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作為一個政治領袖,聽話聽音是基本素質。


    可他在吳夫人麵前兩次裝傻,暫時把政治領袖的素質踩在腳下,


    常言道再一再二不再三,孫權知道下一次自己不表態,說不定就會上升至孝心層麵。


    最近吳夫人常提孫策那句遺言:外事不決問周瑜,內事不決問張昭。


    孫權遍觀朝中群臣,隻有也張昭可以製衡周瑜。


    雖然張昭曾經擁立過孫翊,孫權此時迫於無奈別無選擇。


    七月的一天,孫權在散值後留下張昭。


    孫權將侍從全部支走,隻留下主仆二人在後堂。


    盛夏之際,門窗緊閉。


    張昭不停用衣袖拭汗,他本知道孫權留自己用意,但作為一個成熟的政客,他懂得此時該沉默是金。


    淮南一戰,有勝有敗。


    關鍵是吳景、周瑜兩支隊伍。


    可中計挨打都是吳景,是周瑜小勝找回了麵子,也是周瑜逼走了曹操。


    無論袁術舊部是誰指揮,孫權都是這支隊伍的大統帥,而吳景隻是負責執行的大將,所以孫權想甩鍋都很難。


    此時周瑜聲勢正隆,連吳夫人都願意給他站台,張昭自問不能在此時爭鋒。


    見張昭遲遲不開口,孫權終於因悶熱受不住,來到張昭案前盤腿坐下,第一句就搬出孫策遺言。


    “張公,還記得兄長臨終囑托否?”


    “昭無一日敢忘。”


    張昭一臉的誠懇,但孫策那句‘若仲謀不任事者,君便自取之’,到現在都爛在心裏不敢說出來。


    因為孫權繼位到現在,他對自己還比較尊重,相反周瑜帶兵強勢勤王,就是打著擁護孫權的旗號。


    若自己冒然拿出遺言,用孫翊或孫匡來替掉孫權,隻怕周瑜那一關就過不去,屆時還會造成江東的動蕩。


    孫權凝視張昭,微微頷首:“張公記得就好,我還得仰仗你,眼下丹陽太守、淮南守將遲遲未定,這兩個任命既是外事又屬內政,為何不見張公發一言?”


    張昭解釋曰:“廣德侯有克廬江戰功,現在又為大都督舉薦,三公子則為群臣認同,我認為他們都能勝任,不知主公為何猶豫不決?”


    “我也知道他們能勝任,但是母親身體每況愈下,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想留叔弼(孫翊)在家盡孝,他現在反正還年輕,以後有機會讓他大展拳腳.”


    孫權為了說服張昭,早就準備了無法拒絕的理由,然後又繼續補充:“外舅在丹陽威望非常高,此前趕跑袁胤就是他的功勞,由他出任丹陽太守才是最佳人選,大都督總把眼睛盯著淮南,我認為把外舅放到淮南,有種殺雞用牛刀的感覺.”


    “如果讓廣德侯接管丹陽,不知主公打算把誰派到淮南?三公子既然要在家中盡孝,更不能留他守淮了吧?”張昭拿孫權的話反將一軍。


    孫權頷首回答:“淮南我還是打算交給伯海(孫河),畢竟他在廬江待了這麽久,總歸要熟悉一些,現在就等曹操給張遼下令.”


    張昭皺眉搖頭:“曹操急著回去,必是袁紹騷擾之故,隻怕沒這麽快回複,再者主公以幾件內衣,就想在他那裏蒙混過關,是不是太兒戲了?”


    “世人皆知曹賊好色,那幾套內衣必能投其所好,他看見二橋縫製的內衣,說不定還會想入非非,此乃我一石二鳥之計也。”孫權說完一臉的得意。


    張昭苦澀對曰:“我軍剛剛在淮南失利,主公應當交好龍驤,牽製合肥才是正理,你用其妻之名誆騙曹操,那龍驤豈能幹休?”


    “這可不關我的事,二橋親手縫製內衣,在姚記商行公開售賣,二十萬錢到一百萬錢不等,龍驤拿自己夫人的名聲賺錢,我再轉手賣給曹操無可厚非。”


    見孫權不以為然,張昭語重心長地提醒:“可送去壽春是售價兩萬的普通款,龍驤既沒得名又沒得利,而且主公還誇大了價值,我覺得實在有些欠妥,真怕害了孫伯海”


    “張公如何知道是普通款?”孫權一臉疑惑。


    張昭一臉苦澀地搖頭:“自從姚記開店以來,吳郡的達官顯貴們,無不以買到內衣為榮,犬子最近附庸風雅定了一套,當時多嘴問過姚掌櫃幾句,得知現在沒人訂二橋縫製那幾款”


    “嘶原來是這樣.”


    孫權倒吸一口涼氣,心說自己還是大意了,知道去堵龍驤的嘴,竟然忘了吳郡還有姚玄,但是這種騙術之隻能功一次,所以也並不覺得懊惱。


    他輕輕敲打麵前桌案,一臉自信地解釋:“張公放心,辦事雨露均沾我懂,當時子綱去送內衣途經合肥,我曾讓他去見過龍驤,讓我們之間暫時統一口徑,等到把伯海贖出壽春,任龍驤如何反口都可以。”


    張昭急忙追問:“主公答應龍驤什麽好處了?”


    “就知道瞞不過張公。”孫權笑曰:“我認可龍驤出任廬江太守,反正廬江現在一片荒蕪,給他個名分總好過給錢糧實物。”


    張昭皺眉捋須,喃喃自語道:“龍驤出身青萍,他做事很少吃虧,主公就給個虛名,他竟然同意了?”


    孫權答道:“廬江太守他沒表態,說明他內心想要這個郡守,而且他明確同意內衣的事不過問。”


    張昭仍凝著花白的眉毛,提醒道:“就怕曹操和袁紹相持太久,在前線總沒人穿內衣給他欣賞,如果遲遲不能把伯海(孫河)放出來,淮南留守不就一直懸而不決?主公應當有替代計劃才對。”


    孫權聽張昭話裏有話,突然雙手扶案把身體前傾。


    “莫非張公有新的人選?”


    “主公還沒為人父,不知父母對子女的牽掛有多深,如果三公子能被委以重任,我相信老夫人會更舒心,她也會感受到主公的孝心。”


    張昭意味深長地看著孫權,心說我已經提示得很明顯,你可別因為這件事犯傻,要是被人冠以不孝之名,你這吳侯之位隻怕更不穩。


    “張公言之有理,既然叔弼眾望所歸,我就讓他去治理丹陽,還得有勞張公上表朝廷,但是.”


    孫權艱難做出這個決定,他不可能兩項任命都屈服,於是話鋒一轉強硬說道:“既然叔弼出任丹陽太守,外舅還是留鎮吳郡後方,我本屬意伯海留守淮南,但就怕曹操遲遲沒回音,張公今日必須舉薦一個人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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