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大學炸開了鍋。


    歐舟和江陽雙雙折桂,一舉摘得本屆青運會跆拳道冠軍杯,為燕京大學贏得了榮譽的同時,也為他們二人迎來了輝煌的好時光。


    為了表彰他倆,學校為他們頒發了最具貢獻獎,還把他倆的照片嵌在了榮譽牆上。


    榮譽牆,是燕京大學建校百年來,為表彰做出過卓越貢獻的師生而設立,上麵總共不過六十人。


    其中多是以學術研究領域而獲得重大獎項的專家教授,像歐舟和江陽這樣年齡的,以國家運動會體育項目折桂的,僅此二人。


    至於物質方麵的獎勵,學校和青運會兩項合計已經超過了十萬元。


    一夜之間,江陽和歐舟就成了全校師生的偶像,無論同學還是教授,見了他們都會含笑打個招呼。


    有跆拳道愛好的男女生們,都會尊稱他倆一聲大神,而那些喜歡追星的小女生們,常會三三兩兩的找了過來,要求合影加微信。


    這中間,最激動的莫過於水靜心了。這個女孩若是按名索驥,應該是柔情似水,靜若處子才對,然而她偏偏反其道行之,以熱情似火著名。


    自打青運會後,她就成了歐舟和江陽的鑽石粉絲,成天有事沒事圍著他二人轉。她上大二,可巧不巧,所學專業也是生命科學係。


    同屬一個院係,有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和愛好,來往自然就更密切了。


    一個周末,水靜心又找了過來。


    其時兩師兄弟正在教室裏準備期中考試的複習工作。


    水靜心如同一隻蝴蝶翩然而至,人未至聲先到:“兩位大神,我來了。”


    歐舟開她的玩笑:“難為學姐來看我們。”


    江陽微微一笑,問聲:“學姐好。”


    的確,按年齡和學籍看,水靜心上大二,比江陽大一歲,比歐舟大三歲。


    原本她可以端著學姐的架子翹著下巴用鼻子和他倆說話,可她寧願自降身份,開口閉口都是大神。


    歐舟和江陽自然回叫一聲學姐。


    “明天去我家吃飯吧,兩位大神?”水靜心不顧教室裏眾生詫異的目光,大聲說道。


    歐舟和江陽對視一眼,笑道:“學姐為何要請我們去你家吃飯啊?”


    “就因為你們是大神嘛,本來想請你們去外邊吃,我媽不讓。她說想見見你倆,所以在家裏準備了一頓。”


    師兄弟再次對視一眼,江陽笑道:“難為學姐一片心意,隻不過,這樣是不是有點太唐突了。”


    “沒事的,我爸爸也非常歡迎你們到家裏做客呢!”


    “學姐,真的假的,不是你杜撰吧?”歐舟言語無忌。


    江陽則笑道:“我們真有那麽大影響力,連你爸你媽都知道我們?”


    “你見過的,”水靜心忽然捂了一下嘴巴,“總之,你去了就知道了。”


    師兄弟交換了一下眼色,江陽說道:“那好吧,學姐,恭敬不如從命。”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們會答應。”水靜心拍手笑道。


    看她的舉止,哪裏有學姐的矜持樣子,分明是個童稚未開的小妹妹。


    翌日,十一時許,江陽和歐舟拎了一個果籃,一束鮮花,出現在學院家屬區的一幢小樓前,摁響了右邊一戶的院門門鈴。


    可視門鈴裏傳來一聲熟悉的問候:“原來是江陽和歐舟啊,快進來。”


    師兄弟不明所以的對視一眼,一前一後進了大門。


    中間是一條甬道,直通屋門。甬道大理石鋪就,寬約兩米,兩側是漢白玉鏤空花牆,約五十公分高,上麵擺著幾盆君子蘭和榕樹。


    在甬道的兩側有幾顆果樹,此刻果子已熟透,粉白水靈,在陽光照射下,透著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屋門大開,裏麵站著青運會觀摩跆拳道冠軍杯決賽的那位副校長,麵帶微笑看著江陽和歐舟。


    副校長的後麵,露出了水靜心的笑臉,詭譎的眨了一下眼睛,還俏皮的伸了伸舌頭。


    師兄弟對視一眼,江陽驚訝道:“原來水副校長您是學姐的爸爸啊?”


