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了關我什麽事啊?跟著他能吃飽飯嗎?那平價糧鋪做的饅頭,又大又鬆軟,那官差說明日就能分房子住!


    跟老大有什麽用,跟老大還要去什麽半月山什麽坡的搞事……”


    聽到半月坡村的名諱,葉桑晚整個人僵在原地。


    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這兩個愚蠢的家夥便是與今日擄了包子鋪,又要搶德才書院的是同一夥人,而這一夥人的目的,是讓與自己相關的所有人或物遭遇厄難,架空與她相關的所有勢力,最終讓她孤立無援。


    能夠鋪這麽大的一張網來坑她,說明這人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覷。


    忽然,兩道嘩啦啦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是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聲音,原來,這兩人是在解決人之三急中的一急。


    趁其不備,葉桑晚爬上圍牆,一手捏住兩枚銀針,直擊兩人神庭穴。


    “噗通”兩聲悶響,葉桑晚拍了拍手,朝著牆角處黑漆漆的角落輕喝道:“出來吧!”


    同樣身穿夜行衣的君姑等人,在空中翻了個跟頭,緩緩地落在了葉桑晚跟前。


    “主子,我們是擔憂您的安危……”


    葉桑晚沒有責怪三人,指著地上的兩人道:“將他們帶回去好好看管,先餓上個三天三夜再說。”


    君姑瞧著她欲言又止,道:“那您……”


    “你輕功了得,帶我去追月白。”三人對視一眼,心知主子決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隻能聽從。


    君姑單手攔住葉桑晚的腰,雙足一頓,身子輕盈如飛,騰空躍起,輕輕點在屋頂,圍牆上,左右橫跳。


    不到一盞茶,君姑便落在了一處院子旁的高樹上。


    哪怕是初冬,這棵樹的葉子還是鬱鬱蔥蔥的,甚是隱蔽。


    葉桑晚剛扶著樹幹站定,便聽到月梧輕聲問道:“姑娘,這太危險了,您不該來的?”


    月梧心中很是焦急,若是葉姑娘出了事,怎好向主子交代。


    葉桑晚抬手打斷了他的問話,望著院內忙進忙出的人道:“可有消息?”


    “月白去會見江媛了。另外惠娘已經被救走了!至於羅家人,江媛手裏有重要的線索,應能給羅家致命的打擊。”


    葉桑晚嗯了一聲,又等了片刻,月白見她肉眼可見的焦躁。


    接著,葉桑晚道:“帶我去找江媛。”


    “這是羅家的製香坊,平日裏為了秘方不被泄露暗處有不少人把手,眼下又將小公子等人押送過來,這暗處不定會增派不少人少。


    葉姑娘,你且安心等著,月白找到江媛,一定能拿到製香坊的布防圖的。”


    當初,江媛和惠娘在葉家小苑演了一出叛主的戲碼,為的就是這一日。


    當初,袁家的人找到江媛的時候,江媛在第一時間便將此事告知了葉桑晚。


    葉桑晚將計就計,把江媛和惠娘趕走的同時,又釣出了白蔻這條小魚。


    按照安以慧給的信息,羅家斷掉與安家滿香堂的供貨渠道,並與袁家簽訂了獨家合作協議。


    作為十大皇商的袁家,以優質的胭脂水粉等獨占鼇頭。


    在一次意外中接觸到羅家的安神香,葉桑晚從中聞到了少量曼陀羅香味。


    曼陀羅是一種可以引誘致幻的植物,若是長期攝入這曼陀羅香氣,會讓人產生幻覺,還會讓人在睡夢中無故死亡。


    而這種安神香,據說是當今陛下最喜歡的一種香,葉桑晚仿佛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所以,江媛和惠娘願意毀掉名譽為葉桑晚潛入羅家收集證據,葉桑晚很是感激。


    眼下發生了葉初安等人劫持的事,江媛從中出了不少力。


    而剛月白與她耳語的那兩句話:主子,江媛意外得知消息,羅家二公子命人將製香坊一間空置的下人房打掃幹淨,還派了打手看守,並與廚房預定了第二日的三人份的飯菜。


    想要把三個十來歲的人悄聲無息地轉移,必定是在月黑風高的晚上。


    所以,今晚便是下手的好時機。


    沉默之間,製香坊後門處停了一輛並不紮眼的馬車。


    趕車的人,輕盈地跳下馬車,可見這人不是一般的車夫,而是身懷武藝之人。


    腳踏剛從馬車後頭搬下來,就見馬車裏跳出兩個漢子,緊接著,又跳出來了一人。他們每人背著一個人形麻袋,鬼鬼祟祟地挨著牆角直接去了月梧指的那處下人房。


    “月梧,動手!”若是讓他們將人關進了那派人把手的地方再動手,怕是沒那麽容易。


    眼下,這加上那車夫,加上每人扛著一袋的三個大漢,也不過才四個人。


    月梧身經百戰,更是明白什麽時機是動手的最佳時機。


    月梧一個手勢,一隊人馬悄悄朝那三個漢子殺了過去。


    葉桑晚側臉看向君姑,“君姑,帶我去東側。”


