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野外沒有一絲的光亮,在頭頂僅存的一絲月光下,溫行明帶著耿星月來到了桃花山頂,感受到車子停了下來的時候耿星月也就將眼睛睜開,這裏黑漆漆的一片,旁邊的小葉子上還含著露水,如霜的月光下蟲鳥在低鳴。


    開春以來這也快進入了夏天,天氣慢慢的暖和起來,這裏竟然也出現了不少的螢火蟲。


    點點黃綠色如同碎掉的星光粘貼在空中,耿星月自己熟練地跳下車來摘下頭盔的時候,正好有隻螢火蟲略過她的眼前,她驚奇的發出感歎:“溫行明這裏有螢火蟲哎!”


    等了好久耿星月都沒有等到溫行明的回答,她側過身看著蹲在地上一言不發的溫行明,他垂下頭,將自己背對著耿星月。看著他這副受傷的樣子,耿星月雖然心底有些疑惑但是還是上前去看看他。


    今天的溫行明過於太不正常了,耿星月在他前麵蹲下來將頭湊過去,揚起笑容輕聲問道他:“怎麽了?是今天心情不太好嗎?”刹那間不知是不是耿星月的錯覺她在溫行明的眼底瞧見了一絲晶瑩,這個發現讓她忽然覺得今天溫行明的行為也不是不能原諒。


    地上蹲著的溫行明也還是沒有搭話,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瘋般帶著耿星月來這裏,望著慢慢躲進雲層的月亮,他心底嗤笑一聲他這個人生來就不被所有人帶見。


    “走吧我送你回去。”溫行明低沉著聲音,仔細聽他還帶著濃濃的沙啞仿佛哭過般。


    他站起身來卻沒有在身邊看見耿星月,他抬起頭有些慌亂,她這麽大個人這麽就不見了?


    就在他慌忙的要上前去找耿星月的時候。


    “溫行明回頭!”


    少女的聲音在他聲音響起,溫行明下意識的回頭,耿星月站在他的身後,笑得如春風溫柔,能拂去他的眉間憂愁,她在月光裏雙手捧著東西,她歡快的像振翅欲飛的小蝴蝶向他靠近。


    耿星月獻寶般踮起腳將手裏的東西遞在他麵前,她的手修長而皙白,緩緩展開來是一隻努力發著光的螢火蟲,她刻意的降低了音量似乎會嚇著這隻小蟲:“看它會發光。”


    她的眸裏亮晶晶的一點都不必這小小的蟲子發出的光弱,她似乎對著小蟲子有著極大的興趣,急著和他分享。


    忽然溫行明心間酸酸的,鼻子也是酸酸的,但是他可是校霸不能哭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耿星月麵前哭。


    他僵硬著聲音淡淡回道:“嗯。”


    “溫行明,你也會發光。”耿星月低低笑道,她沒有想到溫行明就是口是心非不會與別人接觸的少年,溫行明聽見她的話,抬起頭看著放飛螢火蟲的她。


    溫行明想月亮出來了。


    “你今天為什麽不開心?可以說說嗎?雖然你平時為難我,但是我今天可以不和你計較。”耿星月裝作大方的模樣,靠在摩托車旁雙手撐著摩托車仰頭看著他,耿星月已經做好他拒絕的準備,然後回家。


    但是她沒有想到溫行明居然答應了下來。


    “好。”


    然後他好像找到宣泄口,不顧耿星月什麽感覺自顧自的講起了他的從前。


    原來他是孤兒,但也不算是。


    “我爸爸曾經他是我最崇拜的人,他是緝毒警不經常回來我可以說是在他的一生中我就和他見過四五次吧,然後就沒有了以後......”他借勢靠在了耿星月身後的那棵樹上,神情淡淡仿佛說著的不是自己的人生。


    但耿星月覺得從前像小刺蝟的他,現在似乎可以一碰就碎。


    耿星月是個合格的聽眾,不會打斷溫行明的傾訴,她安靜的聽著溫行明默默的宣泄。


    他在六歲前還是父母健在的孩子,他的媽媽爸爸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姑姑和舅舅都很愛他,隻是爸爸不會經常回來看他。家裏麵也不允許提起爸爸的名字和爸爸的職業。


    他那時也很滿足,隻不過在他六歲的那年,他爸爸完成了任務準備回家這邊發展簡單做個文職,但是在他爸爸退回來的前幾天那些人的手下越獄了,再次被逮捕的時候是在他家麵前。


    他是因為去了同學家住躲過了一劫,等著溫行明回家的時候家裏已經成了一片血海,血腥味彌漫在他的鼻間久久不能散去,他慌忙的準備跑回去,但是他看見媽媽一身鮮血拉著那個拿著刀的男人往裏麵衝,他媽媽扔打火機點燃了整間屋子,因為住的是平層鄰居也比較遠。他在撕心裂肺的叫著媽媽的名字想要衝進去的時候,被趕來的警察拉住不許他發出任何聲音。


    他們怕,還有其它的同夥。


    那場大火足足燒了一夜,火海裏有十具屍體。


    是他全家還有那些毒販和另一個警察。


    那夜後溫行明就沒了親人,他也就在一夜之間被迫長大換了個人般,雖然每年有著他爸爸的戰友幫助,但是人家畢竟也有家庭,他也怕當初那些人萬一還有找上門來要報複,他也不能連累了那些叔叔。


    漸漸的他也不會向那些叔叔要資助,在十二歲那年他賣了老家的房子來到了縣城裏,遇見了鍾爺爺租了他們的房子成了鄰居。


    他從此以後野蠻生長,一切費用都是他跟在鍾爺爺麵前一塊塊撿起來的,他被人取笑過叫過好長一段時間的討飯的,也有一段時間他閉上眼全是他媽媽決絕的眼神。


    溫行明跟著鍾長夜也學會了自己如何保護自己,那些門道隻要不犯法的溫行明都跟著鍾長夜做了個遍。


    每年的今天就是十二年前的那天,他今天忽然發現在沒有照片和任何信息的輔助下他漸漸的模糊了爸爸的臉龐,他既慌張又害怕,他怕再過幾年會想不起他的家人來。


    他身邊隻有鍾長夜一個好友,但是兩人都是不善表達,他就隻能將心事一直埋在心裏,壓抑了十二年他找不到任何的宣泄口,他在晚上看見耿星月的時候,心裏的那根弦不知道為何就斷了,一向理智的他忽然就變得衝動。


    就像困不住的猛獸出了籠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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