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樣的氣氛衝斥在軍營裏,天空潔白所洗,湛藍中帶著一絲風聲,身在海邊,風大太陽也大,隻有少數站崗之人立得端端的,其他人皆躲在營帳內休息。


    一所營帳裏,傳來一聲暴喝,“西郡王到底去了哪裏?”


    底下站了很多人,卻沒有吭聲,皆垂首站在那裏。


    最後還是夜九溟出列,回道:“回大人,王爺說有事出去幾天,末將也不知道。”


    ‘啪’的一聲,上方的大人將一個杯子摔在地上,瓷片紛飛,他怒指著夜九溟,道:“夜將軍,別以為皇上看重你,就可以在這裏胡言亂語。”


    “告訴你,本官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梁大人快氣死了,他來此地已經多日,卻連正主都沒有見到。


    最主要的是,他是來宣旨的,如今不見正主,旨意未傳達到,到時候太子會找他的麻煩,說他辦事不力,可這群人卻說什麽王爺出去幾日,不知去向。


    難道他要在這裏呆到他回來才行嗎?這是什麽世道?


    他還沒聽說過,什麽時候一個欽差竟然要等接旨的人,真是反了反了。


    夜九溟連眼睛都沒眨,說道:“大人的確不好糊弄。”他這幾日想盡一切辦法,都接近不了那道聖旨,不知道上麵的內容,很不開心。


    梁大人氣得差點沒一巴掌扇上去,努力咽下這口氣,看向旁邊的副將,道:“左將軍,你也不知道王爺的去向嗎?”


    左將軍是當初太子派到軍中監視蘇西洛的,誰想他與他碰麵之後才知道,那就是一個廢物,連夥房的夥夫都指揮不動,也不知道太子當初怎麽會選了這麽一個人。


    然而左繼先也是欲哭無淚,特媽的,這洛家軍是誰都有本事摻合進來的嗎?


    知道姓梁的看不起他,心中不服,他一個小小的五品芝麻官,竟然敢對他一個三品大員吆五喝六,左繼先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聞言說道:“回欽差大人,王爺乃是一軍統帥,他想去哪裏誰管得著,再說,我等也不敢管啊!”


    “是啊是啊,我等管不著也不敢管。”這次倒是有很多附合聲,左繼先突然覺得很親切,在這裏數月了,也沒人理他,如今聽到這些人支持他,突然來了勁,說道:“軍令如山,還望欽差大人不要為難我等。”


    姓梁的鼻子都快氣歪了,媽的,你到底是誰的人?


    他在心裏默默的為左繼先記了一過,回去複旨一定要好好參他一本。


    而左繼先則是另一種打算,別人不知道聖旨上寫的是什麽,他卻知道。


    “我為難你們,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姓梁的話音未落,外麵傳來一道戲謔的聲音,“喲,這是誰呀?說話如此不客氣?”


    營帳的簾子掀開,走進來一個男子,隨著他的走去一股汗臭味襲來。


    梁大人看都沒看,捂著鼻子連連擺手,道:“站住,你是什麽人,竟敢私闖議事軍帳,簡直目無軍紀,夜將軍,還不快將此人拿下,就地正法,以正軍紀。”


    他語速極快,連人都沒看清,隻看了一眼來人的著裝,便冷聲喝道。


    他吼完才發現旁邊竟無一人行動,全都默默的站在原地,就連被指名道姓的夜九溟也是一幅裝聾作啞的姿態,默默佇立在一旁。


    來人徑自來到夜九溟麵前,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梁大人,然後問道:“夜將軍,這傻子是誰?腦子進水的家夥你也敢往軍隊裏招?”


    他說話輕佻,一幅看不起他的模樣,夜九溟不言不語,眼觀鼻,鼻觀心。


    “大膽,你是什麽人,竟然羞辱本官。”梁大人也不是笨蛋,雖然氣惱,可看到夜九溟的姿態也意識到此人身份肯定不一般,不過他是代表太子來的,心裏便多了份底氣。


    冷喝道:“本官乃是奉了太子旨意,特來洛家軍宣旨的,就算你是什麽大人物,也不能如此與本官說話,來人,還不快快將此人拿下。”


    ……


    營帳裏依然安靜如斯,就如同聽不到他的話一般,隻有站在他身後的兩人排眾而出,向前走來。


    “不管你是什麽人,敢辱罵欽差大臣,就是死罪,罪無可恕。”兩人冷笑著說道。


    “欽差大臣?罪無可恕?”來人一臉的不屑,對著夜九溟說道:“夜將軍,這兩人是什麽身份,有資格在這裏說話嗎?”


    “沒有。”這一次夜九溟倒沒有裝聾作啞,直接喊人,“來人,將這兩人拉出去,曝曬一日,以正軍紀。”


    梁大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信被拉了出去,喊得撕心裂肺,他卻不敢隨意動作。


    他隻是一個文官,不比這些上過戰場殺過敵的將軍,他緊握著手裏的聖旨,高高的舉起來,說道:“夜九溟,你是想謀反嗎?竟敢拿本官的人問罪?”明顯的有些害怕。


    夜九溟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問道:“梁大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是嗎?”