    君姑避開有可能布置了暗衛的地方,帶著葉桑晚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這所宅院的東側。


    今日風是從東向南而吹的,這邊是製香坊的柴房,走水什麽的應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葉桑晚在黑土地實驗室的倉庫裏取出一捆幹稻草,這幹稻草在冬日可以浸濕了喂牲畜,還能與其餘的麥杆、花生苗等物加工成一種青料,用於喂養牲畜。


    君姑見葉桑晚憑空取出一捆幹草,整個人呆愣在原地,甚至左顧右盼,恨不得將葉桑晚整個人剝開,看看這幹草到底藏在何處。


    取出事先存在空間的火折子,將稻草點燃,扔進了敞開了廚房窗戶裏。


    窗戶和門框都是木製的,且都是易燃物,眼下天幹物燥,不消一會兒的功夫,整個廚房就這般熱熱鬧鬧地燒了起來。


    “不好了,走水了!”


    一時之間,正在加工做羊奶皂的工人們從作坊裏衝了出來,慌慌張張地尋找著趁手的物件滅火。


    與此同時,月梧等人已將那三個大漢放倒,救出了葉初安等人,並搶了那不起眼的馬車,往郊外趕。


    月白聽到了外邊的動靜,忙把江媛從房裏帶出了宅院。


    八目相對,江媛看到了臉型越發消瘦的葉桑晚,她哽咽道:“主子,您……”


    江媛萬萬沒想到,葉桑晚竟親自來接應她,她江媛何德何能,竟遇到如此好的主子?


    “快走!其餘的話留著往後再慢慢說!”


    月白也趕忙道:“城外安排了接應的馬車,我們趕緊離開!”


    ——


    “三爺,不好了!羅家製香坊那邊走水,押送那葉家和雲家的三位小公子的人在後門被人暗殺,幾位小公子不見了!”


    被人打擾了好事的袁凱,不耐煩地穿上襲褲,打開房門,一股萎靡的氣息迎麵撲來。


    那小廝,隔著屏風,還能瞧見那床上婀娜多姿的美嬌娘。


    “好好的怎會走水?不是說那葉家姑娘在平價糧鋪行了一下午的醫,被婆子扛回府裏的麽?”袁凱心中憋著一團火還沒發,這小廝胸口當即挨了袁凱兩腳。


    “沒用的東西,還不快去查!”


    袁凱是不會相信葉桑晚有能力將三名人質給救走的,前兩日她還在季家跟人鬧上了,給她撐腰的人沒了,滿香堂也沒開門,這儼然確實是按照他的要求,與季家的合作解除了。


    “還有誰呢?”袁凱有些琢磨不透,“難不成這葉家,還得罪了其他人不成?”


    就在袁凱絞盡腦汁冥想的時候,從屏風後頭走來一位風情絕代的美嬌人,她身段柔媚,皮膚白皙,高高的胸脯傲然挺立,畫著精致妝容的臉,若是葉桑晚瞧見了,都會忍不住震驚高呼一聲:“秀春?”


    沒錯,這人正是被下入大牢苗苗的母親,秀春。


    “三爺,奴家冷。”


    袁凱回神之際,便攬住了秀春的腰身。


    “今日是我倆的新婚之夜,莫要被那沒用的東西給禍害了。十六姨娘,我們繼續……”


    “三爺,您真壞……可是,那葉家人就這般輕易放過了?”


    說到葉家的時候,秀春的眸裏一閃而過的怨毒怎麽也掩飾不住。


    袁凱自然也捕捉到了,他輕輕刮了刮秀春的鼻子,似無意地道:“十六姨娘為何對這葉家如此恨之入骨?”


    “三爺,我這是為了您,若不是她攪了您的好事,明年皇商的位置定非陳家莫屬!”


    陳家把袁家當狗,袁家把陳家當登天梯。


    袁家不喜陳家高高在上的姿態,可又不得不依靠陳家的臉麵存活。


    “你倒是嘴甜,讓爺嚐嚐是不是真的甜?”


    房內燈台翻倒,一時陷入黑暗,隻剩下兩道均勻的喘息……


    與此同時,半月坡山腳下。


    一條長龍般的黑影,像螞蟻搬家似的,緩緩朝倉山的深處走去。


    江幾把在倉山與不舟山交界的地方,沿著那條野獸們時常飲用的水流徑直往前,找到了兩處山洞。


    山洞裏有野豬的幹涸的糞便,野豬是群居的生物,所以這處山洞足夠大且寬敞,也不知道這地方,是不是當初那群下山糟蹋紅薯的野豬群居住的地方。


    這裏不僅靠近水源,過了山溝就是長滿野菜野果的半月坡山,並且有一片茂密的竹子作為遮擋,想要發現確實很難。


    裏頭經過打掃,又存放了不少存糧。


    這兩處山洞,一處分給半月坡村,一處分給旺村,如今上來的,都是些老弱病殘和婦孺。


    漢子還在村裏駐守,他們賴以生存的地方,是萬萬不能被人占去的。


    葉桑晚一行人剛到村口。


    雲珩迎了上來,聲音急切:“阿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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