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爐房值班的中尉倒在值班台前,手中還握著一瓶伏特加。


    鋼芯彈已經無情的貫穿了他的心髒。


    赫爾佐格博士站在一旁,漫不經心的樣子就像是宰了一個無關的雞鴨一樣。


    而非是朝夕相處的人。


    他點燃了幾根火柴,丟進了灌滿燃油的水槽中,熊熊烈焰隻用了一秒鍾就衝進了冷庫。


    烈火燒灼著堅實的陳冰,冰層中隱約可見凍著的胚胎。


    肉色的,小小的,就這麽終結了。不過也好。


    “不得不說,這些家夥長得的確是挺難看的。”邦達列夫聳聳肩。


    之後指了一下冷庫,說道:“這些都是混合了龍類基因的胚胎麽?”


    “這些是技術還不成熟的第一代產品,可能會失控。”博士擦了擦手上的燃油,“若是長大成人也許會是我們的麻煩。”


    “甚至會變成一條龍?”邦達列夫開了一個玩笑:“有一群龍叫你爸爸,還真是個糟糕的消息。”


    赫爾佐格博士被逗笑了:“不知道,總之第二代產品會更好,強大而可控。也不會畸形。”


    旋即他很快的說道:“下一個目標是檔案室,我們得把不需要的圖紙全部焚燒掉。這讓我感覺回到了蘇軍攻破柏林的時候,柏林的大小機關都在燒火,焚燒所有的文件。”


    “還有二十分鍾就十一點了,希望,金色大廳裏的年輕人玩的還好。”邦達列夫把一大罐燃油康在肩膀上,和博士走出鍋爐房,趟過已經粘稠的鮮血。


    “希望,抓緊生命的最後時間享受一下和異性相處的樂趣吧。”博士吹了個口哨。


    他們的身後,油罐的閘門打開了,數以噸計的燃油傾瀉於地。


    額外調撥給鍋爐房的那些燃油不光是用來取暖的,還要用來焚燒鍋爐房。


    他們走出幾百米後。隨著一聲雷霆般的巨響,轟天的烈焰吞沒了冷庫,燃油爆炸把兩層樓板和那些嬌嫩的胚胎一起化為了灰燼。


    碼頭盡頭,博士和邦達列夫轉身回望烈火中的黑天鵝港,每個窗口都噴出熊熊烈焰,爆炸聲此起彼伏。


    歡樂的手風琴聲和聖誕歌聲在爆炸聲中隱隱約約,金色大廳裏的人們已經完全被致幻劑控製了,幻想自己已經回到了歌舞升平的莫斯科。


    “維爾霍揚斯克已經可以觀察到這裏的火焰了吧?”邦達列夫問。


    “不,他們觀察不到,暴風雪中能見度太低了。不過軌道衛星可以觀察到這裏的紅外信號。”


    博士說“空軍中隊會派蘇27戰鬥機來查看,但是天氣太惡劣,就算是王牌機師也得為起飛作很多準備,我計算他們會在23點45分前後到達,他們如果在空中盤旋,真空炸彈的氣柱能把蘇27都擊落。”


    這時候他停頓了一下:“看起來就更像是意外了。”


    “您真是人類曆史上最惡的惡棍。”邦達列夫笑笑。


    “在龍族的世界觀中沒有善惡,隻有強弱。”博士說。


    兩架狗拉雪橇停在冰封的海麵上,其中一架載著四個沉睡不醒的男孩。


    另一架上則是並排的兩個金屬保溫艙,邦達列夫拉開保溫艙確認了一眼,裏麵是兩個不到一歲的小男孩,他們含著營養液的管子,戴著氧氣麵罩。


    他們從未在黑天鵝港露過麵,甚至從未見過陽光。


    “二代產品,完美無缺,他們孕育著改變世界的力量。”


    博士凝視著男孩們的臉:“當我們擁有更多的成品,我們就能改寫人類曆史,把這個世界牢牢地捏在手中!”


