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景手捏下巴半眯著眼,露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子烈的意思,曹操是為了.”


    “吳將軍你別不信,正所謂本性難移,曹賊幹這種事不是頭一回,昔日他在宛城風流快活,不連兒子、大將都風流沒了麽?”


    陳武年少也愛美人,他對曹操有一種同類的熟悉,滔滔不絕時還拿出實例。


    吳景對二橋美名早有耳聞,但他相對於陳武在政治上更成熟,不認為曹操會為了紅顏衝冠一怒,即便要打合肥也主要為了戰略考量。


    正當他將信將疑之際,斥候帶回來壽春的最新消息。


    即中原後方運來五萬斛軍糧,有助力曹操一舉踏平江東的意思,而這些糧食原本是用來對付袁紹的。


    近千艘貨船往芍陂集結,加上先期的一兩百艘貨船,幾乎占曹操半數的漕運力量。


    劫糧燒糧是直接效果,而毀掉曹操用於的漕運貨船,間接對中原軍事力量重創。


    由於誘惑太大,吳景最終沒能忍住。


    曹操之前見吳景不中計,便迫不得已調整計劃下血本,這些用來誘敵的貨船不全是糧食,在伏擊過程中有損傷也不心疼,畢竟江東戰船更大、更好、更能裝。


    螳螂和蟬都各自就位,卻不知暗中還有隻黃雀。


    五月二十六,淮南大地被雲層籠罩,似乎在醞釀一場暴雨。


    此時正值炎夏,下雨前空氣中的沉悶令人心煩,可原野上連風都沒有開始刮。


    吳景率水軍從淝水繞行,先轉道芍陂再轉入沘水,然後向曹軍糧船奮起直追,追了兩三日追至灊縣水域,終於追上先走幾日的貨船。


    雙方都是逆水行船,貨船上水手少而吃水深,被江東戰船追上是必然的。


    吳景在途中發現了曹軍斥候,但直到追上貨船都沒見護糧軍來支援。


    他猜測夏侯淵應該是攻打合肥去了,此時即便發現糧船被跟蹤追擊,曹操想調兵救援也都鞭長莫及。


    欲成大事,天都會幫忙。


    眼看距離越來越近,前方糧船突然大麵積擱淺,吳景見此情景欣喜若狂,便指揮戰船全力迎了上去。


    砰砰砰.


    前方戰船與貨船碰在一起,把整個沘水堵了個水泄不通。


    當江東將士手執鉤索、火把等物,準備搶登貨船燒船燒糧之時,東西岸邊的蘆葦叢裏突然密箭如雨。


    事先埋伏好的曹軍同時張弓搭箭,把船上露頭的江東士兵射成刺蝟,夏侯淵、張郃各指揮數千人沿河釋放弩箭。


    前方有擱淺的糧船阻路,東西兩岸有曹軍弓箭壓製。


    吳景知道中了曹操詭計,但江東戰船在水裏有優勢,他麵對伏擊依舊能鎮定指揮。


    “弓箭手,還擊!”


    “不要擁擠,不要慌亂,各自找掩體!”


    “各船按主船指令,依次有序調轉船身,違令者,立斬不赦!”


    駛入沘水江東戰船有近兩百艘,最小都是能載百人以上的中型船,吳景的主船則是載人兩百以上的鬥艦。


    剛才一個勁往前衝,此時擠在一起要分開,需要最後麵的船先轉舵,然後像洋蔥般剝了一層,才輪到裏麵一層。


    花時間肯定會花的,但吳景此時還能鎮定自若。


    畢竟江東將士雖不敢上岸,兩岸的曹軍也不敢下水。


    相持下去是能夠走脫的,可隨著陳武的一聲驚呼,吳景的臉直接變成豬肝色。


    “吳將軍快看,我們後方有敵船!”


    隻見船隊的正後方,黑壓壓數量不明的小船,正快速向戰船逼近。


    這批小船也有兩百餘艘,它們既不屬於壽春夏侯惇所有,也不是從中原駛來的貨船,而是當初陳蘭用來牽製的漁船,後來遺棄在沘水上遊。


    夏侯淵覺得用貨船堵路可惜,後來撿到‘大自然的饋贈’興奮不已,提前把這批堵路船藏在沘水的支流泄水中,待江東戰船越過交匯點再尾隨而來。


    吳景循聲望去,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那些小船在快要接近江東船隊前,同時往河中傾瀉泥沙石塊,似乎想通過自我擱淺,以此來擋住吳景船隊的退路。


    “已轉舵戰船,立刻馬上,不計一切代價,阻止他們!”


    吳景撕心裂肺地喊著,讓水手在高處用旗語傳令,可惜被東岸的夏侯淵盯上,旗手幾乎被一箭一個射倒。


    有幾艘戰船收到指令展開突圍,不出意外小船群的兩岸也有掩護,而且河中最前方的幾十條船,竟點火自焚為傾倒砂石爭取時間。


    看到火光那一刻,吳景幾乎陷入了絕望。


    前方過不去,後路又被擋住。


    狡猾的夏侯淵專射旗手,導致吳景指揮係統崩潰,他下達命令完全隻能靠嗓門,但混亂中根本不管用。


    偏偏這時候天公助力起大風,後方戰船都有被飛燎到的可能。


    “為什麽?我不服!”吳景氣得拳砸欄杆。


    慌亂之間,陳武冷靜提醒:“吳將軍,末將剛才仔細觀察,兩岸伏兵都不太多,加起來應該隻有幾千人,咱們可是有兩萬餘將士,不如全力向一方突圍,曹軍不可能攔得住,說不定還能反敗為勝。”


    “看來隻有這樣,即刻傳令從東岸突圍,跟我上岸宰了夏侯淵。”


    吳景惡狠狠看著東岸,那是夏侯淵所在的方向,心說今日即便要戰死,也要拉下你來墊背。


    有了逃生的希望,那些困在河中的江東兵,在船與船之間架設跳板,像螞蟻搬家一般往東岸移動。


    吳景讓盾牌手擋在前方,又帶著弓箭手躲在中間射擊。


    陳武則率麾下勇士敢死登岸,將士們為了求生爆發出驚人能量,給夏侯淵防區造成巨大衝擊,不得不調整陣型開始白刃戰。


    張郃在對岸見夏侯淵防守吃力,果斷留下千人在西岸防守,自己帶著麾下剩餘四千人,在糧船擱淺處搭設臨時浮橋,他要過河幫著夏侯淵阻擊吳景。


    夏侯淵的士兵戰鬥力很強,但架不住吳景是他數倍之兵,不得不且戰且退並咬住對手,他知道張郃到了就能改變局勢。


    直到夏侯淵退了五裏左右,張郃大軍從後方殺入戰場,孫曹兩家在灊西北的山區激戰。


    與此同時,西南五裏的貨船、戰船擱淺位置。


    一團團小火苗被點燃,驕縱的南風也開始偷偷助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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