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在廬陵待了一天,便班師回南昌部署攻打合肥。


    有了前車之鑒,孫策這次收起輕視,將攻城器械、糧食搬運裝船,打算準備充分再出征。


    孫策想過龍驤會投降,之所以還要繼續籌備物資,是在做兩手準備。


    如果龍驤負隅頑抗,此時籌備的作戰物資就會用在合肥;如果兵不血刃拿下合肥,孫策還打算繼續北進取壽春。


    之前擊敗劉勳,俘獲袁術大量官員、將卒,拿下壽春及整個九江郡,孫策就算徹底繼承袁術人口和地盤。


    十二月底,物資即將準備完畢。


    孫策再次召來張昭,打算派他再赴合肥勸降。


    張昭聽到傳喚就知沒好事,所以在去會麵的路上,他就想好了借口。


    當孫策剛交待完任務,張昭當即拱手婉拒。


    「主公,昭能力低微、有負所托,您不如讓虞功曹前往,他能說服華子魚(華歆),定然也能說服龍雲起...」


    「說降能否成功,得看軍事實力強弱,其實跟個人關係不大,仲翔(虞翻)亦非舌辯之士,能說動子魚(華歆)得益剛破黃祖,並非子布能力不夠,不用謙虛...」


    孫策心中有如明鏡,他清楚張昭的能力,認為現在說降概率很大,不想把這份榮譽讓給他人。


    張昭冥冥中覺得不能成事,但又不好拂逆孫策的決定,便岔開話題說道:「主公初得豫章、廬陵,郡內民心未附,如果此時調離大軍去淮南,劉表必會勾結海昏、鄱陽的宗賊作亂,他們一旦阻截大軍糧道,則顧此失彼也...」


    「子布提醒得對,除了從兄伯陽(孫賁),還需要留一員大將在此...」孫策捋須喃喃自語。


    張昭欲哭無淚,心說我鋪墊這麽多,就是想請纓留下,您可別會錯意啊。


    就在兩人說話之時,周瑜突然神色匆匆闖進來。


    孫策聽力極好,轉身看到是周瑜,正想谘詢對方意見,便熱情的揮手招呼:「公瑾來得正好,我有事與你商量...」


    「主公何事?」周瑜皺起眉頭。


    孫策正色道:「剛才子布提醒,出兵淮南之前,應留一員大將在此,防範劉表犯境騷擾,或者勾結海昏、鄱陽宗賊,襲擊我大軍糧船,你有什麽建議?」


    周瑜思忖片刻,回答道:「子布所言甚是,豫章初定、民心未附,伯陽(孫賁)將軍獨木難支,之前他與太史子義配合較好,不如留下太史將軍?」


    「子義(太史慈)勇烈,是個合適的人選...」


    孫策點頭肯定,見周瑜神色有異,便皺眉追問:「公瑾所來何事?」


    周瑜忙取出懷中書信,遞給孫策:「仲謀(孫權)遣人送書,言陳登勾結嚴白虎餘黨,欲渡江圖吳郡...」


    「嗯?」


    孫策急忙展開書信,看完氣得卷成一團,捏在手氣鼓鼓的。


    「陳家叔侄著實可恨,不殺不足平我憤。」


    周瑜抱拳請纓:「主公出征合肥在即,若對陳登不放心,我願率一軍回去抵擋,待您拿下合肥、壽春,則可襲擊廣陵後方,前後夾擊必擒陳登。」


    吳郡是孫家根基,孫策和將領的家眷多留在吳,後院起火不能讓他安心。.


    此時江東眾將正興致勃勃要打合肥,很需要跳出一個人來阻止,但可惜周瑜的心思也在合肥,沒能及時領悟孫策之意。


    「子布,你認為呢?」


    孫策沒反對也沒拒絕,而是轉身向張昭確認,這個信號顯然不正常。


    就好像領導想拍板,但不方便拍板,這時候就需要下屬配合。


    周瑜沒有領悟意圖,孫策就繼續問下


    去,直到有人配合為止。


    張昭軍事謀略不及周瑜,但論行事老練卻勝過周瑜,麵對孫策的詢問,他不緊不慢說道:「廬江、豫章、廬陵三郡新得,需要花時間、留駐軍去穩定,倘若此時再分兵兩地作戰,於軍不利也...」


    周瑜聽到弦外之音,立刻出言反駁:「我聽子布之意,要讓主公放棄合肥?現在不攜勝利之威一鼓作氣,下次再打必然困難得多,另外合肥乃是入淮門戶,主公要逐鹿中原,合肥不可不取,也不可不奪,子布忘了龍驤的奚落?」


    見孫策沒有介入,張昭立刻壯起膽氣,隨即開始據理力爭。


    「區區奚落,張昭豈能因私廢公?對我江東來說,吳郡的安危遠比合肥重要,此前戰劉勳、敗黃祖、降豫章、收廬陵,哪一戰不是收獲錢糧、百姓無數?合肥隻是一座小小孤城,咱們最後能得到什麽?可能封賞將士都不夠...」


    「合肥扼守江淮水道,不捏在自己手裏,談什麽逐鹿中原?就是單單地理位置,就不是錢糧、人口可比的。」


    張昭聽完捋須笑道:「嗬嗬,公瑾謬矣,我們之誌在建功立業,主公之誌在逐鹿天下,而普通士卒自誌在錢糧女人,合肥的地理位置再重要,對普通將士有什麽吸引力?況且水路入淮並非巢湖一條路。」


    「哦?還有第二條路?」孫策都被勾起興趣。


    見周瑜皺眉不答,張昭便繼續他的表演。


    「主公在淮南待的時間長,應該知道由江入淮,必須鑿通施水、淝水?」


    孫策微微頷首:「施水、淝水同出一源,在臨近位置鑿一段人工渠不難,子布還是說說第二路。」


    「第二條路就在廣陵。」


    張昭鏗鏘有力先給出答案,然後才徐徐解釋:「昭乃徐州彭城人,年少時曾遊遍徐州,廣陵郡中部有條發於射陽、貫穿南北的中瀆水,最後由江都匯入長江...」


    「然後呢?」


    周瑜不屑冷哼,玩味地反問:「中瀆水至射陽而止,剩下一兩百裏路,把船抬過去?」


    張昭不緊不慢地解釋:「公瑾有所不知,射陽北部還有條河直通淮水,它與中瀆水相距雖有近百裏,但地勢低窪、土質鬆軟,開鑿起來非常方便,此水道未必會弱於合肥水道。」


    「聞曹操、袁紹即將開戰,以江東之力和他們爭鋒不智,我若逐陳登而據廣陵,再開鑿運河連接淮水,北上奪青、徐倒是...」


    孫策臉上浮現出笑容。


    「伯符...」


    周瑜本想再勸,但見孫策神色歡喜,估計已經勸不動,話到一半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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