    梁大人還沒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就見他突然拜倒在地,聲呼:“末將夜九溟參見七皇子。”


    “末將等參見七皇子。”其他人也隨之跪了下去,聲呼千歲。


    ‘撲通’一聲,梁大人手裏的聖旨差點脫手而出,整個人軟軟的倒了下去,隨後立刻趴好,道:“臣梁文宇參見七皇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他整個人趴在地上,如同一隻癩蛤蟆,身子不停的發抖。


    蘇景昱揮了揮手,讓其他人起身,他則向著上方走去。


    底下站著的幾位將軍則各自小聲議論著。


    “七皇子這段時間被夜將軍虐慘了,終於找到出氣筒了。”


    “對啊,他在上京就不是省油的燈,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也別高興的太早,這小子畢竟是代表了太子,七皇子也不敢把他怎麽樣,沒看他手上緊緊的攥著聖旨嗎?”


    幾人望去,的確如此,梁文宇盡管趴在地上,可手裏卻緊緊的握著聖旨,按理來說手拿聖旨是不用對別人行禮的,可梁文宇顯然沒見過大官,嚇得直接趴在地上,倒是丟了太子的臉。


    “你是來宣旨的?”蘇景昱坐在首位上,聲音帶著威嚴,問道。


    他一直都在軍營,隻就聽說這梁大人來了,想見蘇西洛,他故意沒有出麵就想看看這家夥能堅持多久,誰想這才沒幾日就準備翻臉,竟然連他都敢喊打喊殺,簡直是可忍熟不可忍。


    “是是是,下官是來傳太子旨意的。”


    梁文宇趴在地上拐了個彎,重新麵向蘇景昱,小心的抬起頭,臉上堆滿了奉承的笑意,回道。


    “哦?那你起來吧!”蘇景昱笑眯眯的說道:“皇兄說了什麽?”


    “是讓你來殺本王的嗎?”


    可憐梁文宇剛爬起來還未站直身子又聽到他這樣說,嚇得直接又趴了回去,這次卻是結結實實的膝蓋著地,一聲脆響,夜九溟的臉上都一陣抽搐。


    “殿下饒命,臣不知是您駕到,出言不遜,還請殿下恕罪。”


    梁文宇一邊說一邊抽泣,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


    身子不停的發抖,連連磕頭。


    “這辱罵欽差大臣就要拉出去就地正法,那……”蘇景昱故意拉長了聲音,梁文宇一聽,全身冷汗直流,連忙跪好,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不等別人說什麽,又是一巴掌抽過。


    僅三下,他的嘴角便流出一絲血紅,“臣該死,臣有罪,臣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未出世的孩兒,臣罪孽深重,殿下仁慈……”


    蘇景昱無語的看著他,久久不語。


    寧白笙等人回來的時候,已是兩天後,一入軍營,便是一聲聲高呼。


    “末將等參見王爺、王妃。”


    夜九溟站在最前方,蘇西洛迎上前去,示意他們起身。


    而寧白笙卻在人群中看到了蘇景昱,上前打招呼,“七皇子,多日不見,你好像變了一些。”


    蘇景昱苦著臉看她,隨後又一臉幽怨的看向蘇西洛,見蘇西洛不理他,這才無奈的歎道:“白笙,你是不知道,你家王爺太心狠了,那就是一個危險分子、惡魔,咱以後離他遠點吧!”


    看著他帶著乞求的眼神,寧白笙被雷得外焦裏嫩的,狐疑的看向蘇西洛,見他微笑,她的身上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夫人,你這是什麽眼神?”蘇西洛讓眾人退去,這才走過來問道。


    寧白笙想也沒想就後退了兩步,與他保持一些距離,問道:“王爺,你怎麽虐待七皇子了,我覺得他看你的眼神有些不一樣?”


    麵對她的疑問,蘇西洛招了招手,將夜九溟叫了過來,問道:“夜將軍,本王沒在的這段時間,你似乎有些怠慢七皇子?”


    夜九溟‘哐當’一下立正,頭抑著高高的,正氣凜然的說道:“回王爺,末將不敢,七皇子天賦驚人,末將本為他製定了每日六個時辰的訓練,誰他竟然超額完成,於是,末將作主,已經將他的訓練強度加到一級,每天訓練時長十個時辰,報告完畢。”


    他說得很簡單,寧白笙卻聽得差點沒被噎死,十個時辰,那就是二十個小時,媽呀,這是人能幹的事嗎?


    一天僅睡兩個時辰,寧白笙突然同情起了蘇景昱,你說你好好的皇子不當,非要到這地方受罪,哎,真是沒眼力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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