    “最後看一眼您成就夢想的地方吧。”邦達列夫眺望著那座被熊熊烈焰籠罩的建築,“至少為死者和過去的記憶默哀,要掌握世界的手果然不得不沾滿鮮血啊。”


    “不是雙手,是全身。皇孫殿下,您的慈悲聽著真虛偽,不過假慈悲的人是領袖的好人選。”


    博士略帶失望:“我隻是遺憾龍骨沒法帶走,我們對它的研究還不充分。”


    “它實在太大了,還藏在岩層中,時間不夠我們把它挖出來。”邦達列夫搖搖頭。


    “不過真空炸彈的威力主要集中在地麵,不會危及到它的,它會被再次埋入地下,沒人能鑿穿凍土層把它挖出來。”


    旋即他略帶些即將成功的俏皮,帶著一個莫名其妙的微笑:“等到我們掌握了整個世界之後,您大可以故地重遊,把它挖出來放在您家的博物館裏每天鑒賞。”


    “主意不錯。”博士點頭。


    他們各自踏上一架雪橇,抖動韁繩。


    雪橇犬們咆哮起來,卻沒有動彈,它們用尖利的爪子刨著冰麵,對著燃燒的黑天鵝港大聲吼叫,似乎那裏有什麽它們舍不得的東西。


    “見鬼,忘記把母狗也帶上了!”


    博士此刻有些失望的皺眉:“這裏的雪橇犬們都是兩條母狗的後代,米婭和阿加塔,米婭帶出來了,可是阿加塔大概還在狗圈裏。


    “你那架雪橇上的雪橇犬都是阿加塔的孩子們,算了,放棄它們吧,阿加塔的孩子們不跑,米婭的孩子們也不會跑。


    “一架雪橇也夠我們離開了,把貨物搬到我這架上來。”


    真是千算萬算卻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這時博士聽見腦後風聲變了,探照燈的光柱打在他身上。他猛地轉身,看見巨大的黑影懸浮在空中,旋翼把漫天飛雪攪得紛紛揚揚。


    那是列寧號上的重型直升機“光環”,在如此惡劣的天氣裏它居然冒險來到了黑天鵝港。


    “你不是說光環在這種程度的暴風雪裏不能飛麽?”博士愣住了。


    堅硬的東西頂住了他的後背,那是邦達列夫的馬卡洛夫手槍。


    如果隻是為了要中尉的命,要不了這麽多的子彈的,但是如果說是要殺另一個人……


    子彈就夠了。


    鋼芯彈一枚接一枚洞穿博士的胸膛,把那顆衰老的心髒撕成無數碎片。


    博士吐出一口鮮血,裏麵混合著肺部的碎片,他的肺部也被順帶摧毀了。


    他強撐著轉過臉看著邦達列夫,眼睛裏滿是震驚。


    “再堅持一分鍾吧,我的盟友。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我的研究不需要你。”


    邦達列夫深色冰冷的將赫爾佐格博士踢倒:“剛剛那是工程爆雷,外界科研的最新成功,至於冰層,我們可以用激光切開。


    “你與外界脫節太久了,博士啊。”


    蒼青色的巨大龍骨被繩子綁住、吊起,掛在直升機上緩緩升天。


    在冰層中看,它似乎毫無束縛、保存著生前的威嚴和權力;但是現在看來,它脫離了牢固的冰層的凝結,卻被幾根可笑的繩子給拖上了它原來馳騁的天空。


    現在它也隻能靠這幾根可笑的繩子前往天空。


    真是一隻可笑而笨重的大骨頭蜥蜴。


    “呼——呼——”


    雷娜塔帶著洛哈卡零號在走廊上奔跑著,背後捆著小熊佐羅,手裏提著一個裝著她僅有的幾件貼身衣物和小睡裙就是她全部行李的包裹。


    洛哈卡則是背著零號。


    零號並不重,每天關在黑暗的房間外加食物不充足使得他雖然大了雷娜塔好幾歲、但是身體的纖細瘦弱讓他的重量和雷娜塔是一個級別的。


    不過蛛網般的走廊太過交錯複雜,以前雷娜塔少有的月圓夜活動又光顧著瘋玩和亂跑去了,導致她並不是非常熟悉黑天鵝港的地形。


    她很想停下來喘口氣、歇一會兒,可是顯然黑天鵝港的毀滅已經開始了:和以前的月圓夜一樣,黑天鵝港晃動起來,隻不過這次是現實版的。


    遠處遙遙地傳來爆炸聲,並且越來越接近。


    ‘要,要快!’


    雷娜塔攥了攥小拳頭,疲累的身體似乎得到了一些鼓勵,然後開始小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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