    “來來來,快進來。”水副校長笑道,“要不然,靜兒怎會出現在青運會跆拳道冠軍杯決賽看台上。”


    水靜心過來接下他二人手裏的禮物,笑道:“又是鮮花又是果籃的,二位大神破費了。”


    把果籃鮮花放到茶幾上,水靜心一轉身,拉起母親的手介紹道:“媽媽,這就是江陽和歐舟。”


    “伯母好!”二人齊聲問候。


    “好好好,靜兒老是念叨你倆,說你們是當世英雄呢,我啊,就想看看英雄長啥模樣,原來是兩個秀氣的小帥哥呢,別站著,快坐下。”


    水靜心給師兄弟一人麵前放上一杯水。


    水副校長在一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笑道:“難得你師兄弟能來做客,我們不勝歡喜。”


    “就是就是,你倆擂台上那場比試,我看了好多遍呢,比那些經典武打片真實多了。”水靜心媽媽笑道。


    “媽媽,你不知道現場有多火爆,看台上的觀眾個個都是情難自禁呢!”


    水副校長擺擺手笑道:“你們母女倆趕快準備開飯吧,再誇下去,隻怕他師兄弟二人不好意思了呢!”


    “好,你們先聊著,這就準備開飯。”說著話,水靜心和母親去了廚房。


    水副校長笑道:“我們一家三口都成了追星族了,靜兒和她媽每晚都看你倆的實況錄像。尤其是靜兒,邊看邊比劃,似乎一天不說你倆,就沒話題了。”


    江陽笑道:“水副校長,您這樣一說,我們怪難為情的。”


    歐舟也笑道:“對嘛,那就是一場比賽而已。”


    “對於你倆來說,的確就是一場比賽,可是對於廣大的體育愛好者而言,你倆就是他們心目中的神。”


    江陽笑道:“水副校長,您言重了。”


    “我們這個年齡段的人,好多都是武俠迷。如今活脫脫的真人真事近在眼前,你說不激動可能嗎?”


    水靜心自餐廳過來了,笑道:“爸爸,你書房裏那些武俠小說,是不是該下架了。有兩位活脫脫的大神在,那些幹巴巴的小說還有意義嗎?”


    “是該考慮考慮給它們挪個地方了。”水副校長笑道。


    “兩位大神,爸爸,吃飯吧!”


    ……


    飯後,江陽和歐舟本想告辭,不料水副校長卻說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如好好聊聊。


    於是又到了客廳,坐下來吃著餐後水果,喝著水靜心為他倆沏的頂級金駿眉,單看那血色的茶湯和散發的馥鬱香氣,便知紅茶品質非凡。


    水副校長興致勃勃的問道:“我很好奇,你們師兄弟這一身的驚人武功,原本應該是武俠小說中塑造出來的。不成想當今世上居然真有其人,你師兄弟是如何練成的,方便透露一二嗎?”


    江陽和歐舟對視一眼,笑道:“水副校長既然問起,我隻能實言相告。不過這事一旦說起來,可能比小說裏的精彩情節還要讓人難以置信。”


    水靜心一聽越發心急了,眼睛亮晶晶的催促道:“快說說,到底是怎麽個難以置信法?”


    歐舟接過話茬說道:“事實上,連我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呢!”


    “怎麽個不可思議了?”水靜心急於窺探真相。


    歐舟和江陽再次對視一眼,心有靈犀般的,頓時想起武當鶴發童顏道者的一句話:道法自然,一切隨緣。


    二人頓時福至心靈。於是,你一句我一句,就把前因後果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江陽最後重點聲明:“這件蹊蹺事迄今為止,也僅有我們五個人知道始末。連我們的爸媽也沒有告訴他們。”


    水副校長沉思半晌後,鄭重其事說道:“情節曲折神奇,簡直比小說還經典。我是個學者,凡事應以科學依據為證見。若非親眼見你二人神奇的武功,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世間竟有如此荒繆之事。”


    “爸爸,瞧您這話說的,”水靜心不悅的道,“多少人眼見的事實,怎麽就成荒繆之事了?”


