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大家七嘴八舌地敘述和補充,葉桑晚終於從大家的話裏明白了大概的實情。


    也就是壓風宴那晚,吃完席後葉文竹便一直長住於此,他不僅被趙氏不允許回家,就連他的鋪蓋、衣物也被從家裏扔了出來。


    趙氏這是鐵了心的不讓葉文竹回家,原因是什麽葉桑晚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個大概。


    昨晚葉桑煙等三人受命提著那臭雞蛋上門,趙氏矢口否認不是她做的,反倒將那汙水潑到了葉文竹身上。


    趙氏和葉大勝你一唱我一合,加上葉文竹這段時間憋了太久的氣,長期的肝氣鬱結讓他本就被掏空的身體直接一病不起,其實隻是氣胸。


    葉大仁請了宋大夫兩回也沒能將葉文竹弄醒。


    “晚丫頭,雖說你如今與你祖父一家斷了關係,可一筆也寫不出葉字來,若是趙氏也就罷了,可你祖父也是有苦衷的。


    你醫術高明,不若你給瞧瞧看?能不能治暫且不說,就當是全了你倆的祖孫之情。”


    葉桑晚知道朱氏是為了她好才說這番話的,不孝的帽子壓下來,哪怕是斷了親,也會遭人指指點點,若是放在以前也就算了。


    如今初安要走科舉之路,定不能讓這些詐死影響了他。


    葉文竹,也罪不至死,更何況他本就大限將至,最多再活個一年半載的。


    用袖子作為遮掩,從空間裏取出銀針,假裝是隨身所帶。


    在二房老爺家所有人的目光下,診脈、下針、紮破手指、腳趾、放血,動作一氣嗬成,甚至連葉大仁和葉子清等幾個力氣比較大的,都被葉桑晚支去幫忙給葉文竹擠黑血。


    前前後後大概半個時辰的功夫,葉文竹的臉色從烏黑轉至發白,再恢複成正常。


    葉文竹悠悠醒來,不知為何大滴的眼淚就落了下來,他喃喃地道:“娉婷,我有愧於你啊……”


    “大哥你說什麽胡話!這是晚丫頭!我看你是病糊塗了,盡在這胡言亂語!”


    葉文竹話尚未說完,就被葉文修給喝止住了。


    這麽秀氣的名字,葉桑晚知道絕對不可能是那趙菊花的小字!


    她忽然響起趙氏每次撒潑喃喃,卻總葉文竹打斷的那個字眼——狐狸精!


    葉文修訕笑地朝葉桑晚道:“晚丫頭讓你祖父好好休息,我們出去說話。”


    “對啊!晚丫頭快來陪老婆子說說話,告訴堂祖母你想吃什麽菜,讓你大伯母給做!”


    葉桑晚壓下心裏的懷疑,順勢回道:“阿晚不挑食,大伯母做什麽我都愛吃。”


    王氏嗔了她一眼,“就屬你嘴甜!”


    一家子其樂融融的氛圍,是葉桑晚在兩世都不曾感覺到的。


    如今住在雲家,氛圍也很好,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麽,或許是骨子裏怎麽也切不斷的血緣關係吧!


    至於其他的,交給時間處理。


    星河上才鋪滿幾點繁星,雲珩瘸腿而來,說要接她回家。


    二房老葉家眾人朝她眨著曖昧分明的眼,將她推出了大門,還讓他倆有空常帶弟弟妹妹來玩。


    葉桑晚嘴裏雖然沒說什麽,其實卻分外感動雲珩會來接他,心裏想著要該如何感激他的時候,目光所及之處,是他的左腿上。


    距離接骨手術已經過去九天,是時候拆夾板了。


    “阿晚,你是不是讓桑煙去求薑家那小子識字了?”雲珩的語氣有點悶悶的。


    葉桑晚不明白:“何以用求?”


    “阿煙和初安被欺負了?”這是她唯一想到的可能。


    初安明明說那薑童生是自願想要教他識字的啊?


    雲珩沒有正麵回答她的話,隻道了一聲:“阿煙不太好。”


    完了,又補充了道:“阿珩也不太好。”


    葉桑晚斜了他一眼,不明白這丫的是不是又在抽風:“那你先說說阿煙怎麽個不好法。”


    他卻答非所問:“阿珩想知道阿晚為何不讓我教初安。”


    “你識字?”


    “阿晚太小瞧我了。”


    “那你教?”


    雲珩雙手抱胸搖頭:“我教他學武。”


    葉桑晚朝天翻了個白眼:無效談話?


    葉桑晚認真地想了想,最後給予他一個極為標準的答案:“一切以初安的意願為主。”


    雲珩忽然滿足一笑,朝她伸出了腦袋。


    葉桑晚:?


    他不知羞恥道:“要摸摸,像初安那樣!”


    葉桑晚切了一聲,“你又不是初安!”


    雲珩嘴角上揚,倏地拉近與她的距離,在她耳邊輕輕說:“也不是不可以。”


    晚風慢悠悠地從臉頰綣卷而過,徒留一股溫熱的噪風。


    也不知道是不是葉桑晚幻聽,隻聞一道輕歎:“阿晚,別離薑沿耀太近……”


    我會醋。


    翌日,天沒亮,葉桑晚就被窗外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吵醒。


    她支開半邊窗戶,原來是初安在雲珩的監督下,提著水桶跑步。


    負重跑步?還挺像那麽回事。


    隻不過,直接上狠活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初安小朋友雖然從小幹粗活,但是……


    算了,既然初安有意願學武,她還是眼不見心不煩,任由雲珩操練吧!


    葉初安睨著那宛如假象支起的窗戶,欲哭無淚:長姐,是珩哥哥強迫我的,並不是我的意願啊!


    關上窗戶,葉桑晚一時半會也睡不著,便爬起來做早飯。


    初秋的早晨隻微微有點涼,東邊才剛剛泛起魚肚白,葉初安便結束了操練。


    葉桑晚特地瞧了瞧葉初安的狀態,見他除去滿身臭汗,臉上的皮膚紅至發紫。


    他情緒有些低落,倒沒有像往常一樣朝她身上撲,委屈巴巴地無聲控訴著。


    葉桑晚朝葉初安伸出大拇指:“初安很棒,有進步!”


    葉初安隻敢在心裏哭唧唧,將對雲珩的恨意發泄在了手上的大肉包子上。


    瞧著葉初安竟多吃了兩個肉包子,葉桑晚瞧向雲珩的眉眼,都多了一抹讚許,還破天荒地給他專門剝了個茶葉蛋。


    葉桑煙的心情昨晚經過葉桑晚的勸解已經恢複正常。


    她瞧著葉初安操練如此辛苦,心裏有些不忍,她小心翼翼地問:“長姐,那安兒不識字了?”


    “為何不識?學武並不耽誤識字”說著,便想起葉桑煙跟她學陳氏的那些話,便有些憤憤地:“我親自去找宋大夫談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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