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足聯精英培訓班的課堂上,越鬧越亂。


    學員們先是互相爭吵,代表各自堅持的足球理念,然後又一致把矛頭對準了授課的沈福,一口一個你當時是如何如何,仿佛是在開沈福的批鬥大會。


    邏輯是現成的,你沈福在國際賽場上,輸了這麽一場丟人的比賽,作為當事人,你究竟犯了哪些錯誤,心裏沒點b數嗎?你有什麽資格給我們上課呢?


    在課堂上亂作一團的時候,挑起這場事端的高遠,這會則跟沒事人一樣,掏出手機刷起抖音來了。


    “夠了,你們不要太過分!”


    學員中忽然有人發出一聲怒吼,讓教室裏安靜了下來。


    這人的口音很生硬,顯然不是中國人。


    咦,驢圈裏跑出來一匹騾子!高遠對自己挑起的批鬥大會被打斷有些不滿,循聲望去,卻見站出來的竟然是那個帶金絲眼鏡的日本人——吉川秀仁!


    “你們中國人一點不懂得尊師重道嗎?竟然在課堂上公然詆毀自己的師長!連起碼的尊重都沒有,難怪中國足球差勁的很!”


    這純屬私人恩怨,關中國足球什麽事!高遠不滿的想。


    在場的中國學員中也有人說道:“我們中國足球人自己在檢討過去的失敗,總結經驗教訓,你一個日本人瞎摻和什麽!”


    吉川秀仁冷笑道:“總結,嗬嗬,有什麽好總結的,要我說,你們之所以會輸給越南的原因,就是因為你們太弱了!球員弱,教練更弱!恕我直言,你們中國人根本不適合踢足球,你們的存在完全是在給亞洲足球抹黑!如果不是你們,東亞足球的地位在國際上將大幅提升!”


    “小日本,你說什麽?”


    作為東道主,課堂上一多半的學員是中國人。現在不是一百年前的中國了,大家容不得小日本在自己的土地上撒野!


    甚至有人露胳膊挽袖子,想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日本一點顏色瞧瞧。


    吉川秀起卻絲毫不為所動,冷笑道:“我有說錯嗎?你們中國人的足球不過如此罷了!說話再大聲也不能改變你們是個足球弱國的現實!”


    就在吉川秀仁得意洋洋之際,在教室的前排突然有個聲音冷冷的響起。


    “吉川秀起,你口口聲聲說要尊師重道,那你為什麽要把老師的話當耳旁風呢?”


    “納尼?”吉川大怒,定睛望去,卻見說話的人赫然竟是高遠。


    “據我所知,你是川淵三郎先生的關門弟子,沒少得到川淵先生的指點教會,可你真把他的話記在心裏了嗎?”


    “當然,川淵先生的教誨,吉川時刻銘記於心!”


    “嗬嗬,不見得吧。川淵先生的誌向是讓亞洲足球相互學習、共同發展,可你卻夜郎自大,不屑與我們為伍。”


    “哼”


    “川淵先生在介紹日本足球發展史時,曾說過,日本足球在1968年—1991年有過長達23年蟄伏期,這個時期日本足球的成績非常糟糕。”


    吉川秀仁驕傲的一挺胸脯,傲然道:“大和民族可能會遇到暫時的困難,但最終勝利的永遠是大和魂!”


    “我們中國足球現在也不過是處於蟄伏期,遇到了暫時的困難,難道你覺得我們就戰勝不了困難嗎?”


    “這不一樣,我們大和民族秉持武士道精神,絕不輕言放棄,即使在最黑暗的時期也在努力!你們中國人卻是骨子裏軟弱的民族!”


    “我們也在不懈的努力,你以為參加這個培訓班的中國人是為了什麽?我們就是在為中國足球的發展尋找方向和道路,是在為中國足球的振興而奮鬥!你們日本人能做到的,我們中國人也能,而且會做的比你們更好!”


    “嗬嗬,就憑你們?不要開玩笑了!”吉川秀仁不屑道。


    “日本足球有23年的黑暗期,我們從2001年闖進世界杯距今也不過才20年!雖然之前經曆過一些挫折,走了一些彎路,但我們已經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我們的國家地大物博人口眾多,各種資源不是你們的彈丸小國可比的。所以,我們的發展潛力比你們強得多,我們的足球也會像諸多事業一樣後來居上!未來執掌亞洲足球牛耳的也必將是我們!”


