在房中,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木桶,有人正在桶中沐浴,黑色長發盤起,落下幾縷碎發貼在肌膚上,似乎是被突然闖入的人所驚嚇,她瞪著一雙兒貓兒眼,宛如受盡的小貓一般縮入水中。


    “你……”


    朝歡沒想到宴無涯會突然闖進來,她正在泡晝空盡配置的解毒藥浴,晝空盡兩日前便有事離開,留下藥浴叫她自己每日解毒。


    或許是怕她控製不好,晝空盡這兩日配備的藥浴藥效較輕,雖然隻能控製毒素不蔓延,但卻不會叫她那般痛苦。


    今日也是如此,她正泡著藥浴,宴無涯卻突然闖入。


    尷尬,朝歡把自己沉入水中,飄散的各類草藥把她遮掩,好歹是給了朝歡一絲安慰。她睜著眸子看著晏無涯,希望對方能早日察覺到這種尷尬,主動離開。


    宴無涯卻毫無所覺,他皺起眉頭,顯然意識到自己被晝空盡所欺騙。


    “你的毒···如何了。”他問道,眼神看著朝歡,似乎全然沒有發覺這種情況有哪裏不對。


    朝歡心中無奈極了,但眼前之人是晏無涯,她也隻能乖乖回答,“還差幾日才能完全解毒,晝空盡他有急事離開兩人,估計明天就能回來。”


    晏無涯點頭,他還想說什麽,朝歡卻先一步開口了。


    “道君,可否···退避一二。”


    晏無涯這才注意到朝歡還在泡藥浴,他猛的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轉身出了房門。


    “啪嗒”


    房門關上發出一聲響,朝歡等了片刻,確定晏無涯已經離開後,才從浴桶裏站起身,擦幹身體穿了衣服。


    等她收拾完出門時,就看見院子裏站在桃樹下的晏無涯,晏無涯背著雙手,隻看外表是一點都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朝歡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便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許久,晏無涯便又開口了,“你胸口的傷···是如何而來?”


    朝歡愣了愣,她反應過來是剛才被晏無涯看到了,無奈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好笑,原來晏無涯在這裏站著這麽久,是在想這件事啊。


    胸口的傷,對朝歡來說是永遠無法忘記的記憶,她其實是並不願意提起的,在晝空盡麵前,在連雲瀾那裏,她都不提及過去半分。


    但晏無涯的目光很透徹,帶著冰雪一般的冷意,但並不無情。


    其實朝歡一直覺得,晏無涯雖然很強大,但卻是個很單純的人,朝歡問他為什麽要找她,他便如實說了,朝歡中了毒,他便帶著她自投羅網。


    單純得過分了些。


    雖然這份單純之後是強大的實力,但對於朝歡來說,這種單純也是極可貴的,就像她不忍傷害連雲瀾一般,此刻她也不願去欺騙晏無涯。


    “是我的雙胞胎弟弟,他掏出了我的心髒。”


    朝歡簡單說了一下當初的事,沒說很詳細,不知為何,她有點怕惹晏無涯傷心。


    果不其然,聽到朝歡的話後,晏無涯沉默了。


    院子裏的桃花紛紛揚揚宛如下了一場雨,朝歡伸出手便接了幾瓣花,她臉上一曬,把手中花瓣撒去。


    她並沒有心中以為那般難過,或許是第一次將這段過去告訴他人,她反而有了一種解脫般的感覺。那些灰暗的過去,夾帶著死亡和背叛,已經隱藏在其中的愛意。


    對她來說,有人能和她分享這段回憶,意外的是種不錯的體驗。


    隻是為什麽這個人是晏無涯呢。


    朝歡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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