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勇,救人!”


    見那夥行凶之人遁進樹林而去,楊應乾等人趕忙跑到近前查看年輕人傷勢,因怕樹林之中還藏有伏兵,楊應乾並未讓劉大牛等人進樹林追擊。


    剛才幾人離得距離較遠,隻看見年輕人渾身是血,走到近前細看之下發現年輕人確實傷的不輕,除了衣衫盡皆破爛,露出的傷口大小更是十餘處,最重的一處在後心,似被寬背刀所傷,傷口入肉極深幾欲見骨。


    孫大勇看了看年輕人的傷勢,臉色十分凝重。


    “他這身上新傷舊傷十幾處,看來那夥人已經追殺他很久了,我隻能替他簡單處理一下,還是得抓緊趕回衛所請郎中為他醫治才穩妥。”


    聽孫大勇如此說,當下眾人便馬上行動起來,楊應乾讓劉大牛回衛所叫人和郎中,並找一輛馬車來。孫大勇則就地給年輕人簡單的包紮傷口,而謝尚政則帶著洪安瀾和湛濯之在周邊警戒,以防那夥人再殺回來。


    不遠處的樹林中,幾個黑衣人借著樹木的遮擋正朝著楊應乾他們所在的方向張望。


    “香主,趁他們現在沒有防備,咱們衝出去做了他們!”其中一個黑衣人躍躍欲試道。


    “不可!”被叫做香主的黑衣人眼睛死死的盯著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年輕人。


    “那幾個人都是硬茬子,我們沒有必勝的把握,看他們的言行舉止,好像是官府中人,現在教主大業未成,不能讓官府發現我們的行蹤。”


    黑衣人說著又是恨恨的看了年輕人一眼:“血劍門已經被聖教滅了,剩下這一條小魚料也翻不出什麽大浪,走,我們回去複命!”


    樹影微動,幾名黑衣人的身影很快便在濃鬱的樹林中消失了……..


    此地距離永寧衛已是很近,不多時劉大牛便帶著四個騎馬的士兵和一駕馬車趕來,馬車上還載著一個衛所的郎中。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年輕人抬上馬車便飛快的趕回了永寧衛。


    回到衛城之後,楊應乾囑咐孫大勇將年輕人安頓在自己家中,交代郎中務必要將年輕人救回來,隨後便帶著謝尚政三人趕往指揮使司衙門拜見曹弘先。


    對於謝尚政他們三個武舉人能夠加入永寧衛,曹弘先自然是十分歡喜,去年的渾河之戰,永寧衛的指揮係統基本上報銷了,就剩了個胡二還被楊應乾給廢了。


    楊應乾去南京的這段時間曹弘先一直在物色中下級軍官的人選,也給福建都指揮使司去了行文,可各地的衛所軍備都是廢弛已久,哪有多餘的軍官調給永寧衛,所以這篇行文也就如泥牛入海了。


    這次楊應乾帶回了謝尚政三人,正好解了燃眉之急,當即就決定親自去都指揮使司活動,給三人分別委以指揮僉事的職位。


    按朝廷官職,衛所一級,除指揮使一人外,還設有指揮同知二人,指揮僉事四人,鎮撫二人。隻不過自嘉靖朝開始,各地衛所武備廢弛,軍戶逃散嚴重,衛所軍官的編製也基本達不到滿額的配置了。


    不管怎麽說,謝尚政三人還是十分高興的,指揮僉事好歹也是朝廷承認的正四品武官,對於他們幾個來講,起點已經很高了。


    和曹弘先匯報了在南京和曹潤見麵的詳情之後,楊應乾便帶著謝尚政三人來到城外校場。


    幾人還未走進校場遠遠便聽到了校場上傳來一陣陣的喊殺聲。


    剛到校場門口,就見一名百戶樣子的軍官帶著一支百人左右的官兵方隊持著長槍小跑著跑出校場門口,百戶口中還喊著“一二一”的奇奇怪怪的話語。


    洪安瀾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禁有些驚奇。


    “二哥,此為何意啊?”


    楊應乾微微一笑:“估計是下麵的百戶官在帶著下麵的官兵進行十裏的長跑訓練吧,進行這樣的訓練,有助於加強士兵的耐力和體力。”


    洪安瀾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那為何口中還喊著一二一的口號啊?”


    “這是為了訓練士兵步伐的一致性,戰陣之上,靠的不是個人勇武,而是戰陣整體的戰力,隻有平時將士兵們訓練的默契如一人,大戰來臨之時,才能發揮他們最強的戰力。”


    那隊士兵跑過之後,楊應乾帶著三人進入校場,校場之上,除了正在兩兩進行技擊練習的官兵,也有拿著長槍對著木樁練習刺殺的,滿眼望去,整個校場充滿著肅殺之氣。


    謝尚政三人見後頻頻點頭,更加堅定了在永寧衛待下去的信念。


    楊應乾見此情景也是十分欣慰,頭一個月的時間,他憑著前世的記憶先是對孫大勇及手下的十幾個親兵進行了訓練。


    這些親兵都是南少林出來的武僧,領會能力極強,不到十天的時間便將其中精髓全部參透,此後楊應乾將十幾名親兵全部提拔為百戶和總旗,將中下級的軍官體係大體恢複了起來。


    看著眼前這些官兵的精氣神,楊應乾知道自己這一步是走對了。


    幾人在校場轉了一圈,便回到了楊應乾的府中,進到府中卻未見到老管家楊福,楊應乾拉住一個下人詢問之下才知道這幾天楊福正在淩煙閣忙活著泉州府分號的事,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了。


