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以薩姆的立場,他是鄧恩‘犧牲’的受益者,說出那句“你是因為愧疚,才會故意暴露自己,想用自己的命換我們的?”這種話,也毫不違和。


    多莉絲攤手,“我隻是說了我的推論,我覺得皮爾斯就是臥底。”說的這麽幹脆,不會又有海族還能繼續迷糊吧。


    這大概是多莉絲說的最堅硬的一句話吧,薩姆本來也沒急,還以為和上次說鄧恩一樣,哪怕有疑問,也僅僅是疑問。


    “那,老大覺得臥底是誰?”薩姆第二次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下意識看向皮爾斯。


    皮爾斯卻誤會了薩姆的眼神,以為連他也懷疑他是臥底,皮爾斯一下就崩潰了。


    “不是我,”皮爾斯神情恍惚,“老大,我不能死,你知道我家裏情況的,我不能死的,如果落入求生副本,我活不了的。”


    任何海族懷疑他,皮爾斯覺得都能忍受,可偏偏是薩姆,他不想的,他接受不了。


    “你是臥底!”鄧恩又驚訝又委屈,當時他從秋月手中接到任務後,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是臥底,後麵在多莉絲一步步的分析中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不是。


    可他在做出犧牲自己,成全老大的決定時,他是以為自己是臥底的,他承認在反應過來後,還認真的給自己的大公無私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可這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無傷大局。


    現在皮爾斯是什麽意思,他知道自己是臥底,卻一直在隱藏!


    多莉絲看著皮爾斯臉上的眼淚,一時有些接受不能,一詐就認了,這心性也是灰袍的高玩?


    多莉絲選擇詐一詐皮爾斯,自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之前她盡力表現自己的理智,讓所有隊員都重視她的發言,那之後她的指認就有了力度,但這招也隻能使用一次。


    所以,多莉絲一方麵是考慮了所有人對團隊的貢獻,還有一方麵便是皮爾斯從進入副本就太沉默了。


    多莉絲和皮爾斯不熟,不會先入為主的認為,這是皮爾斯的正常反應,畢竟一個平時沉默的人變的更沉默一點,沒有人會覺得詫異。


    多莉絲第一次組隊時和鄧恩一起行動,是因為懷疑他,第二次選擇安德拉也是同樣的原因。


    因為在他們分享線索時,安德拉表現的最無害,多莉絲必須確認安德拉的身份,否則,後麵的所有推論都無法順利進行。


    安德拉身上有一種魄力,讓所有人都按照他的腳步行動,可這恰恰是多莉絲最不喜歡的。


    無論是安德拉的自來熟,還是安德拉一直牢牢掌控這個團隊的指揮棒。


    安德拉一句話多莉絲很讚同,不該將自己的命運交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身上。


    事實證明,安德拉表現的一如既往的驚豔,甚至連她小小報複鄧恩將她自封為他的希望的仇,安德拉也沒有出言提醒一句。


    這不是安德拉不知道保護自己的隊友,恰恰相反,多莉絲從他身上看到了上位者的智慧。


    安德拉想讓他加入他的團隊,多莉絲很清醒的感覺到了。


    與其讓未來隊友多莉絲抱著對鄧恩的莫名怨氣加入,不如用無傷大雅的方式發泄。


    最後,他對她和鄧恩的和好樂見其成。


    一個還有心思調節團隊矛盾,甚至費心吸收新隊員的安德拉,怎麽可能是臥底,是那個隻有放棄了整個團隊,才能獨活的臥底。


    不是鄧恩,不是安德拉,不是她,那臥底隻能是薩姆和皮爾斯之一,或者,兩者都是。


    多莉絲選擇了皮爾斯。


    事實證明,十環。


    安德拉的表情很難看,為了團隊的穩定,他一直不讚成太早尋找臥底,他這不代表他會容忍臥底,看著皮爾斯祈求的眼神,他語氣平靜道:“你有血牌。”


    “可這裏是奇跡副本,不是每次可以選擇難度的月圓副本。”皮爾斯全身都在顫抖,誰知道奇跡副本失敗能不能用血牌抵消。


    月圓之夜進入的副本,玩家可以自行選擇難度,可奇跡副本的打開方式就和其他副本完全不同,誰知道在月圓副本有效的血牌,在奇跡副本有沒有用。


    他們不過是《灰袍》現世三百年第二次接受奇跡副本的隊伍,而第一次通關奇跡副本的經驗,對血牌並沒有任何參考。


    畢竟,那個時候的操法者不是灰袍,他們的力量也不曾得到《灰袍》的半分加持,甚至連真言卡牌都是進入副本前匆匆忙忙準備的。


    看老大的沉默,皮爾斯就知道他也沒有把握血牌有沒有用。


    安德拉既然接手這件事,作為這個團隊唯一的非隊友,多莉絲很識時務的退了一步,倒是鄧恩居然沒有和薩姆站在一起,倒是屁顛屁顛的湊到了多莉絲身邊。


    多莉絲用一種調侃的語氣說道:“我有點好奇,你們就不懷疑安德拉是臥底嗎?而且有沒有臥底本身是安德拉一個人說的吧。”


    鄧恩沒想到多莉絲膽子這麽大,連老大的玩笑都敢開,“不可能,如果老大是臥底,那我們就隻有輸的份了,老大可不會手下留情。”


    “那薩姆呢,薩姆怎麽就不會是臥底了?”


