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侯準備何時發兵?”


    “得看大夫籌糧的情況,總不能讓將士們餓著肚子拚命吧?”


    陳珪聽得直接站了起來,沉聲提醒:“十萬斛糧數目非小,即便全力去籌備,也需要數月時間,那時小沛也早已淪陷,將軍認為陳珪會食言?”


    “大夫別激動,布適才相戲爾,以陳家在徐州的名望,怎麽可能食言?我明日就發兵。”呂布見陳珪有些動怒,急忙走過去解釋安撫。


    聽到呂布給出時間節點,陳珪果斷見好就收,臉色也變得和緩許多。


    “紀靈帶甲十萬,溫侯若明日就發兵,倉促間能調動多少人馬?陳公台極力促成聯姻,恐怕會反對您救小沛,畢竟此舉要得罪袁術,另外那韓胤必然攔阻...”


    “布去小沛解圍並不交兵,剛才已思得退紀靈之策,僅帶數百親兵即可成事,且讓袁術沒有話講,大夫安心備糧便是。”呂布捋須神秘一笑。


    “是何妙計?可否道出,讓老夫參詳一二。”陳珪雖然表麵請教,但內心卻不相信,此等莽夫也會用謀?


    呂布擺手拒絕道:“說出來就不靈了,大夫在下邳等我好消息,另外我會囑咐高順、張遼,讓他們派兵幫著運糧,好給陳家節省點腳夫開銷。”


    陳珪聽得不禁一怔,心說難怪不願意多帶兵馬去小沛,敢情這匹夫在這裏等我,指派高順、張遼帶兵來督糧,生怕我陳家籌糧慢了是吧?


    呂布,我謝謝你!!!


    “咳咳,多謝溫侯體恤,既然有妙計在胸,對其他人也別說了,溫侯平時善於納諫,我怕你受人影響,還有那韓胤...恐壞了大事...”陳珪說得含含糊糊。


    意思是不說給我陳珪聽,也不要講給你的智囊陳宮聽,你這廝容易搖擺不定,誰的話都能聽進去。


    “大夫放心,布自有計較。”呂布一臉嚴肅地點頭,心說我難得想到個妙計,自然要成功了再來自誇。


    陳珪見呂布眼神堅定,於是便拱手告辭。


    “既如此,我便回家籌糧,將軍好自為之...”


    “好好好,我送送大夫。”


    呂布此時心情大好,隻見他滿臉笑嗬嗬,引著陳珪往府外走去,前腳把陳珪送上馬車,後腳就見陳宮出現在身後。


    “主公心情不錯,陳珪答應資助錢糧了?數目很可觀?”陳宮滿臉好奇地追問。


    呂布雙手背在身後,一臉得意地微笑著:“全靠公台妙計,由不得陳家不答應,至於數目嘛...陳漢瑜答應十萬斛。”


    “十萬?”陳宮先是一臉驚色,然後低頭喃喃自語:“莫非有謀乎...”


    “大家都身在徐州,不怕他陳家不兌現,不過陳漢瑜要求詳查現場,不願陳瑀胡亂頂個罪名...”


    “哎呀,主公上當也。”陳宮立刻打斷,跟著解釋道:“此乃陳珪緩兵之計,那泗水湍急寬闊,再加上事情已過去數日,能找到什麽實證?”


    呂布捋須大笑:“誰說要去泗水查證?我明日帶親兵出城,到下相附近待幾天,找兩個會說話的百姓回來便是。”


    “這...行嗎?”陳宮蹙起眉頭。


    呂布冷哼:“陳家若還不認?我呂布就沒點脾氣麽?”


    “也好,主公現為徐州之主,陳家也該認清現實了...”陳宮矗立原地捋須點頭,而呂布則轉身進入太守府。


    呂布回府之後,一邊安排明日出城事宜,一邊喚來親信許汜、王楷,囑咐二人招待好韓胤。


    沒讓促成親事的陳宮作陪,呂布心裏有他的小算盤,他怕陳宮與袁術的人太親密,最後會影響到自己的利益,畢竟陳宮也是半路投靠自己,留點後手很有必要。


    另一方麵,馬車停靠下邳陳府,陳珪懷著複雜的心情下了車。


    陳珪信心十足登門,原以為能賴過呂布的‘敲詐’,結果卻因為陳登辦事不力,讓陳家付出了更大的代價。


    等會看那畜生怎麽說。


    陳珪探得陳登所在,入府後徑直往後宅偏廳而去,此時的陳登正在廳中用午膳。


    在那個糧食匱乏、餓殍滿地的亂世,也隻有陳登這樣的大族子弟,才能在中午加個餐,尋常之家多是早晚兩餐,更甚者每日僅一餐吊著命。


    桌案上的食物,是陳登最喜歡的生魚膾,就著秋天的桂花釀下肚,表情那叫一個享受。


    “又是生魚膾?”


    “父親?您回來了?”


    聽到身後響起陳珪的聲音,陳登連忙用衣袖拭去嘴角汙漬,並起身轉向拱手行禮,跟著把陳珪扶到旁席落座。


    陳登素喜生肉,尤以魚類為甚,陳珪規勸多次無果,最後便也不了了之,陳登恐惹父親生氣,想吃的時候都是偷偷的。


    今日陳珪去見呂布,陳登尋思會耗時良久,他又因說服韓胤有功,便‘獎勵’自己一餐魚膾,卻沒想到陳珪正午便歸。


    “韓胤承諾會構陷龍驤,不知呂布聽完怎麽說?”


    不等陳珪開口,陳登搶先把話題轉移,畢竟他的飲食習慣,在大事麵前不值一提,可是陳珪沒順著他的問題回答,而是指著桌上生魚肉問:“生肉帶腥,生嚼難咽,元龍獨愛此物,給為父好好講講呢?”


    “隻要認真清洗,再佐以薑、椒醋、醬等物,那樣不但沒有腥味,反而保留了食物的本味,實在是鮮美可口,相比豬羊等肉來講,魚肉的處理是最簡單的...”陳登對於生食經驗豐富,滔滔不絕回答陳珪的提問。


    “聽元龍如此說,為父忽然口齒生津...”


    陳登聽到此話,立刻心花怒放,連忙請示道:“孩兒拿給您試著嚐嚐?待會父親閉上眼睛細細品嚐,必能體會個中滋味...”


    “嗯。”陳珪輕輕點頭。


    陳登心中小鹿亂撞,他將魚肉、佐料、筷箸放入托盤,然後腳步輕盈地端到陳珪麵前。


    陳登正欲把托盤放在案上,卻發現陳珪突然站了起來,陳登誤以為對方等不及品嚐,便躬身把雙手往前一舉。


    豈料陳珪去拿筷箸的右手,猝不及防地變掌拍到陳登的臉上。


    因為突如其來,陳登根本來不及反應,托盤隨之猛然向右邊傾斜,盤內魚肉、湯水掉了一地。


    陳登單手捂臉,不可思議地望著陳珪,他正想追問為什麽,陳珪卻先開了口。


    “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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