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閉上眼,重重地歎息一聲,淚花已經爬滿了她皺紋交錯的臉。


    楚天則一個健步衝到垃圾堆邊。


    他帶出的勁風,掀起密密麻麻嗡嗡直叫的蒼蠅。


    看著那些散發著陣陣惡臭的殘羹剩飯,以及那已經腐爛的死老鼠。


    他展開雙手,直直地對在那堆垃圾上。


    淩空一抓,幾隻蒼蠅被他攥在手中。


    接著他又撿起一旁的死老鼠,一左一右塞進嘴裏。


    可僅僅是片刻,就抑製不住那股令人作嘔的惡臭。


    “嘔……”


    楚天還未及吞下去,就感覺胃裏已翻江倒海,倒吐出來。


    而她的妻子,不管酷暑還是寒冬,都是睡在這堆垃圾堆上。


    他實在難以想象,若雪是怎麽堅持這麽久的。


    她遺書中的那個‘你’,楚天又豈能不知道是自己。


    “她……一直相信我會回來,她活著,就是為了等我……”楚天痛苦地哽噎著。


    愧疚,牽動著他每一根毛發。


    怪不得,怪不得夏芊雪說我沒資格當父親。


    我不但不配為父,亦不配為夫!


    我不配!!!


    我不配!!!


    我不配……


    楚天在躺在垃圾堆裏,一遍又一遍地扇著自己的耳光。


    醒目的巴掌印在他臉上凸起。


    可無論怎麽扇。


    他的若雪,他的妻子,已經在絕望和痛苦中死去,再也不會回來了。


    “啊……”


    轟!!!


    隨著楚風一聲仰天長嘯!


    淩厲的氣勢,夾雜著周邊的垃圾騰空而起。


    原本滿是垃圾的地麵,被那股氣勢掃蕩得空曠無比。


    天空電閃雷鳴,烏雲匯聚,黑壓壓一片。


    仿佛感受到了楚天的憤怒和絕望。


    道道雲團層層下跌,宛如倒掛身子,欲要擇人而噬的條條大蛇!


    這時。


    陳媽住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


    “小天,你也別太自責了,都已經過去了,有機會的話,去夏家把孩子領出來,帶著她離開這裏吧!”


    楚天穩住心神後從地上站了起來。


    對著陳媽點點頭道:“謝謝你陳媽,是我連累了你們,我一定會為你們討回公道的!”


    “傻孩子,秦家有權有勢,在珠城隻手遮天,我們這些普通人鬥不過他們的!”


    “聽話,接回孩子,走得遠遠的,我們這些老家夥也沒什麽盼頭了,得過且過吧,隻要你們年輕人平平安安,我也沒什麽牽掛的了……”


    看著陳媽那斑痕點點,且慈祥的臉。


    楚天心裏一股暖流淌過。


    但同時,也伴隨著滿腔的複仇烈焰。


    他必然要秦驍為自己做出來的事,百倍償還!


    誰敢護他,死!!!


    然而就在此刻。


    “嗚……嗚……”


    遠處幾輛警笛音傳來。


    兩人循聲望去。


    幾輛帶有巡捕司字樣的小車,陸續朝這邊駛來。


    最後,把楚天和陳媽圍成了一個半圈。


    幾名巡捕員從車上走下。


    為首的男人看起來三十出頭,帶著眼鏡。


    來到楚天跟前,打量了他一會後,麵無表情地問道:“楚天是你吧?”


    楚天微微點頭。


    陳媽剛想開口問怎麽回事,不料那人一把拷住了楚天。


    並說道:“我們接到夏家報案,說你私闖民宅,還滋事打人,你被捕了!”


    聽了這巡捕員的話。


    陳媽稍稍一愣後,連忙替楚天解釋道:“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小天他剛從外地回來……”


    可她話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你是在質疑我們巡捕司的辦事能力嗎?”


    而楚天雙目一凝。


    他原本的打算,是想拿這些人發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但轉念一想。自己六年前被陷害一事巡捕司也有份。


    再者,夏家雖然實力一般,但也算得上名門。


    按常理判斷。


    他們斷然不會為了懲戒自己,暴露他們被自己單槍匹馬上門打了人後,還全身而退的事實。


    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


    他們有靠山,而且在這件事上麵好處不低。


    這事若傳出去,夏家在珠城還有何立足之地。


    於是對那人道:“我接受配合你們調查!”


    “算你識相!”


    那人冷笑一聲,命人把楚天推上了車。


    陳媽還想說些什麽。


    但楚天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安心。


    她也隻得囑咐道:“那你小心點,不是你做的事情千萬不要承認!”


    巡捕司距離北郊並不遠。


    不到半個小時,楚天就被帶進了巡捕司。


    “把私人物品都放上來!”眼鏡巡捕員拿著個盤子道。


    楚天知道,想要挖出幕後指使之人,必須配合下去。


    於是他照做了。


    事實上他也沒什麽東西。


    身上僅有的東西就是一個卡片包和一塊玉牌。


    當眼鏡巡捕員把盤子送到巡捕分司瞿盛那裏時。


    瞿盛眉頭微皺,“就這些?”


    “我用掃描儀掃過了!就這些!”眼鏡巡捕員肯定地答道。


    瞿盛拿起那塊玉牌細細打量了一番。


    “好像是真玉啊……怕是值點錢吧!”


    他輕笑一聲後,將盤子扔到一邊。


    然後拿出一個盒子,將玉牌小心放了進去。


    又把盒子遞給了眼鏡巡捕員:“送到司長那裏去!他最喜歡收藏這些玩意了!”


    “是!”眼鏡巡捕員露出一抹賊笑。


    “對了,楚天關在哪裏?”


    “三號審訊室!”


    ……


    楚天在審訊室坐下後不久,審訊室的門就被打開了。


    “喲嗬?老熟人啊!可還記我?”


    來人一進門,皺起眼角的魚尾紋笑道。


    楚天側目望去,發現對方竟是瞿盛。


    而此人,也正是六年前,指鹿為馬抓自己的家夥。


    所以他當然記得,而且記得很清楚。


    當年的事情,兩人心知肚明。


    楚天也沒有裝的必要。


    不過他心裏也清楚。


    當年他被陷害的時候,這個瞿盛也隻是個小角色。


    要想釣大魚,還得從他口裏套。


    於是他露出一抹難以嚴明的微笑:“當然記得!”


    “那你知道,為什麽要抓你嗎?”瞿盛敲著桌子,敲起二郎腿坐在了楚天對麵。


    “不是私闖民宅,滋事打人麽?”楚天淡淡道。


    “嗬……”瞿盛露出一抹奸笑:“幾年不見,還挺上道了!不像以前那樣喊冤了?”


    “這樣的罪,應該也隻是拘留幾天吧!”楚天淡然道。


    當然,他心裏清楚。


    以夏家和幕後主使人的手筆,自己絕對不是被拘留幾天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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