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進、荀攸增援洛陽不久,宛城建造的戰船已初具規模。


    曹操見天氣逐漸回暖,發動大戰的準備工作也快完成,於是以親信毛玠為水軍都督,統領玄武池訓練的數萬水軍,並以蔡瑁為副都督從旁輔助。


    被甘寧、關羽聯軍擊敗的襄陽水軍,大部分跟著張允逃至樊城投奔曹仁,隻有幾百部曲跟隨蔡瑁去到許都。


    蔡瑁雖與曹操關係親密,但在曹營並沒有多少威望,幾百部曲也不足以傍身,所以隻能屈居毛玠之下。


    毛玠縣吏出身,在此之前並沒機會統兵,若不是於禁戰敗被擒,水軍都督落不到他身上。


    好在南陽幾條大河,都是漢水的支流,無論水深、水寬,都與漢水有較大差距,遑論與黃河、長江相比。


    毛玠這支沒經曆實戰的水軍,此次主要是積累經驗配合陸路曹軍作戰,他雖然是數萬水軍的統帥,但一切軍事行動都要聽曹操下令。


    蔡瑁熟悉水戰更熟悉官場,他把自己的定位看得很清楚,現階段就是名義上的副都督。


    不管毛玠的指揮水平怎麽樣,蔡瑁都打算學司馬徽做好好先生,跟著一起混混軍功直接躺贏。


    宛城水陸兵馬十八萬,算上困在樊城數萬曹軍,張允帶去的萬餘敗兵,以及李通從汝南支援的萬餘人,曹操在荊州總兵力超過二十五萬。


    而關羽、甘寧、魏延等人,加起來還不足五萬人。


    穰縣城池不如襄陽堅固,地勢也不如襄陽那麽險要,還有兩三萬於禁的俘虜拖累,蔡瑁認為隻要斷了其水路優勢,戰爭結局毫無懸念。


    建安十四年三月,曹操命毛玠、蔡瑁架戰船南下,並令李通從陸路配合肅清淯水之敵,打通困在樊城曹軍的生命通道,同時也打通曹軍在荊州的主要糧道。


    屆時曹仁所部得到充足補給,從樊城發散配合曹操的主力合圍,然後一戰可平靖荊州亂局。


    曹操率十數萬步騎,幾乎同時與水軍南下,如巨浪般浩蕩平行移動。


    千軍萬馬踐踏大地新綠,起落的腳步澎湃猶地龍翻身,亦如春雷早震讓過冬蟲豸蘇醒。


    曹操親至,兵鋒威盛。


    關羽與徐庶之前的輾轉騰挪,在絕對實力麵前根本不管用。


    好在劉備已經拿下弘農,關羽則從之前的主攻轉為策應。


    隻需盡可能拖住曹軍主力,讓劉備一舉拿下洛陽、窺視中原,則那時就輪到曹操被動。


    穰縣城池太小,關羽考慮到數萬降卒負擔大,且留在前線也是隱患,在戰後就開始處理。


    關羽並沒學曹操官渡戰後,將袁紹的數萬降卒直接坑殺,而是分批送至鄼縣交給劉曄。


    劉備西征涼州,關羽抵禦曹仁,甘寧造船助戰,耗費錢糧無數。


    若非張魯留下府庫充盈的漢中,劉備集團根本沒有底氣多線作戰。


    經曆了一年多戰爭消耗,張魯積攢了十幾年的錢糧,到目前也已經所剩無幾,好在涼州已經初步平定,加上蔣欽助關平拿下襄陽,又為這場戰爭注入了物資。


    在那個年代,人口就是‘戰略物資’。


    關羽把降卒交給劉曄,是為漢中帶去勞動力,為劉備的霸業添磚加瓦。


    劉備入關中之時,申家從上庸遷走數萬人,於禁投降關羽的幾萬降卒,正好填了申家遷民的缺,為青壯緊缺的漢東注入新鮮血液。


    常言道蛇無頭不行,劉曄首先將軍官剝離,又將降卒原有建製打碎,然後分批安置在上庸、西城等地軍屯。


    以於禁為首的數百軍官,則被送至襄陽交由關平關押。


    劉曄建議關羽用於禁做文章,最大限度地拖延曹軍攻勢。


    關羽與徐庶商議後,立刻遣使送信於曹操,企圖用於禁為籌碼來談判。


    曹操水陸並進,步騎主力行至涅陽時,關羽親筆信送抵。


    “呂布殞命之後,關雲長視天下武人,皆言插標賣首之輩,原以此人會傲然一生,不想今日盡肯低頭”


    曹操右手執帛書,靠在後腰上左手拈須,嘴角微微揚起心情舒暢。


    帳內眾將聽得雲裏霧裏,一番眼神交流之後夏侯淵站了出來。


    “丞相,莫非關羽來信乞降?”


    “非也。”


    曹操將帛書抓住胸前,蹙眉搖頭解釋曰:“雲長來信,想用於文則談條件,言蔡德珪廢長立幼,是挑起荊州內鬥的禍端,隻要承認劉琦為荊州主,讓我用德珪交去問罪,他便願意將文則釋放,並主動打開樊城包圍圈。”


    “他還能談條件?丞相在荊州有雄兵三十萬,踏平穰縣自能解樊城之圍,這紅臉賊還真敢開口。”


    夏侯淵不屑冷哼結束,又聽到曹操補充說道:“來人曾言雲長誠意滿滿,我們若對其開出的條件不滿意,雙方還可以繼續協商。”


    “記得關羽曾販棗為生,他竟把戰爭當買賣來做,既然言誠意滿滿可協商,不如讓他立刻率部歸降,丞相承諾以舊禮待之,則能斷劉備一臂.”


    “妙才啊妙才,別人砍價砍對半,你是一刀砍骨頭上,雲長豈能同意.”


    曹操笑嗬嗬話沒說完,向來喜歡摸魚的賈詡,一反常態主動出班諫言。


    “關羽乃劉備心腹,忠義之心為天下表,丞相昔日厚禮尚不能留,此時豈會因兵勢屈膝?必是徐庶拖延之計,丞相切不可上當,可急兵先下穰縣。”


    “文和所言甚是。”


    曹操微微頷首,補充說道:“雲長重名而輕生死,徐庶給劉備爭取時間也徒勞,洛陽有函穀雄關阻攔,子廉、文烈又得公達、文謙相助,任劉備意氣風發也不能成事,隻是若拒絕這次談判,擔心文則命不能保,他畢竟隨我東征西討,實不忍棄之.”


    於禁乃曹操愛將,在軍中威望僅次於宗族將領,可惜在人際交往上有短處,被擒後竟無一人站出來幫他說話。


    賈詡見眾將皆不言語,又擔心曹操為於禁一人,而影響後麵的大戰,於是冒著得罪人的風險,拱手諫曰:


    “於將軍戰敗被擒,必定屈辱想求痛快,哪怕關羽隻要蔡將軍交換,對丞相來說也是難事,不如厚待其家眷”


    “有道理”


    曹操雖然喜歡於禁,但誠如剛才賈詡所言,敗軍被擒之將被贖回,在軍中也是恥辱存在,真不如被關羽了結。


    但為了維護自身形象,這種拋棄部將的狠心話,曹操不能親自說出來。


    現在有賈詡給的理由,曹操旋即就坡下驢。


    “雲長既然用計,我欲將計就計,假意要與其協商,實則急速向穰縣進軍,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我馬上親自回信,必能讓雲長掉以輕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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