    “幸好,你們有那本古籍佐證,盡管也是從夢中而來,但文字所傳達的信息,相對更真實,更能取信於人。”


    “爸爸,我覺得太陽心經才更能取信與人,若不是真有其事,他二人如何能練就那麽高的武功呢?”


    “不錯,還有洞幽探微心法,若非如此,他倆如何聽得到三千米外的蟲蟻之聲呢?”水靜心媽媽說道。


    水副校長笑道:“瞧瞧你們母女,這就把茅頭對準我了。我並沒有說這是無稽之談嘛!”


    “爸爸,你親眼所見的事實都要懷疑,那些未曾親眼目睹之人,豈不是要罵大街了。”


    “靜兒,我說過懷疑此事的真偽了嗎?”


    “您的言論分明就是懷疑,還不承認。”


    “你這閨女,急躁的毛病就是改不掉。”


    “爸爸質疑我的偶像和大神,就是不行。”


    “嗨嗨,果然是女生外向,這還沒嫁人呢,就跟親爹杠上了。”


    “爸爸為老不尊,越說越沒正形了。”水靜心搖著水副校長的臂膀撒嬌。


    “回頭我把這事和院裏的專家探討一下吧,”水副校長看著江陽和歐舟道,“至於你二人所肩負的使命,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命題,可以建議院裏成立一個課題組,進行專項研究。”


    “水副校長,您真是英明,原本我們還不知道從何處著手呢?”江陽喜道。


    “是啊,今天真是不虛此行。有水副校長的大力支持,出成果有望了。”歐舟說道。


    “你倆別高興得太早,這事得想個辦法,先說服校委會才是關鍵。”水副校長凝重說道,“立項,牽扯到大量資金的投入。你們想想,誰肯為一個天方夜譚式的故事進行投資啊?”


    江陽和歐舟對望一眼,心知水副校長所說不假。


    江陽說道:“在武當山上,有位鶴發童顏道者曾經說過:“道法自然,一切隨緣。水副校長,那就一切隨緣吧!”


    “好,一切隨緣吧。”水副校長道,“不過無論如何,也得爭取一下。至於成與不成,就隨緣好了。”


    “謝謝水副校長。”


    “謝謝水副校長。”


    江陽和歐舟起身告辭。


    水靜心將二人送至大門外。熱情的與師兄弟二人分別道了再見。


    然而水靜心又哪裏知道,他們一家三口的巨大好奇心,會給他們惹來極大的麻煩。


    夏紫凝那日摔門而去後,心裏始終放不下柯菲兒要挾之事。考慮再三,她決定把這件事告訴歐亦然,讓他有所心理準備。


    這日下午,兩個人約了在一家商務餐廳喝咖啡的過程中,歐亦然順口玩笑道:“你是否考慮盡快成個家了,免得我總是心猿意馬。”


    夏紫凝眼圈一紅,輕輕咬了下嘴唇,像是在做出一個艱難的抉擇:“你這人就是討厭,都這一步了,還惹我做什麽?”


    幾年來,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是浮想聯翩,而他越是極力把持,她就越是情難自禁。他們像是處在深海裏的鯨魚,隔著一道難以逾越的絲網,雖呼吸相聞,四目相顧,血氣奔騰翻滾,但誰也不肯撞破那道屏障。


    若她是狂風大作下的波浪,他就是一個巧妙的舵手,駕馭著扁舟,追隨著波濤,時而衝向浪尖,時而卷進穀底;時而高聲呐喊,時而徘徊低吟。共同譜寫出一曲纏綿悱惻之歌。


    “你就該早做選擇。”歐亦然斷然道。


    夏紫凝坦言相告:“你很清楚,我是多麽需要一個家。今天這次相約,就算是我們的告別之會吧!”


    歐亦然明白她的意思,雖是難舍,但又不想拖累她,不免帶著點調侃的語氣說道:“是呀,幸福壓倒一切嘛!”


    夏紫凝又道:“我已經跟合夥人提出請辭的事了,他也已經同意。”


    歐亦然佩服她的決斷力,讚道:“你非常明智,是需要了結那種看起來清白實則曖昧的關係了。”


    夏紫凝怔怔看了他一眼,本想說點什麽,嘴巴動了一下,終是沒說出來。


    “那倒不是,”她艱難的岔開了話題,“今天約了你,是有件事一直想和你說?”