    高遠說的慷慨激昂,在場的中國學員們不禁叫起好來。


    吉川秀仁臉色微變,“哼,隨你們說好了,反正我沒看到你們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成績!”


    “嗬嗬,睜開你的眼睛看著吧,未來幾年中國足球將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遠的不說,在這次的鳶都杯上,我率領的db就將讓你好好見識一下,中國球員的潛力!”


    “大阪櫻花也是本屆鳶都杯的參賽隊,我期待與你的較量。”


    吉川秀仁向高遠下了戰書。


    “好,咱們鳶都杯上見!”


    當天晚上,高遠接到通知,足協副主席高洪波要找他談話。


    鳶都杯馬上就要開始了,作為中國足協的領導,高洪波是要全程觀摩本屆賽事的,因此他提前幾天來到了鳶都,也下榻在足校酒店。


    高遠一琢磨,肯定不是啥好事,估計是自己拆沈福台的事發了。


    不過,高遠既不擔心也不害怕。


    高遠來到高洪波的房間,這是一個大套間,高洪波正在沙發上看書。


    “今天上課的事我聽說了,你有什麽想解釋的嗎?”高洪波開門見山道。


    高遠大大咧咧道:“私人恩怨,如果是因為擾亂了教學秩序,我道歉,不過對於沈福,嗬嗬,我沒啥好說的。”


    高洪波愣住了,沒想到高遠這麽“光棍”,他原本準備的那一套說辭現在全用不上了。


    過了半晌,高副主席才歎了口氣:“小高啊,你年輕有為,春風得意,可能對於人情世故不放在心上。可是,我作為過來人,還是得勸你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恃才傲物的虧,我年輕時也吃過不少。”


    聽高洪波說的推心置腹,高遠也就不嬉皮笑臉了,“高主席,我這個人向來是別人敬我一尺,我敬別人一丈。但別人要欺負我,我也不會善罷甘休,說我睚眥必報也好,說我不懂人情世故也罷,總之,我的所作所為不會與大局相違,但也不會忍氣吞聲。”


    高洪波點了點頭,“你啊,果然和這個圈裏的人不一樣!也許正是這份不一樣,才讓你有如此的成就吧,如果強行讓你變得圓滑,也許你的才華反而會隨之湮滅了!”


    高遠呲牙一笑,“謝謝高主席的理解和支持。”


    高洪波笑著擺了擺手:“哎,理解是理解的,支不支持可就另當別論了。剛才你說你的所作所為不會與大局相違,這就好,在咱們國家,既得講原則更得講政治,你能說出這番話,已經是比我年輕時高明許多了!既然你懂大局,那有件事我想和你提前溝通一下。”


    “什麽事,您說。”


    “這次鳶都杯分組,db不會和國青分在一個組裏。”


    高遠現在是八麵玲瓏,高洪波此言一出,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鳶都杯12隊分兩個組,每組6個隊。以往的分組原則是,同一國家的球隊盡量不在同一個組,有關聯關係的球隊也會分在不同小組。


    按照此原則,國青和泰山青年隊會分在不同的組中,而db和泰山青年軍肯定不能在一個組,那麽正常情況下,db就應該和國青在一個組了。而這兩支球隊在幾個月前就公開約戰了,是本屆賽事吸引媒體、球迷視線的一大噱頭。


    但隨著db在巴西一路過關斬將,沈福的國青集訓隊早已不是他們的對手了,如果是別的教練帶隊,或許還能通融通融,踢一場默契球,但偏偏帶領db的是驢脾氣的高遠,足協也愛莫能助了。


    足協是擔心沈福的國青集訓隊輸得太慘,讓足協麵上無光。


    高遠攤了攤手,無所謂道,“沒關係,反正到了現在,孰優孰劣大家一目了然,痛打落水狗也沒什麽意思”


    雖然高遠的話不好聽,但卻還是給了領導一個麵子。


    高洪波心裏的一塊石頭也算落了地,“我聽說你今天和一個讓日本教練約戰了。”


    “吉川秀仁那家夥,從骨子裏瞧不起中國足球,我要給他個教訓!”


    “聽說他執教有兩把刷子,被譽為是日本教練界的希望之星,有把握勝他嗎?”


    “嗬嗬,我是個老中醫,專治各種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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