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地作個什麽妖?”


    頓覺受騙的林衍墨義憤填膺地質問道,然而看起來還算正常的莊常卿除了低下頭跟她大眼瞪小眼之外什麽反應都沒有,林衍墨半天沒有聽到莊常卿答話,這才發現發現莊常卿雖然還能直立行走,但似乎是真的沒有跟人正常交流的能力了,精致的美少年款麵孔上那雙因為喝了酒所以霧蒙蒙含著水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上挑的眼尾一點飛紅,看起來不太能過審的樣子。


    “……”這家夥是什麽古早言情小說的女主角轉世嗎?


    林衍墨敗下陣來似地扭頭歎了口氣,伸手從口袋裏摸出手機,喃喃道:“等你酒醒了咱倆走著瞧吧,先打個車。”


    也許是因為她當時的語氣過於幽怨,即使過了三四年,莊常卿也對那幾句碎碎念記憶猶新……


    “哈——”


    莊常卿低下頭,長出一口氣,他自己也覺得當年的那種行為屬實是有點過於癡漢了,恨不得趴在課桌上強行給臉部降溫——但清醒的莊常卿知道羞恥,喝醉的莊常卿可不知道。


    “林衍墨。”莊常卿靠在出租車後座的椅背上,低著頭,口齒異常清晰,就是有點微妙的鼻音:“你是傻//逼。”


    “……哈?”


    不是,這“女主角”喝多了還帶人身攻擊無辜群眾的嘛?


    林衍墨視線從手機上移開,皺著眉看了莊常卿一眼,心道不跟醉鬼一般見識,試探道:“那您給說說我幹啥了?”


    “你……你……”莊常卿這時抬眼看向她,皺起了眉頭,好像很費力地在想些什麽,忽然伸手去捉林衍墨的右手。


    出租車的後座當然寬敞不到哪去,莊常卿又手長腿長的,林衍墨避讓未及,被抓個正著。


    莊常卿一手握住林衍墨的手腕,垂下眼,另一隻手的指腹輕輕摩挲她的指尖,她的手指很細,很白,但一點都不柔軟,細看還能看見她因為長年畫畫而沒有消去的老繭和細小的傷疤,薄薄的冰涼而幹燥的一層皮包裹著堅硬卻纖細的指骨,給人一種冷硬又脆弱的感覺。


    和她這個人一模一樣。


    “你就是個傻//逼。”莊常卿握得並不用力,林衍墨反應過來之後輕輕一抽就把手收了回去,他也沒有阻攔,隻是後知後覺地蜷起手指,仿佛自顧自地說著:“為什麽要放棄呢?我知道你明明不想……”


    抽回手後的林衍墨本來隻當莊常卿暈勁過去要開始耍酒瘋了,嘴裏還半開玩笑地念叨著“耍流氓啊你”之類的台詞,都準備開始錄像了,沒想到莊常卿會忽然冒出來這麽一句。


    “……喝多了還學會揭人傷疤了啊。”


    她卡了一拍,彎起眼睛,看向莊常卿身後的車窗玻璃上映出的她那張蒼白又皮笑肉不笑的臉。


    車子在夜晚的高架橋上開得不慢,林衍墨看見她的影子正在無聲無息地試圖融入玻璃外流光溢彩的世界,逐漸變得模糊、突兀又和諧。


    “沒有為什麽。”


    林衍墨坐得端正了一些,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膝上,盡量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但視線卻轉向他的眼睛,聲音輕輕的:“我和你不一樣呀,有的時候不是我想做什麽就能做到什麽的,你應該是清楚的。”


    “……”


    莊常卿沒有再接話,換了個姿勢靠在車窗上閉起眼睛,看起來好像是睡著了。


    一路無話。


    其實如果那天晚上的故事隻到這裏,以他莊某人的臉皮厚度來看,也不至於羞恥至此,頂多就是一次失敗的越界而已,十年來什麽大風大浪莊常卿沒見過,這種小事頂多就是讓他消沉一下子,三天後就又是一條好漢,然而……


    莊常卿實在是難以回憶他下車之後發生的事,忍不住回頭瞟了一眼不知道在寫些什麽還在奮筆疾書的林衍墨——如果說下車之前發生的事還勉強算得上是青春傷痛加都市言情頻道的詭異混合體的話,那莊常卿遠離所有陌生人之後開始放飛的自我估計就是直接切到了某音土味喜劇頻道。


    “我能走!我知道你嫌我髒!你不喜歡!”


    酒勁逐漸上頭的莊常卿坐在路牙子上,一頭自然卷的偏長卷毛在深秋的寒風中淩亂,人高馬大的一帥哥愣是吼出了聲淚俱下的x瑤劇女主的味道:“你別碰我!”


    林衍墨本來還在因為他剛剛的醉話黯然出神,這會子也顧不上了,誰知道這小子睡了一路之後反而開始站不穩,林衍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攙到小區裏,被酒氣熏得打了個噴嚏,莊常卿就跟不知道被戳到哪根神經似的死活不讓林衍墨靠近他……


    然後華麗地摔成了現在這個大傻子。


    “那你/他媽喊我來幹什麽?!”林衍墨恨不得用身上開衫裹住自己的頭,生怕有個什麽人從旁路過,心態破天荒地有點崩了,也使出了平生僅見的音量:“你/他媽不讓我碰你你喊我來幹什麽?!”


    音量大到餘音繞梁三日而不絕,詭異的台詞和上手就扯的動作嚇壞了旁邊樓道裏拐出來的外賣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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