    淩煙閣這幾個月的發展倒是有些出乎楊應乾的意料,老管家楊福也是年過六旬的人了,以後煙草買賣這一攤子肯定越來越大,得找個人幫他才是。


    隻是這永寧衛會耍刀的軍漢好找,經商的人才可是不好找,楊應乾也隻能暫時將這個事情記在心裏,轉頭吩咐那名家人去通知廚房準備晚宴,給謝尚政兄弟三人接風。


    不多時,一桌精美的菜肴就準備停當,楊應乾招呼謝尚政等人入席。


    四人坐下之後發覺人有些少,喝不痛快,便想將孫大勇和劉大牛喊來,可是孫大勇現在在照顧那個重傷的年輕人,劉大牛回家去看望老娘了,左右尋人不得,楊應乾一拍腦袋,差人將此時正住在楊府的湯若望和南懷仁兩位神父喊了來。


    兩位神父被楊應乾和謝尚政半請半拽的拖到了正堂的酒桌上,湯若望一邊拽著楊應乾的胳膊還一邊拒絕著。


    “奧,尊敬的楊,我們的教義要求我們神職人員不得飲酒,這是對天父的褻瀆!”


    楊應乾笑著將湯若望按到椅子上坐下,一本正經的對湯若望說道。


    “湯神父,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湯若望眨動著藍色的眼珠看著楊應乾,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有句話叫,酒肉穿腸過,天父心中留!”說罷朝身邊的謝尚政打了個眼色,兩人一人拿一個酒碗半強迫著將酒灌進了兩個神父的口中,一大碗酒下肚,湯若望頓時被嗆的咳嗽起來,幾人頓時一陣大笑。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地上已是橫七豎八躺了五六個酒壇,剛才還正義凜然滴酒不沾的湯神父,此時正捧著一個酒碗大口的喝著。


    喝完之後學著楊應乾等人的樣子將酒碗重重的放在桌上。


    “楊,大明的菜肴是我吃過的全世界最棒的,酒也是!”湯若望動作生澀的用筷子往嘴裏夾了一塊東坡肉滿眼醉態的說。


    楊應乾聞言也是哈哈一笑,將胳膊隨意的搭在湯若望的肩膀上,將兩個人的距離拉得近了一些。


    “老湯,我大明乃天朝上國,物產豐富,菜係繁多,你沒吃過的珍饈美味多了去了,明天我差人去泉州最大的酒樓給你請個廚子,專門負責你和南神父的飲食!把大明的美食給你做個遍!”


    聽見楊應乾的話,湯若望喜出望外,在自己的國家,每天除了吃那該死的又黑又硬的全麥麵包,就是吃那些沒有任何烹調技術的蔬菜,就連牛肉也隻是在鍋裏簡單的煎一煎,簡直毫無享受可言。


    來到大明短短的幾個月,他就發現酒樓的大師傅甚至可以將一棵簡單的白菜烹調的色香味俱全,這裏簡直就是吃的天堂。


    “奧,尊敬的楊,你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朋友!”湯若望興奮之餘,又是將一碗酒咕咚咕咚的灌進了肚裏。


    “可是,有件事情,你得幫我!”


    轉瞬間楊應乾麵上的酒意似乎全都消失了,一雙理智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湯若望。


    湯若望卻沒有發現楊應乾神態的變化,大著舌頭說道:“楊,你是我最忠誠的朋友,我很樂意幫你!”


    聽到湯若望的話,楊應乾歎了一口。


    “老湯,你知道的,我們國家的北方正在遭受著一群落後的野蠻人的侵略,他們侵占我們的土地,搶掠我們的財富和人口,屠殺我們的百姓。”


    見楊應乾說的鄭重,湯若望也收斂了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桌上其他幾人也停下了談笑,靜靜地聽著楊應乾說話。


    “作為一名軍人,在國家有難的時候,我應該英勇的站出來將這群野蠻人趕出我的國家,我和我的士兵都願意為了這個目標獻出自己的生命。”


    “可是,打仗就要死人,雖然我的士兵都不怕死,但他們每一個都是別人的父親、丈夫和兒子,我無法麵對他們的家人傷心欲絕的眼淚。所以,我需要用犀利的武器來保障我手下士兵的生存幾率。”


    說到這裏,楊應乾直直的盯著湯若望突然一言不發。


    “楊,你的意思是?”


    “我需要更加精良的火銃和大炮裝備我的軍隊,你能幫助我嗎?”楊應乾目光灼灼的看著湯若望。


    湯若望擺了擺手,打出一個酒嗝。


    “當然沒有問題我的朋友,我的國家也曾被異教徒侵略過,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湯若望說著輕輕的拍了拍楊應乾的肩膀。


    “這段時間我研究過你們的火炮,大部分的問題都在於製作的過於粗糙,這些都是可以解決的,相信我們,不久的將來,你會有一支強大的火器部隊!”


    楊應乾眼含笑意的拍了拍湯若望的肩膀,並將他眼前的酒碗倒滿。


    就在眾人準備共飲一杯的時候,孫大勇從門外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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