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驛,獨立小院。


    太孫躺在床上,每呼吸一下就像是胸口被刀紮一下。他想睡覺,但是睡不著,疼痛分分秒秒都在摧磨著他的神經。


    咚咚咚!敲門聲。


    “殿下,小女蘇曉婉,來喂殿下喝藥。”


    話音落,一位穿身綢紗長裙的女子推開門,端著藥碗朝他走來。


    太孫見過蘇曉婉,她容貌清秀,儀態從容優雅,舉手投足間仿佛流露出淡淡清香。


    “殿下,這副湯藥有活血止痛之功,能助殿下盡快痊愈。”


    蘇曉婉來到床邊,半跪在床頭,舀起一勺湯藥。


    太孫望著她,凝視了一會,微微張開嘴。


    上次蘇曉婉為太孫做了一桌豐盛晚餐。當時蘇曉婉親自上菜,一開始太孫還以為她是名丫鬟,經過介紹才知道,原來她是蘇縣丞的千金。


    太孫對蘇曉婉有好感,不過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份。


    太孫在十八歲就已成親,目前有一妻一妾。太子妃嚴厲教導過他:在沒有繼承皇位之前,少納妾。一來是女人多了,爭寵容易生事端;二來是要留著空位將來拉攏重臣,娶重臣之女。


    朝中老臣們,在太子身上吃過虧,早早將女兒嫁給太子,結果太子三十九歲去世,他們的女兒永遠都是太子良娣。將來太孫繼位,太子良娣或許能封個太妃,但是那又有何意義。


    世人眼中,太孫仁孝忠厚、克己複禮。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隻是太孫的克己複禮,是壓抑了很多心中欲望。


    蘇曉婉十分細致的喂太孫喝湯藥。


    太孫平躺著身體不能動,這個姿勢,如果一次喂多了容易嗆著。之前蘇曉婉已經了解了太孫的傷勢,他肺部受傷,說話困難,這種情況下千萬不能讓太孫嗆著,隻能小口小口喂。


    如果太孫身上沒有那麽痛,小口小口喂也沒什麽。但是他此時痛得心情煩躁,喝了幾口就不喝了,將頭偏向一側。


    “殿下,還有很多沒喝呢。”蘇曉婉輕聲細語。


    太孫閉上眼,搖搖頭。


    蘇曉婉擰眉。如何才能讓殿下將湯藥喝完?


    ……


    另外一個院子。


    驛卒拿來筆墨紙硯,陳曉握著毛筆,看著照片發呆。


    照片是在九十年代照相館裏拍的彩色照片。照片上有五個人,分別是: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的陳曉父母,抱著小嬰兒的她;外婆陳蘭,當年三十五歲,身旁站著她十三歲的兒子。


    “怎麽不動筆?”方育望了望照片,又望了望陳曉。


    “你說,他們真的是我父母嗎?”陳曉發出心底質疑。因為從照片上看,陳曉跟父母長得不像。


    “你希望是?還是不是?”方育也覺著長的不像。


    “我希望……”陳曉心裏湧起很多猜測想法,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父母看起來十分年輕,還不到結婚年齡。當時陳蘭以為他們是未婚先孕,不敢要這個孩子。可是他倆並不窮,相反的,十分有錢,陳蘭起家創業的資本,就是她母親給的。


    後來陳曉長大,長到十六歲就容貌固化不變。陳蘭明白了,她父母或許也是這樣。


    總之,她父母是個謎團,許多事情很不合理。其中最大的不合理,就是黑石。


    如果沒有黑石,陳曉容顏不老,她會認為是遺傳了父母基因。但是有了黑石,她懷疑父母可能是“外星人”。


    “別想了,畫吧!”方育看她沉凝深思的樣子,開口道。


    “是隻畫他們倆?還是把所有人全都畫上?”


    “最好是全都畫上。就照著照片畫。”


    陳曉握著毛筆,在紙上比劃一下:“可是,我不會畫。”


    方育扶額,有點無語。敢情在那裏呆愣半天,是不會畫。


    “我幫你畫第一幅,接下來的你要自己畫。”


    方育說著拿過毛筆,仔細看了看照片,寥寥數筆,就在紙上勾勒出分布輪廓,然後再細畫每一個人。


    陳曉看他握的仿佛是神筆似的,每一下落筆,開頭看不出是什麽,但是經過描摹連接,最後就成了幅栩栩如生的“素描畫”。或者應該叫“白描”。


    “哇!你好厲害!”陳曉對方育佩服得五體投地,他這繪畫功底堪比“科班出身”。


    大約一個小時,方育重點畫好了陳曉父母。至於陳蘭和她兒子,方育隻是畫了個輪廓,沒有細致描繪。


    “我覺得這樣就可以了。主要是找你父母。”


    陳曉看他畫得那麽好,簡直就跟黑白複印的一樣,諂笑道:“幫我多畫幾幅!”


    方育擱下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就算你現在就跟我洞房,你也要自己畫。這是為你好!”


    “切!”陳曉拍開他的手。想得美,為了幾幅畫就跟你洞房?做夢呢。


    方育想要培養她的繪畫能力。如果有一天他們回到靈界,這種準確無誤的描摹能力,會有大用處。


    “來我教你。”方育將畫好的紙撤開,換上一張新紙。


    “我覺得,我用炭筆畫可能會好一些。”陳曉還是學過繪畫的,不過是用數位板。用毛筆畫,她完全是個手殘黨。


    “炭筆啊……”方育思索了一下:“也行。”說完他去找驛卒要炭筆。


    兩人正在門口說著,一名驛卒飛跑過來。


    “方公子!德王請您馬上過去一下。”驛卒語氣急促。


    “怎麽了?”方育看他十分著急的樣子,似乎發生了什麽事。


    “趕緊啊!”驛卒都快急哭了。


    方育交待門口這名驛卒去幫他買炭筆,然後疾步跟那名驛卒去獨立小院。


    陳曉見狀,也跟了上去。


    ……


    獨立小院,太孫房間。


    隻見太孫瞪著眼珠,臉色紫紅,脖頸處紮著幾根銀針,胸口湧出大片鮮血。德王站在床邊,臉色鐵青。大夫哆哆嗦嗦站在一旁。


    “這是怎麽了?”方育問。


    “方育,你有何辦法能讓殿下止住咳嗽?”德王問。


    方育望著太孫脖頸上的銀針,說道:“這不是止住了嗎?”


    “隻是暫時的。殿下喉嚨裏好像有什麽異物,咳嗽不止。他一咳嗽傷口就被撕開,這!唉!”德王滿臉焦灼。


    方育前腳踏進太孫房間,陳曉後腳也跟了過來,不過被驛卒攔在門外。


    不讓進就不讓進,陳曉站在門口,扭頭看見位清雅女子倚柱而立,身子有些瑟瑟發抖。


    陳曉有些好奇,她是什麽人?看樣子像位富家小姐。


    屋裏,方育故技重施,在太孫胸口幾處紮銀針,封住穴道。讓人將太孫扶起來,身體接近直立,然後拔掉脖頸上的銀針,讓太孫盡力咳嗽,把遺物咳出來。


    “咳咳咳咳”


    門外清雅女子聽到太孫咳嗽,臉色大變,緊咬嘴唇,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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