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嘈雜聲音,並沒有引起張杭的注意。


    在那些人慌亂逃竄散開之後,張杭首先看到的便是倒在自己餐廳門口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大的那個佝僂著背,不時地發出哼唧哼唧的聲音。在他骨瘦如柴的手臂上,還能夠清楚地看見喪屍啃咬過的痕跡。星星點點的血跡,從傷口慢慢滲出。


    等張杭走進看清楚那人的麵容,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個耄耋之年的老人家。


    對方臉上滿是皺紋,看起來非常痛苦。而且還能夠看得到,他的嘴唇都已經變成青紫色,這是喪屍病毒在緩緩侵入心肺的跡象。


    在他身上都是被剛剛人們扔到周身的一些垃圾和雜物,一陣陣惡臭味從他的身上傳出來。


    如果剛剛那群人都是異能者的話,現在這個老人早就一命嗚呼,也用不著像現在這樣苟延殘喘。


    “喵爺,你先帶著喪屍寶寶進餐廳。”


    用手中的黑戒觸碰了一下餐廳的大門,張杭把喪屍貓和喪屍寶寶都推進餐廳裏麵,自己則是仍舊停留在外麵,觀察著這老人的狀況。


    在他懷中的另一個身影,是一隻黃色的土狗。


    這土狗的毛發髒兮兮,腦袋無力地耷拉著,有兩隻腿已經骨折,還可以看到骨折處異常腫脹。這是一隻,年限已致的土狗。


    “你……需要幫忙嗎?”


    張杭看著老人和土狗現在的模樣,忍不住微微蹲下身,對著老人說道。


    不管是誰隻要找到末日餐廳,都能夠成為被餐廳招待的客人。這老人和土狗出現在這裏,他不認為這隻是巧合。所以這他們之中,必定會有一個是自己將要接待的客人。


    老人原本疼痛地哼唧,聽到耳邊響起溫和的聲音,強忍著微微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是一張陌生清雋的麵容,老人吃力地從嘴裏擠出幾個字。


    “幫……幫……幫幫我們。”


    張杭點頭,伸手把老人從地上扶起來。


    嘶——


    就在這時候,張杭忍不住倒吸一口氣。低頭看著自己裸露在外麵的手臂,已經有一條長長的紅痕。


    上麵覆蓋著的,是老人如同枯槁一般的雙手,那紅痕就是他指甲劃出來的痕跡。


    現在老人渾濁的瞳仁,已經有一半都變成了白色。要是按照這個趨勢下去,再過一陣子這老人可就會徹底感染成喪屍。


    被他緊緊抱在懷中的土狗,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主人此時狀況的不對勁,不停地在老人的懷中掙紮想要從上麵跳下來。可是別看老人如此衰弱,但是那雙手仍舊緊緊地抱著土狗,似乎全身的力氣都耗盡在那兒一般。


    “你先進來吧。”


    看到老人這個狀況,張杭不由得想到自己當初接待的那對戀人,白萱和陸晉安。


    心思微動間,張杭的動作用力了幾分,把老人連同那隻土狗一同扶進餐廳中。果不其然,等他們一進到餐廳,張杭的腦海中便收到了係統的提示音。


    還真的是自己將要招待的客人啊!


    喪屍貓和喪屍寶寶在進到餐廳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回到了房間裏麵玩耍,對這外麵動靜根本就沒有絲毫地關注。


    把老人扶到的凳子上坐下來,那隻瘸腿的土狗也被他放在桌麵上,這才得體地站著,身體微微向前四十五度傾。


    “請問我有什麽能夠幫助到你的嗎?”


    “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走到這裏,一……一個……聲音在我……腦海說著。”


    老人現在的狀況非常不好,就連說話也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他的額頭不停地冒著汗水,放在桌麵上的手,也緊緊地攥在一起,青筋條條暴起。


    張杭也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聽懂對方說的話,也了解清楚他出現在這裏的來龍去脈。


    這是住在附近的居民,末世降臨的時候因為孩子的原因,被接到國貿大廈那邊,安然無恙地度過了一周。


    可在國貿大廈那邊出現事故後,老人的孩子紛紛喪命,而他也因為想念自己養在家中的土狗,這才掙紮著從大廈回到這裏。


    就在回來的途中,被喪屍啃咬感染了喪屍病毒。等他找到土狗的時候,發現這土狗正受到人們的欺淩。


    當時的老人神智已經出現恍惚,而且很多的行動並不受自己思想的控製。最後掙紮著衝上前,狠狠地把那些人咬了。


    勢單力薄的老人家,怎麽比得過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所以老人身上也受了不少的傷。後來還是有人發現他已經感染,要變成喪屍,這才驚恐地四處散開。


    而老人也因為這樣,才能夠找到機會抱著土狗前來找到自己。


    “……”


    知道了事情的緣由,張杭有些沉默地看著他們。


    上了年紀的人,想法還真是讓人有些捉摸不透。有時候一些行為越來越像小孩子也就算了,可是在這種事情上麵也能夠任性妄為。


    他還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老人家向來都念舊,特別是已經陪伴自己十多年的土狗,這種感情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能夠強撐著來到這裏。


    “你有什麽心願嗎?”


    來者是客,不管這老人家的行為自己有多麽不認可,但是該招待的時候,他不會有任何退意。


    而且就這目前的情況來說,老人家隨時都有可能變成喪屍,還不如趁現在完成他的心願,指不定這件事情還會有什麽轉機。


    “老人家,您放心,隻要你說出來我都能夠幫助你實現。隻是你要用類似生命,或者其他的東西來支付。”


    末日餐廳的經營規矩,不是張杭能夠任何改變的。所以不管他心中有任何想法,也隻能夠按照餐廳的規矩,一步步地引導自己的客人。


    在餐桌上趴著的土狗,默默地爬到老人的手邊,用自己的嘴輕輕地蹭著他的手背。


    眼中,緩緩地有淚流下來。


    土狗的聲音很微弱,但是那悲哀的嗚咽聲音,依舊能夠聽得一清二楚。它的眼睛裏麵,也有一抹難以言喻的悲傷。


    老人半睜著雙眼,聲音已經非常無力。仍舊撐起力氣,用另一隻手拍拍土狗的爪子。


    “好家夥,你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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