    鄧恩語氣很輕鬆,“薩姆肯定不是,那小子一天到晚鼻孔朝天,也隻有在老大麵前才像個鵪鶉,前段時間他剛剛闖了禍,那脖子都跟斷了似的,如果他是臥底,絕對表現的比我更明顯。”


    他才是應該是最希望老大能通關奇跡副本的,這樣起碼能彌補一點他的罪過。


    這和鄧恩之前的掙紮完全不一樣。


    說著說著,鄧恩突然沒聲了,“塞西——”


    好幽怨的語氣。


    看來是發現了。


    多莉絲道:“我這不是怕如果不止一個臥底呢,也是為了我們的任務嘛,我可是在你麵前打了包票,說一定能通關的,要是栽了,我這臉上也掛不住呀。”


    聽完多莉絲的話,鄧恩有些無奈,賽西你以為你賣萌就能打消他被套話的委屈?……唉!還真能。


    雖然,他和賽西認識時間不長,還互相各有算計,但難得有這麽一個人,可以在他麵前不必掩飾,又莫名合拍。


    不!他絕不是受虐狂啊!


    多莉絲眨眨眼,看著陷入內心世界的鄧恩,輕咳了一聲,提醒鄧恩,現在可不是走神的時候。


    這也不怪她呀,鄧恩和其他三個海族才是固定隊,對他們的了解遠遠大於她,所以,多莉絲才想聽聽鄧恩對薩姆的看法。


    事實證明,的確是她自作聰明了。


    聽到多莉絲的輕咳,鄧恩隻能瘋狂擺手表示不介意,行叭行叭,他還能怎麽辦,隻能這樣了。


    “不過塞西,你給我透個底,這個副本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我們的目標真的是得到有毒香水,我可還記得你剛開始說的話,這香水有毒是個歌,有毒香水和香水有毒不是一回事吧?”


    不愧是隊伍的信息者,夠敏銳。


    收到多莉絲讚賞眼光的鄧恩,覺得腿不疼了,腰不酸了,身子也爽利了,感覺自己可以再活五百年。


    “我把香水有毒的歌詞告訴你吧。”


    等多莉絲將歌詞一字不差的複述給鄧恩後,鄧恩更糊塗了。


    “這大概是第一次,我覺得我的腦子不夠用。”


    這時候多莉絲和鄧恩之間還真有那麽好朋友的味道,多莉絲以為自己對交際沒興趣,但沒想到這感覺還挺好,起碼多莉絲不排斥。


    克萊夫算多莉絲穿越後遇到的第一個朋友,鄧恩是第二個。


    “歌詞中一共出現了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歌詞是以其中一個女子的視角寫的,因為男子說愛她的純,所以,她讓自己變成了蠢女人,直到有一天,她從男子的身上,聞到了另一個女人的香水味,她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用這份卑微來粘補自己的愛情。”


    鄧恩似懂非懂,“如果說沈大少爺是那個男人,那誰是那兩個女人呢?沈少奶奶一定是其中一個。”


    “哦,對了,丫鬟秋月,她是副本中唯一擁有名字的丫鬟,她一定不是普通丫鬟,她還給我發布了任務,可她不是間諜嗎?”


    “那誰是蠢女人,誰是香水女人?”


    鄧恩的眼睛亮了,“我們的目標從來不是得到香水或者香水配方,而是找到香水有毒的主角,是不是,從一開始你故意這麽說,其實是說給臥底聽的,天啊,你的布局是不是太早了些,那時候你就知道有臥底嗎?”


    多莉絲沒有反駁,“無論是尋找有毒香水,還是尋找香水有毒的主角,這都是我們的推斷,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哪個是對的,當然,也有可能這兩種猜測都不是。”


    其實多莉絲是傾向提交的結果是後者的,畢竟灰袍之前的遊戲通關條件都是找到凶手,提交的是人,而不是香水配方。


    至於提交的是歌詞裏的蠢女人還是香水美人,還需要尋找更多線索提示。


    “那也很厲害了,是啊,真的很厲害了,我剛開始連一種猜測都沒有。”鄧恩感慨道。


    多莉絲可沒有沉浸在暫時的進展中,她說:“現在我們必須考慮兩個問題,1,我們要尋找的是香水美人還是蠢女人,2,誰是香水美人,誰是蠢女人。


    為了精簡問題,我建議先假設我們要找的是蠢女人,等之後得到其他線索後,如果真的要找蠢女人那就算我們幸運,如果不是,也不過換個答案。”


    其實多莉絲這樣的提議算是簡化一半問題,否則兩條邏輯線一直交纏在一起,很難區別清楚。


    鄧恩猛點頭表示讚同,“太好了,現在我們隻需要在沈少奶奶和秋月中間選擇一個人提交就好了。


    如果皮爾斯是臥底,那麽給他發布任務的人就是我們要找的人!隻是那個人到底是沈少奶奶還是秋月。


    她們兩個中間,誰又是蠢女人,誰是香水美人啦?”


    秋月是給他發布擾亂者任務的,大概率不會是真正臥底任務的主人,那就是香水有毒歌曲中的另一個女主人公沈少奶奶。


    她是他們的通關條件。


    怪不得之前塞西會關注是誰給皮爾斯發布了臥底任務,隻要皮爾斯鬆口承認是從沈少奶奶身上得到的任務,那他們其實就算是通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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