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周瑜年輕氣盛,孫權更喜歡年長的張昭,他夾起一塊豬肉先聞了聞,果然隻是單純的肉香,並沒有奇怪的味道。


    投入口中輕輕咀嚼,豬肉軟爛糯口、鹹味適中,除了用鹽巴簡單調佐,剩下都是食材的本味。


    啊,真香。由於孫權有個富足的家境,造就了他會享受的性格,花錢大手大腳經常不夠用;孫策在世時因私事向呂範要錢,但是遭到婉拒而生嫌隙;代理陽羨縣長期間,也經常挪用公款私用,全靠功曹周穀做假賬應付孫策查賬。


    孫權會享受,飲食也在其列,豬肉因腥臊,他甚少食用。嚐了張昭送來的肉,孫權改變了對豬肉的看法。


    “這肉真不錯,它為何與眾不同?莫非合肥水土不一樣?”張昭笑道:“我曾問過來人,聽說這種香豬養殖法,就是龍雲起教的,此人真乃全才也.”


    “這家夥總能給我出點新花樣.真好吃.”孫權饞引肚餓,根本顧不得吃相,當著張昭就大快朵頤。


    張昭一臉詫異:“主公這般急切,莫非還沒用晚膳?”


    “用膳?氣都氣飽了.”孫權一邊吃肉,一邊訴說周瑜的行徑,張昭聽得雙目圓睜,好一會才喃喃自語:“公瑾應是無心之舉,龍驤娶二橋這件事,近來在城中傳得沸沸揚揚,他可能心中不快”


    “他心中不快?跑來扔我食鼎?”孫權板著臉麵無表情,暗忖周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若不是他建議以納二橋為取合肥的由頭,現在也不會被他人嘲笑。


    張昭尷尬一笑,幫腔解釋:“公瑾與伯符情同手足,對主公的忠心沒的說,此番雖然行事魯莽,出發點也是好的,主公就別生氣了.”


    “你和公瑾乃我左膀右臂,誰會跟自己股肱動怒?剛剛不過發發牢騷而已”孫權佯裝自己很大度,內心卻早把周瑜視為權臣,權臣和主公怎麽能成為朋友呢?


    見張昭捋著胡須頷首,他內心又忍不住揶揄,你和周瑜也不是一路人,這樣幫他說話顯得很假。


    張昭守在一旁,看著孫權專心‘幹飯’,待鼎中之肉慢慢清空,他才回到席上正襟危坐。


    “嗝好飽”孫權拍了拍肚皮,笑著說道:“這豬肉著實不錯,回頭找龍雲起問問,如何養出這樣的香豬,如果他不願意分享,咱們就每個月買一兩頭,也讓大家時常香香嘴兒.”


    “沒問題,這事我來辦,主公如果沒別的事.”張昭本打算告辭,還沒起身就被孫權叫住:“還有一件事,公瑾也想監管施淝渠,不知子布有什麽意見?”張昭臉色一變,心說周郎手癢了吧?


    手握軍權不不過癮,還想插手內政外交?他皺眉沉思片刻,拱手說道:“公瑾軍務繁忙,各地山越叛亂未平,怎能讓他大材小用?施淝渠施工正常,就不勞煩他前往吧?”


    “張公所言甚是。”孫權頷首肯定,隨之意味深長地歎息:“然而山越叛亂再多,也總有平完之時”張昭聽懂了弦外之音,敢情主公怕周瑜專權,想把對方常年弄在外地,心說這還不是手拿把掐?


    “內亂平定還有外患,荊州劉表、廣陵陳登、甚至中原曹操,天地如此廣闊,公瑾大有可為.”


    “嗯”孫權聽得頻頻點頭。對於周瑜剛才的辯解,孫權打算反其道而行,於是囑咐張昭道:“既然施淝渠施工正常,子布還是少派人去合肥,省得龍驤以為咱們有所圖,完工之前再去看看好了”張昭連忙提醒:“主公去年搬空了廬江,現在淮南不派人也不妥吧?那樣會斷了中原的情報.”


    “無妨。”孫權輕輕擺手:“我已著伯海在準備,過幾天就會帶兵入駐廬江。”張昭不解:“卻為何故?”孫權解釋:“梅成、陳蘭等淮南寇匪,都有歸順我江東之意,過年期間送來不少書信,我尋思他們賊性難改,遷來江東反成禍患,幹脆留在廬江由伯海統轄,屆時不但能製約龍驤,還能配合江東主力北上。”


    “原來如此。”張昭恍然大悟,跟著諫言曰:“隻是這些人賊性難改,要囑咐威寇中郞將小心,嚴象就是前車之鑒.”孫權點頭回答:“伯海辦事牢靠,應該不會出問題,他懂得虛以委蛇。”


    “那就好。”張昭捋須點頭,再次提醒:“關於公瑾的安排,請主公好生斟酌,別讓他心有芥蒂”


    “子布放心,我心裏有數。”孫權繼位已經半年,權謀和製衡已掌握熟練,特別是對付孫輔那招,他覺得妙得可以反複使用。


    兩日後,孫權拜周瑜為大都督,總攬江東各部的兵馬,負責剿滅境內一切叛亂。


    孫權的這個任命,意味著丹徒的江東主力,也歸周瑜指揮調度,但江東的私兵製模式,注定他這個大都督,統帥範圍也有局限性。


    周瑜即便是大都督,仍然指揮不了孫氏宗室、外戚的部曲,比如孫賁、孫河、孫翊、徐琨、吳景;也指揮不了孫權的直屬部曲,即打廬江時用的袁術降將,但權力較中護軍時更大。


    孫權給周瑜加擔子,責任感讓他迅速投入到平叛中去,無瑕再關心自己的‘情敵’龍驤。


    江東不派人監督,龍驤便組織人員火力全開,從二月開始幹得如火如荼,特別是施水上遊最為熱鬧。


    春回大地,合肥城內的匠人各司其職,施水兩岸農民忙著春耕播種;合肥新城各個工地都在澆築毛石混凝土地基,這樣就不擔心將來城牆被水泡;由於新城地基已挖掘完畢,被‘挪用’的工具回到了施淝渠項目,所以渠道挖掘也進入發力階段。


    二月中旬,龍驤到施淝渠項目巡查,剛到不久就下起小雨。早春氣溫不高,雨中幹活容易受涼,也容易引發疾病。


    合肥因為醫療不完備,龍驤嚴令下雨期間停工,所以當有雨點落下的時候,幹活的民夫紛紛回到臨時工棚避雨。


    龍驤也在雷緒陪同下,走到附近的工棚下。春雨淅淅瀝瀝,前方視線漸漸模糊,龍驤隱隱約約聽到馬蹄聲。


    循聲望去,隻見兩人兩騎,正在雨中狂奔。雷緒指著來人,大聲提醒:“將軍,好像是張將軍還有許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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