    “什麽事,說吧!”


    “有一天柯菲兒和劉雨桐叫我過去,說她們手中有一個我倆的優盤。”


    “我倆的,還優盤?”歐亦然驚訝道,“什麽內容?”


    夏紫凝麵容一紅,微微低頭,說道:“說是那天晚上我們喝醉酒後發生的事。”


    “後麵,發生什麽了?”歐亦然道,“睡醒後,我是一個人在房間的呀!”


    “當晚我媽打電話吵醒了我,我也是一個人在房間的。”夏紫凝道。


    “哪優盤的內容,跟我們有何關係呢?”


    “這事也怪我,當時要是假意應承下來,先把優盤拿到手,就好了。”


    “她們說了嗎,優盤上到底是何內容?”


    “說我們那個…,還說要是我不答應,就把優盤上的內容發到網上去。”


    “我們哪個,”歐亦然奇怪的道,“我們有哪個嗎,她們要你答應什麽?”


    “柯菲兒拿了張一百萬的銀行卡,說我若是能讓你撤銷拍賣,並轉賣於她們,那一百萬就是我的。”


    “無恥,”歐亦然怒道,“且不說我們根本沒有什麽,就是有,也不會答應她。”


    夏紫凝專注的看著他:“若是優盤上的事是真的呢?”


    “開玩笑,怎麽會?”歐亦然憤然道。


    夏紫凝垂下眸光,悠悠說道:“有些時候,我們女人,總比你們男人多幾分敏感。”


    “你這是什麽話?”


    “算了,不說這個了。”夏紫凝喝了一口玫瑰花茶。


    “哪麽除此之外,柯菲兒還說了什麽?”


    夏紫凝看著歐亦然的眼睛,一字一頓說道:“讓我查孕。”


    “哦,你查了嗎?


    “已經查過了,正常。否則也不會今天才告訴你這件事。”


    ”我一直覺得柯菲兒動機不純,原來是想謀我的錯幣。饒了一大圈,她是要把籌碼押到你的身上。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我也一直很奇怪,怎會無端端的掉下一份好工作。若非哪天她們攤牌後,我還蒙在鼓裏呢!”


    “怪了,柯菲兒怎會知道我有一張錯幣呢?”


    “莫非她就是網上買家?”夏紫凝忽然道。


    “對了對了,一定是這樣了。若非如此,何必費這麽多事?先是以操盤手為名,然後一步步設計我們。原來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圈套。”歐亦然釋然。


    “哪到底是怎樣的一張錯幣,竟然惹來這麽多事?”夏紫凝問道。


    “奇怪的一點就在這裏,錢坤和柯菲兒,為什麽對這張錯幣這麽有興趣呢?”


    “早晚,也有大白於天下之時的。”夏紫凝大徹大悟。


    “哦,”歐亦然舒了口氣,換了個話題:”那就說點別的吧,你不是說想找份工作,找好了嗎?”


    “哪要到國慶節以後了,節前企業很少招人,老總們不傻,誰願意負擔你的兩節費用呀?”


    “唔,倒也是,後麵還有個中秋節呢!”歐亦然道。


    “一眨眼又到了八月十五了。別人是桌圓親人圓,而我,卻是形單影隻。”夏紫凝幽幽說道。


    “該去的總會去,該來的總會來。不管怎樣,先好好的過個節再說。”


    夏紫凝道:“我倒是想,可是煩心事一大把啊!”


    “對了,劉雨桐哪裏,你一點問不出消息嗎?”歐亦然忽然道。


    “那是個唯利是圖的女人,既然和柯菲兒沆瀣一氣害我,又怎會輕易告訴我呢!”夏紫凝一臉蔭翳的說。


    “我想,柯菲兒處心積慮下了這麽大本錢,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你要注意著點。”


    “我當然會注意,”夏紫凝怔怔望著他,“若是她再次騷擾我,我該怎麽辦呢?”


    “是啊,一百萬元,足以改變一切。你,能扛得住這個誘惑嗎?”歐亦然認真的問道。


    “這樣的機會,實話說,能扛得住的沒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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